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才那樣做會給嚐雲惹麻煩的。”
“那你來做什麽?不就是來解決麻煩的嗎?”
“......”勾起一縷長發把玩,晏修嗤笑:“那可要看好了,窮山惡水出刁民,不要讓嚐雲落單了。”
“嗯。”
晏修有秘密,卿少羽也有,在完全信任對方可以和盤托出之前,兩人並不準備繼續討論。
隻要暫時達成共識就好。
......
人多就是好辦事,一會功夫就收拾好了房間。
因為房子塌了一半,所以隻剩下了左邊的兩間房可以住,把裏麵的木床搬出來丟掉,嚐雲把眾人的行禮搬了進去。
九個人兩間屋,隻能搭帳篷擠一擠了。
“值錢的東西都放身上,村裏有人會偷東西,”嚐雲囑咐眾人。
“行。”
因為天氣不早,幾人又趕了一下午的車,都有些餓了,但怎麽弄東西吃呢?嚐雲找了個鍋,燒開水準備泡麵。
“嚐雲,時間也不早了,明天上山行不?”
嚐雲之前就說要上山挖墳坑,但卿少羽覺得時間太晚了,還是明天去比較合適,反正他們也不缺人手。
晏修吃不下泡麵,嚐了一口就丟在一邊,隨後說道:“嚐雲,我記得網上說農村都要做道場,你這...能做嗎?”
“我們幫你請人,”就在這時,剛才那位李爺爺來了,身後還跟著剛才騎摩托車的李強三人。
嚐雲端著泡麵急忙站起身,“李爺爺?”
老爺子拍了拍嚐雲的肩膀,“我已經幫你打電話聯係了道士,道場就在我家辦吧,反正我也一個人。”
李強撓了撓腦袋,訕訕開口,“我給我媽說了,道士就讓在我家吃飯,你們...你們管好自己就可以了。”
“謝謝。”
他這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也沒法做飯,他也不知要怎麽請道士,本來他還想晚上去求求鄰居的,沒想他們竟然願意來幫忙。
......
李爺爺家離嚐雲家不遠,大概也就五十米的樣子,但因為老房子才是嚐雲爸爸的家,道士說不能換地方,所以道場隻能在嚐雲這邊辦。
不過也還好,堂屋可以留出來擺靈堂,旁邊的兩件偏房正好住人。
聽著道士們吹吹打打的聲音,嚐雲偷摸拉著卿少羽走出門去。
“少羽,今晚你幫我守一下靈可以嗎?”
“守靈要亡者的孩子,你讓他守什麽?”晏修就在一旁,聞言微微皺眉。
嚐雲無奈揚了揚手裏的鋤頭,“爸爸的墳還沒有起呢,我...我得在三天之內挖好,不然三天後沒法下棺。”
【貓貓:農村道場一般是三天、七天、四十九天。
傳言說六十歲為一甲子,所以六十歲以下亡故的人隻能辦三天道場,六十歲以上的辦七天。
至於四十九天?這就看子孫願不願意破費的問題了。
嚐雲爸爸沒有六十歲,隻能辦三天(農村還有沒滿六十不能進祖林的問題,但貓貓沒講究,直接讓進了)】
PS:貓貓是四川人,就按照四川風俗寫的,可能和其他地方有出入,嫑在意哈!
“我陪你一起啊,挖坑我也會的,”一旁卿白琅站了出來。
卿少羽覺得可以,“木鑰陪我在家裏守靈,免得那些潑婦來鬧事,嚐雲你帶白琅和他們四個去挖吧。”
有四個大漢杵著呢,不挖坑幹啥?
看嚐雲猶豫,卿少羽補充道:“放心去吧,我會幫你守好靈的,反正之前你爸爸也認識我。”
他說的十二年前和十九年前。
“好,那就謝謝你了。”
因為鋤頭不夠,嚐雲就去李強家借了幾把,李爺爺當然知道嚐雲的情況,也不阻攔,隻是讓他小心點就行。
至於村裏?
農村嘛,大多男人都出去打工了,留守的婦女也不敢鬧事。
畢竟嚐雲這帶回來一大群老爺們,誰敢來惹?
......
這邊在辦道場,那邊嚐雲和卿白琅幾人扛著鋤頭就上了山。
晏修覺得道場很吵,猶豫了一下,也拿著手電筒跟了上去,但沒走幾步又回房間拿了個雙肩包,隨後才跟了上去。
......
爸爸說了,他要和奶奶挨著,剛才道士也來看了,說是比奶奶的墳後退一些就好,風水也不錯。
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晚上九點,奔波了一天的嚐雲也很累,但還是扛起鋤頭挖了起來。
說起來他也真是不孝,竟然都沒有提前來準備這些東西。
卿白琅長得人高馬大,力氣也不容小覷,而且似乎以前就幹過農活,三兩下上手後,動作超快。
其實除了嚐雲和卿白琅,其餘四個大漢根本就不會用鋤頭這種農具,摸索了好久才慢慢上手。
所以大頭還是落在了嚐雲身上。
然而一開始還好,嚐雲就默默的挖土,但到後來他就邊挖邊哭了起來,晏修就坐在不遠處看著,心情有些複雜。
“嚐雲,壘墳要石頭吧,你到時候怎麽找石頭?”卿白琅邊挖邊問。
“那就有。”
嚐雲指了指旁邊的黑暗小樹林,“奶奶當年留下的,爸爸說讓我看好,留著他用。”
“那就好。”
......
