難得好天氣,難得早早的,楚馥便派人去往東宮送了名帖。

作為楚馥及笈之後,第一次單獨的出門拜訪。

不管楚馥去的是誰家,拜訪的是誰,都是極其的引人注意的。

畢竟,再多不了多久,楚馥就即將成為北辰的巫女,而這成人之後,第一次以成人之姿拜訪的人,也必定是極為重要的。

隻不過,整個北辰京城都安靜的關注著司神府的動靜時,楚馥卻是不張不揚的,派人正式的給東宮送了名帖。

而對於楚馥驀然的要拜訪北辰鈞一事,鳳羽隻是眼裏閃過了一絲訝異,但很快的,他卻是再一次的拉著夙夜,不死不休一般的,繼續在那方寸的棋盤上,廝殺個痛快。

楚馥也是在用過午飯之後,讓未央和執念幫著自己換了衣裳以後,才是緩緩的踏上了屬於她自己的馬車,緩緩的朝著東宮而來。

“馥兒,你還真是要我望眼欲穿呐。”

當楚馥的馬車,剛剛的停在了東宮的大門前,北辰鈞已是帶著笑聲的上前,親自為楚馥撩了車簾。

“額,太子哥哥,你怎麽能就這麽在門口等著我,這規格……似乎有些不太對吧。”

楚馥聽著北辰鈞的聲音,淺淺的一笑,對於太子親自等候迎接這樣的事情,多少還是有些不太習慣。

“你我之間,哪裏那麽多規矩。而且你肯第一時間來看我,這額就足夠了。”

北辰鈞無奈的笑著,卻是依舊沒有放棄,更是主動的伸手,主動的扶了楚馥下了馬車。

楚馥自然對於北辰鈞的親近是有些不習慣的,但也還是隨著北辰鈞的動作,下了車,望著那巍峨的東宮,似乎一切都還是昔年他們一起玩耍的樣子。

“馥兒,你可知,大早我得知你要來,特意令人好好的打理了一番,你且看看和以前還有什麽不同。”

北辰鈞滿臉的笑,引著楚馥一步步的走近了東宮,話更是說的完全的理所當然。

隻是,當楚馥望著所有的一切,都是那麽的熟悉,仿佛是充滿了幼時的回憶時,心卻有些變得不知是何滋味。

過去的,終究是過去了,再也回不去。

“其實,太子哥哥早已成家多年,無須再顧及馥兒的喜好,以及過去的那些事情,好好的過好如今的日子才是關鍵。”

楚馥悠悠的出聲,溫文淺笑之間,卻也還是不知不覺的拉開了自己與北辰鈞之間的距離。

“馥兒是我一生最重要的人,當然不能不顧及。”

北辰鈞聽著楚馥的話,笑隻僵了一秒,但很快的,他也還是引了楚馥到正廳,由著侍女上了茶,才又是淺笑,轉換了話題。

“馥兒快嚐嚐,這茶……可是我命人按照你當初喜歡的味道炮製了。”

“是麽?太子哥哥真是有心了。”

楚馥對於北辰鈞這姿態,始終是有些無力,進而,楚馥端起了那茶盞,隻品了一口,便是微微的蹙眉。

這是她在兒時總跑來和北辰鈞、還有楚琛一起喝的八寶茶!

那酸酸甜甜的滋味,沒有極品的茗香,但卻是極好的入口。

“如何,可還是這滋味?”

北辰鈞似乎一直極為緊張的望著楚馥,望著楚馥品茶的表情,目光裏更是帶著隱隱的期待。

可楚馥對上了北辰鈞的那一雙帶著期盼的目光,許久,卻是有些不知要如何回答。

北辰鈞對楚馥的心思,也許以前

楚馥還不夠明白,但隨著這最近幾次的談話,楚馥早已是不能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所以,此時此刻,北辰鈞的殷勤,在楚馥的眼裏也早已走了樣。

“這茶……滋味是不錯的。而且我記得,大姐應該也是很愛這滋味的。卻不知如今大姐如何了?”

楚馥隻輕輕的一笑,將茶盞放在了一側,抬眸望向北辰鈞的目光裏,卻是碧波無瀾一般。

“你大姐……她還好。你放心,不管如何,我總是會看在你的麵子上,不會太薄待她。怎樣,可要我叫人請了她過來?”

北辰鈞聽著楚馥的話,眼裏極快的閃過了一抹複雜的情緒,但很快的,他還是依舊那麽一副溫柔細致的模樣,說著體貼的話。

隻不過,也就在北辰鈞還在說著什麽的時候,驀然之間,卻是見著個侍女倉皇失措的跑了進來,撲通一聲跪在了北辰鈞的麵前,痛哭流涕。

“殿下,殿下……您快救救我家主子,救救小主子吧。”

“你……你這是說的什麽話?!”

北辰鈞不由的一愣,對於眼前的侍女,卻並不熟悉。

相反的,倒是楚馥,眼見著麵前跪著的侍女,不經意的勾了勾唇角的弧度,緊接著刻意的著急起身,迎了上去。

“我大姐……怎麽了?”

“二小姐,大小姐她……她……怕是孩子保不住了。”

那侍女見著楚馥的急切,又抬起了一雙淚眼,再看了看北辰鈞,才是悲切的哽咽出了那一句話。

“什麽?!怎麽會這樣?!”

北辰鈞本是根本沒想起眼前的侍女是誰,但楚馥這一聲大姐,再加上那侍女一句孩子保不住,徹底的將北辰鈞驚了個無措。

“是太子妃,太子妃派人在給我家小姐的湯藥裏,下了紅花!”

