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亦是如此,赤山部落的人想要成為大明的奴隸,自然還得大明皇帝的首肯。
這種事情一直都有先例,像一些歸順大明的蒙古人,亦或者是早前歸順大明的建州女真,同樣需要大明皇帝的同意。
原錦衣衛同知楊漢的父親哈銘便是一個地地道道歸順大明的蒙古人,隻是後來在陪同英宗留學的過程,贏得了英宗的恩寵。
這幫赤山部落的人不管是成為大明的子民還是成為某個人的奴隸,自然還得經由那位大明皇帝同意。
一個老者的眼睛頓時一亮,顯得希冀地詢問:“請問大明皇帝在哪裏?”
“皇帝是你們能見的嗎?”話音剛落,旁邊的欽差護衛當即嗬斥道。
陳政雖然性格謙和,但作為帝王的工部左侍郎,亦是皇帝所親近的臣子之一,自然不可能允許這種蠻人麵對自己天子。
“你們現在還沒有資格麵聖,如果你們當真誠心奉陛下為主,我們呂宋衛倒可以收容你們!你們今後要奉咱們皇帝為主,而今後要聽從本將軍的指揮!”俞元讚打起了如意算盤,當即提出條件道。
雖然這幫阿埃塔人的戰鬥力很拉胯,但勝在他們的耐力很好,可以將獵物從數十裏外的地方帶回來,無疑是很強的運輸工具人。
現在大明想要在這裏開采金礦,所麵臨的最大問題是物資的補給,而這個赤山部落的人確實能大大提升運輸物資的效率。
赤山部落的人當即竊竊私語,很快由最有威望的老者同意:“我們赤山部奉大明皇帝為我們新的主人,亦聽從你們呂宋衛的調遣!”
阿埃塔人已經延續數了千年的奴隸製度,他們早已經習慣於被統治。
現在他們由更加強大的大明皇帝統治,雖然不知道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在何處,但心裏已經有了歸屬。
雙方可謂是各取所需,所以很快便達成了契約。
阿埃塔人得知呂宋衛會解決他們的食物和住所需求,當即便同意進行搬遷,亦是同意扛起替大明運輸物資的工作。
山林和山區對明朝人是一道道障礙,但在他們阿埃塔眼裏,卻是跟平地一般。若是將幾十斤重的東西從呂宋城運回來,不過是一件十分簡單的事情。
朝陽已經高懸於空中,一道道璀璨的光芒落在了金礦山中。
“天啊,這就是金山!”
“太不可思議了,這到處都是金子嗎?”
“肯定不可能全都是,但這裏麵的金子已經不可計量了!”
……
在陳政率領呂宋衛收服阿埃塔人赤山部的時候,礦區迎來了一幫公子哥,頓時響起了一陣陣的驚歎之聲。
昨晚是因為天色已經暗下來的緣故,所以他們雖然進入後麵的金礦山,亦是無法看到真實的情況。
隻是現在,在陽光之下,整座金燦燦的金礦山都已經暴露出來。現在他們看到眼前的金礦山,眼睛頓時變直了。
此時此刻,這座金礦山刷新了他們對黃金的認知,對黃金亦有了新的認識。以前一錠小小的金元都可以跟花魁逍遙一晚上,但現在那錠金元變得那般的微不足道。
“我的乖乖,這裏的黃金有多少啊?”
“不管有多少,這黃金跟你沒有半文錢的關係!”
“我看你是心裏惦記著這座金山,所以才這麽說!”
……
即便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世子,麵對如此驚人儲量的金礦山,那顆貪婪的心忍不住蠢蠢欲動,但所有人都不敢表態出來。
終究而言,眼前這座金山屬於大明皇帝之物,歸為整個大明王朝所有,誰敢指染必定是死無葬身之地。
林遠揚率部歸來恰好看到這幫像沒有見過世麵的公子哥,對旁邊的俞元讚困惑地詢問:“陛下因何帶一幫累贅過來?”
“你覺得陛下是昏君還是明君?”俞元讚知道眼前的公子哥確實是累贅,卻是突然拋出一個問題道。
林遠揚連想都沒想,顯得信念無比堅定地道:“陛下登基以來的種種作為,自然是一位千古明君!”