晏修這樣的人自然不可能去挖土,找了塊相對幹淨的石頭坐下,就撐著下巴,安安靜靜的盯著嚐雲看。
說實話,就算到了此時此刻,他也不清楚自己對嚐雲到底是什麽樣的感情。
說憐憫吧,好像要多一點。
說同情吧,也要多一點。
說喜歡吧,又似乎少了那麽一點。
有時候他甚至都不知自己為什麽要護著嚐雲,是因為當初的救命之恩?還是經過半年的相處,他真的喜歡上了他?
可喜歡又如何?舍不得又如何?如果冥九宸說的是真的,那麽嚐雲就隻有半年的時間了。
半年後嚐雲就會死,就會徹底消失在自己身邊。
自己的喜歡,一點用都沒有。
......
雖然有六個人挖坑,但那四個大漢實在沒多大用處,指了指旁邊黑暗的墳林,嚐雲說道:
“那邊有石塊,你們去搬過來吧,不用你們挖了,”嚐雲還準備了扁擔和繩子,教他們怎麽套石頭,然後抬過來。
四個大漢:“......”
他們以為是來保護嚐雲不被欺負的,是來幫他和那些山野鄉民幹架的,可沒想,竟然是來幹農活的。
“好吧。”
四人去弄石頭了,嚐雲就看了看時間,已經十一點,可卿少羽都沒給他打電話,證明家裏沒事,他也微微放心。
舉起鋤頭,繼續挖坑。
“嚐雲,歇會吧。”
看嚐雲熱得滿頭大汗,晏修晃了晃手裏的礦泉水說道:“也快差不多了,等會壘石頭就好了。”
聞言,嚐雲看了晏修一眼,放下鋤頭坐了過去。
而卿白琅不知是避嫌呢,還是有其他想法,拿了幾瓶水,就直接鑽林子找那四個大漢說話休息去了。
四個混社會的人員第一次接到公安人員親手遞的水:“......”
有點受寵若驚怎麽回事?
...
擰開礦泉水蓋,晏修把水遞給了嚐雲,“喝點水吧。”
“謝謝,時間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嚐雲接過水喝了一口,然後隨意抹了一把臉上的汗。
晏修沒動,隻是繼續看著嚐雲,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問:“嚐雲,你能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你問。”
“你喜歡我什麽?”
“嗬,”嚐雲失笑,“晏先生能不要在這種時候說這種話嗎?”
嚐雲指了指不遠處奶奶的墳。
晏修沒在繼續追問。
過了好一會兒,嚐雲說道:“晏先生請放心,以前是我不懂事,以後、我不會再給你造成困擾了。”
“什麽?”晏修不解。
“爸爸走了,我隻想好好讀書,至於未來如何?我沒有計劃也沒有準備,但不論如何,我也再不會進入你的生活了。”
嚐雲忍不住苦笑,“之前的綁架、挨打、羞辱、還有差點被強、最後還差點被打死,都是你給的。”
“從今以後,我隻想離你遠遠的。”
離自己遠遠的嗎?
一時間,晏修也無話可說,雖然不是他親手打的嚐雲,但總歸都是為了自己才受的那一切。
嚐雲也沒多說,起身準備繼續挖坑,可晏修一把拉住了他。
“在等一會。”
“我邊挖你邊說,早點弄完我好回家守靈,”說著,嚐雲就拿起鋤頭繼續去挖坑。
晏修起身跟了過去,就站在不遠處的草地上,“當初綁架你的三個人在牢裏,宋胖子也死了。”
嚐雲一愣,“那胖子死了?”
“嗯。”
晏修點了點頭,“至於蘇彥寧?我把他交給了公孫瑾,他會受到應得的懲罰,我...那些傷害過你的,我都幫你報仇了。”
“......”嚐雲反問,“那你呢?”
晏修沒有接話,嚐雲也不追問,隻是說回之前的話題,“那胖子怎麽死的?還有公孫瑾,他到底是誰?”
到底是什麽樣的人,竟然連晏修都忌憚,是歐子墨那樣的人嗎?
“胖子在醫院躺著就死了,醫生說,是中毒,”他也不想讓嚐雲知道花藤還會出現的問題。
“......”嚐雲愣了愣,“查清楚了嗎?”
“屍檢過了,他下/體和手臂裏有毒,但那毒太過特別,迄今為止,都沒人知道是什麽讓他中了毒。”
晏修說著,還用手電筒照了照嚐雲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