侍女徹底的伏在地上,哭了出聲來。

而楚馥微微的一動眉,對於這一場好戲,顯然有些不太相信,隨即,楚馥稍稍的回頭,望向了北辰鈞,輕歎。

“太子哥哥,不去看看大姐麽?”

“我……罷了,你與我一起去看看。”

北辰鈞似乎完全還在震驚之中,沒有回神,直到是楚馥出聲,他才是驀然的回神,有些苦澀的望著楚馥,半響,才道出了這麽一句,然後才是朝著楚瑜所在的院落走去。

而楚馥不經意的再瞥了瞥那侍女,也才算是安靜的點頭,隨了北辰鈞的腳步,由著北辰鈞在前麵帶路,去看她傳說的好姐妹。

“孩子……我的孩子……”

楚馥和北辰鈞還不曾進來院落,就已聽到了楚瑜那鬼哭狼嚎的聲音。

北辰鈞不由的蹙了眉,望了楚馥一眼,才是入內。

“殿下……我們的孩子……我們的孩子被她害死了!”

緊接著,也就在楚馥剛剛步入的那一秒。

楚馥隱約的就看著一抹白色的身影,朝著北辰鈞撲了過來。

那哭哭淒淒的模樣,甚至是那有些尖銳的聲音,都不由的讓楚馥動了動眉。

這樣歇斯底裏的悲戚,還真是……讓楚馥不那麽的習慣。

緊接著,楚馥隨著楚瑜的手指,見到的,卻是正端坐在案幾旁,品著茶水,一臉雲淡風輕的太子妃墨千雙。

自然,打從北辰鈞帶著楚馥踏進這院子,墨千雙就見到了楚馥,也直到了此時此刻,墨千雙才算是朝著楚馥,微微的一頜首淺笑,算是打了招呼。

而楚馥對於墨千雙此時此刻的雲淡風輕,自是有一些欣賞的。

隨即,楚馥上下的打量著楚瑜在的這整個房間,幾乎有一種到了自己的房間的錯覺。

隻那妝台上掛著的送子觀音,完全不是楚馥的風格。

而墨千雙身邊的案幾上,卻正是極致豐盛的一餐宴席,什麽水晶紅果,甲魚湯,倒是清濃甜鮮,樣樣不少。

隻不過……當楚馥目及那一道道的菜,尤其是之前那一道甲魚湯,眸色更是不自覺的複雜了幾分。

“殿下,您可要為瑜兒,為瑜兒肚子裏的孩子做主啊……瑜兒自是得了身孕,就不願出門,又怎麽會刻意去與太子妃姐姐結怨,但卻不想太子妃姐姐看不得瑜兒好!竟是……竟是要害了瑜兒和瑜兒肚子裏的孩子!”

楚瑜死死的抱住北辰鈞的腰際,自己的身下也依稀還透著那一些血紅來,映襯著那一身的潔白,顯得格外的紮眼!

“這……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北辰鈞望著楚瑜那慘白的小臉,心生幾分愛憐,轉而他望向墨千雙的目光裏,不由的多了一些淡漠與嚴肅。

“沒什麽,不過是臣妾看瑜兒妹妹有孕在身,所以特意來帶了補品過來,卻不想……妹妹剛喝了兩口,卻說是肚子痛,緊接著……這孩子就沒了。”

墨千雙不卑不亢的說著每個字,尤其是那一雙細細的眉眼,望著北辰鈞,卻並沒有太多的情緒,仿若平靜如她,隻是陳述一個事實而已。

“殿下!就是她!是她對瑜兒懷恨在心!恨瑜兒當初與她同一天進府,恨瑜兒先得了殿下的子嗣……”

相比於墨千雙的淡定,楚瑜的滿臉淚水,在起初的時候,倒是楚楚動人,但時間一久,那歇斯底裏的姿態,卻讓人有些不由的卻步。

北辰鈞望著墨千雙與楚瑜兩人完全不同的姿態,不由的動了動眉,隱隱約約的推拒著楚瑜的靠近的同時,他的目光不由的望向了楚馥。

“馥兒……你看此事……”

“太子哥哥說的這是什麽話?楚馥就算是再能耐,也不過是個尚未出閣的姑娘家,對於這些事,又怎麽可能知道?而且……太子側妃怎麽都是楚馥的大姐,這親疏有別,楚馥還是不要多開口的好。”

楚馥對於北辰鈞的優柔寡斷,甚至是將目光看向自己的姿態,心中有些隱隱的無奈,但從某個方麵來說,這也是一種慶幸吧。

“馥兒,你……你怎麽能在這個時候,也不幫幫大姐呢?”

楚瑜至此似乎才看見了楚馥一般,眼裏毫不掩飾的怨恨一般,哀哀淒淒的幽咽。

“此事,到底是馥兒妹妹說的對。殿下,不若就請了母後身邊貼己的嬤嬤來看看吧,順便也再請幾位太醫來才好,畢竟側妃妹妹所請的太醫,如今也變做了片麵之詞。”

墨千雙似是而非的望了楚馥一眼,依舊是優雅的出聲,那話更是公正的好像根本看不出任何的問題一般。

而北辰鈞有些頭疼的望了望在這房裏的三個女人,終是拉了楚馥在一旁坐下,朝一側吩咐。

“去皇後宮裏請阿璿過來,順便也去太醫院把一直給母後看診的陳太醫叫來。”

“殿下……”

楚瑜聽了北辰鈞的話,不由的輕聲。

隻是,在北辰鈞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之後,她還是知趣的噤聲了。

而楚馥卻始終是帶著唇角的笑意,安靜的等著,等著這一場好戲的上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