且不說前期整治鹽政打擊奸商和整頓金融業解救底層百姓,單是安頓河南的百萬災民便無論如何都不能說是明君。
雖然有暴君的模樣,但那亦是利國利民的暴君。此次執意開采金礦,遠渡重洋來到呂宋島找到大金礦,更是顯得英明無比。
當然,最重要還是皇帝改變武舉的選才範圍,讓底層的百姓有了新的希望,不然他現在還在運河拉纖為生。
“我不清楚陛下所想,但陛下這般安排,自然是有其深意!既然咱們是陛下的臣子,自然是要辦妥此事,不可讓這幫公子哥再有差池!”俞元讚對著北麵拱了拱手,顯得滿臉認真地告誡道。
在這一路上,他其實亦有相似的疑惑。
隻是他得知這個事情是陛下特意安排,甚至高高在上的工部左侍郎陳政亦是隨行坐鎮,當即意識到此事定然非同小可。
他一直感激陛下的深造之恩,亦是時時刻刻想要報效朝廷,即便不清楚陛下的真正意圖,亦得盡心盡力地做好此事。
林遠揚知道張鶴齡的死跟他們確實有點關係,當即認真地保證:“嗯,我會加強安保,一定不會讓他們任何一人出事了!”
“未免夜長夢多,你盡快安排這幫公子哥參觀餘下的四座金礦,然後即刻將他們通通送回去!”俞元讚知道張鶴齡的死可大可小,當即認真地吩咐道。
在接下來的兩天時間裏,林遠揚親自陪同這幫公子哥參觀餘下的四座金礦。
其餘四個金礦區離這裏並不算太遠,隻是兩個是露天礦金礦,另兩個則是半露天金礦。
雖然露天礦給人帶來直接的視覺衝擊,但半露天礦亦讓人想入非非,故而每個人對金礦的儲量產生了不同的觀感。
隻是不管他們如何猜測,這五座金礦的儲存量已經超出了他們的想象,偏偏周圍恐怕還存在沒有發現的金礦。
“這裏全都是金子,但可惜沒有一塊是我的!”
“要是能拿一塊回去該多好,可惜此行隻能空手而歸了!”
“你看到張侖了嗎?我看到他偷偷藏了一小塊在衣服裏麵!”
……
王守仁等公子哥參觀完最後一座金礦,隻是在離開的時候,心裏難免有些遺憾,特別有人還注意到張侖偷偷拿了一小塊。
任何事情都需要比較,若是大家都是空手而歸倒沒什麽,但偏偏那位英國公府的張侖偷拿了一小塊。
偏偏地,人家的身份和地位擺在這裏,沒有誰這般不長眼去舉報張侖。
王守仁這些年走南闖北,不僅是在贛南幫助父親剿匪,而且還在推翻黎朝戰役率部殺入王城,故而身份和地位很超然。
他並沒有揭發張侖,更是找上了欽差工部左侍郎陳政道:“欽差大人,我等不辭萬裏而來,有幸見得金礦山實為人生之幸。隻是空入寶山空手歸,人生未免有憾,故請允我等國子監學員拿取一個鴿子蛋的金礦石歸來留念,還請恩允!”
“本欽差替陛下做主,你們每個月可以攜帶五斤以下的金礦石回去做紀念!”麵對王守仁的請求,陳政顯得十分豪氣地道。
“啊?真的!”
“這樣太好了!”
“哈哈……我要選一塊最大的!”
……
在得知陳政的豪氣做法後,那幫剛剛還無比失落的公子哥像打了雞血般,紛紛湧向了礦區挑選他們所心儀的金礦石。
在場絕大多數的公子哥都是出身於富裕之家,自然不缺這五十兩重的金礦石,之所以這般興奮,更多是想親自帶一塊回去做紀念和顯擺。
“欽差大人,這樣真沒問題嗎?”俞元讚和林遠揚默默地交換了一個眼色,最終還是忍不住詢問。
陳政正在喝茶,顯得語出驚人地道:“不瞞兩位,此事不是本欽差慷慨,其實這是皇帝的意思!”
在此次南下之時,他有幸跟皇帝進行了一場長談,所以已經製定了一套麵臨不同情況的應對方案。
現在看似應了王守仁的請求,但其實這是皇帝臨行前的交代,卻是想讓這幫公子哥將一些金礦石帶回京城。
“啊?”
俞元讚和林遠揚得知竟然是皇帝的安排,心裏顯得十分震驚,卻是更加肯定皇帝安排這位公子哥前來呂宋必定是有所謀劃。
隻是皇帝在謀劃什麽,這大概永遠是一個謎團了。
雖然是按原路返回,但來時的形勢是逐漸走高,加上此行有阿埃塔人幫忙攜帶行李,所以歸途的速度明顯要快上許多。
約半個月後,他們順利回到呂宋城,而時間已經悄然來到了十月份。
張遂出任呂宋巡撫後,第一項重要工作是推動廣東的移民工作,不僅安排遷居的百姓開拓土地種田,而且通過雇傭的方式讓百姓幫忙修路。
麵對探明金礦歸來的欽差大人,他顯得十分認真地詢問:“欽差大人,不知陛下可有什麽指示呢?”
“既然你們已經找到了金礦,而且這裏的金礦恐怕不止五處,接下來你們便大膽幹吧!”陳政知道張遂是一個十分能幹的官員,當即投去讚許的目光道。
張遂知道不能聽陳政幾句話便亂來,顯得有所擔憂地詢問:“陛下真會同意這樣做嗎?這修路的銀子可不是一筆小數目,雖然已經剛修好二裏路,但而今巡撫衙門的錢銀眼看就得見底了!”
“既然金礦已經找到,不管修路的前期投入要多少錢,英明的陛下定然會撥款采金。你們當務之急並不需要著急采礦,而是將呂宋城到礦區的道路修好,最好這條路能通馬車,磨刀不費砍柴功嘛!”陳政知道張遂還是有所顧慮,便是十分肯定地道。
在這個時代,最困難的往往是運輸問題。
以漕運為例,漕糧的損耗足足是八成,大明為了將運糧的費用轉嫁到商人身上,更是將大部分鹽利拱手相讓。
現在金礦處於密林和山區中,不僅是采到的金礦要運出去,而且大量的物資需要持續不斷地運送進來。
以目前的交通條件,依靠人員將物資運送進來的效率太低,而且很可能無法滿足大規模作業的需求。
如果他們采到了黃金後,結果一趟僅僅隻能運出來一百斤黃金,那麽這點產出壓根是入不敷出。
正是如此,現在想要很好地完成此次的采礦大計,那麽最好的做法是砸錢修建一條能夠運輸物資的道路。
“既然欽差大人這麽說,那麽我們呂宋巡撫衙門便放開幹了!”張遂不是婆婆媽媽的性格,亦是拿出魄力地表態道。
雖然前期的投入確實不是小數目,而且還需要朝廷給他們撥款,但金礦便擺在這裏。隻要他們大明能夠堅持采礦,回報必定遠超他們的投入。
至於物資的補給方麵,他知道朝廷必定不會坐視不理,必定會源源不斷送過來支持他們修好這一條路。
僅僅在呂宋住了一晚,陳政次日清晨便帶領大家乘坐海船返回大明。
“沒有!”
“沒有!”
“人肯定不在船上了!”
“若是不在船上,那還能在哪裏?”
……
行船當晚,事情朝詭異的方向發展,明明一行人全部乘坐海船一起返回大明,結果當晚又消失了一人。
這一位消失的公子哥同樣是外戚——長寧伯周彧的孫子周貴。
若說張鶴齡是一個意外,那麽接著的周貴離奇失蹤或淹死於海上,卻是證明這支隊伍很可能存在殺人魔。
陳政隱隱嗅到一股陰謀的味道,但已經容不得他多想,卻是選擇乘坐另一艘海船朝著西北的方向而去。
按著早前的規劃,他並沒有選擇原路返回京城,而是選擇前往廣州城。
到了廣州城後,他第一時間通過塘報係統將所發生的一切上報,亦是向陛下匯報他們確實找到大金礦的事實。
“老爺,不知何時啟程返京呢?”仆人看到自家老爺上報後,竟然在廣州城住下來一般,便忍不住詢問。
陳政每日流竄於廣州城的市井中,時而認真打聽當地的物價,宛如一個退休老人般道:“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