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政聞訊而來,看到地上的屍體,不由微微蹙起眉頭。

雖然淑妃不受寵是公開的秘密,但作為皇帝妃子弟弟死在這裏必須重視起來,更需要給皇帝一個交代。

不管這件事情涉及誰的事上,現在都是對凶手定斬不饒,畢竟這個事情已經關係到皇帝的顏麵。

“我們兩個起夜的時候,親眼看到張鶴齡朝廚房這邊摸過去,我們猜測他……他應該是想到廚房偷吃。隻是我們都不敢聲張,而後便回到通鋪睡下了,我們真不知道他是被誰捅殺的啊!”兩個國子監的學子臉色十分慌張,便將昨晚的所見所聞說出來。

“你們此行一直不得安生,張鶴齡都有跟誰結怨?”陳政這一路自然知曉這幫公子哥之間是恩怨不斷,當即沉下臉質問道。

張侖和王守仁都站在這裏圍觀,而他們兩個突然成為了同伴所關注的焦點,因為他們兩個都跟囂張的張鶴齡產生劇烈的衝突。

現在張鶴齡突然被殺害,他們兩個都有著重大嫌疑。

“你們兩個昨晚三更時分在何處?”俞元讚一直留意公子哥們的反應,當即望向張侖和王守仁沉聲詢問。

張侖和王守仁麵麵相覷,顯得無辜地回答:“這個時點……我自然是在睡覺了!”

“何人作證?”俞元讚保持著懷疑的精神,又是沉聲質問。

張倉和王守仁頓時傻眼了,顯得無辜地望向周圍,既是希望有人盯著自己睡覺,但又害怕真有人盯著自己睡覺。

正是這時,林遠揚從外麵大步走進來進行匯報:“欽差大人,行凶者作案後便直接逃離現場,卑職剛剛順著凶徒留下的血跡和痕跡追蹤,凶徒對這一帶的地形很熟悉,而他逃離的方向是阿埃塔人人一個部落的所在地同,所以此事恐怕是阿埃塔人人所為!”

呼……

張侖和王守仁還以為自己會成為最大的嫌疑人,卻不想這個身體結實的第一任武魁竟然查到了線索,不由暗暗地鬆了一口氣。

林遠揚經過這些年成長不少,顯得目光堅定地補充:“欽差大人恐有所不知,自從我們呂宋衛駐守在這裏後,附近阿埃塔人的部落時常有人過來偷食,營地的物件亦有所遺失。昨日恐怕是阿埃塔人過來這裏偷食,結果遇上同樣到廚房偷食的張鶴齡,不知因何那個阿埃塔人將張鶴齡捅殺了!”

雖然這裏缺少水源不利於人類生存,但阿埃塔人是這座島最早的原住民,他們擁有著很高超的生存技能。

大明秉著不作惡的原則,雖然實力要遠勝於對方,但選擇跟這附近的阿埃塔人的部落友好相處,對他們個別人員過來的偷竊行為亦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其實平時他們都會將廚房鎖好,但昨晚大家玩得太過於開心,甚至很多人還喝了點酒,所以讓阿埃塔人人順進了廚房,更是找到了他們放在廚房裏麵的刀具。

結果不知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衝突,阿埃塔人竟然將張鶴齡給捅死,更是將那一把帶血的刀具帶著逃之夭夭。

“欽差大人,卑職早前便聽到林同知等將士提起這事,由於這幫蠻人所取不多,卑職便勒令不許跟這幫人計較!如今看來,此事確是卑職疏忽,這裏釀成今日大錯!”俞元讚知道想要服眾便要有擔當,當即主動承擔責任道。

陳政得知事情的始末,當即一本正經地表態:“咱們大明不主張招惹呂宋的原住民,但他們膽敢對淑妃的親弟弟下手,這個事情必須要有一個交代,亦需要給陛下一個滿意的結果!”

“卑職遵命!”俞元讚和林遠揚領悟到這位欽差大人的意圖,當即殺氣凜然地一起表態。

他們可以容忍阿埃塔人人的小偷小摸,甚至可以給阿埃塔人人提供一些幫助,但卻不可能容忍他們殺人的行為,更不容許他們褻瀆皇權。

且不說他們所殺的是當朝淑妃的親弟弟,哪怕是一名普通的大明將士,那亦要讓這幫阿埃塔人付出血的代價。

朝陽已經高高升起,金燦燦的陽光落在這片地形複雜的山區中。

呂宋島的原住民並不是帶來製陶工藝的阿諾人,亦不是後來從馬來半島和印度尼西亞遷入的瑪雅人,而是開啟石器文明的阿埃塔人。

隻是阿埃塔人的身體過於弱小,生產力過於落後,致使他們的生存空間已經被擠到呂宋島的角落。

由於他們並沒有出現國家,亦沒有聯邦的形式,所以他們都是以小部落的形式存在,甚至很多小部落已經在毀滅的邊緣。

赤山部落是附近實力最強的部落,人口有幾百人之多,生活在山林和山區的交界,主要是狩獵猴子為生。

他們已經遠離河流,自然亦遠離了農耕,每日的主要工作是狩獵,而今已經是迎著朝陽滿載而歸。

“分肉咯!”

幾隻猴子已經被狩獵隊伍抓了回來,一個五短身材的強壯中年大漢手持長槍,對著石洞中的人高喊一聲。

數百個骨瘦如柴的阿埃塔人聞訊從洞中出來,絕大多數的人眼巴巴地瞧著那幾隻猴子,眼睛顯得對那些肉無比渴望。

一把鋒利的菜刀劃過,原本需要切割半天的肉竟然神奇地分開,讓在場圍觀的阿埃塔人顯得十分的震驚。

“果然是好刀!這明朝人真的處處都是寶,下回還得再帶一把回來!”正在切割的青年男子劃了幾刀後,便對一個猴子般瘦小的年輕人感慨道。

“今天怎麽又隻有這一點!”

“我們家的老三剛剛還受傷了,這也太少了吧?”

“你們打獵是出力最大,但你們分得也太多了吧!”

……

赤山部落的民眾顯得淳樸,隻是麵對豐收歸來仍舊隻能得到一點邊角料,而那些天天呆在部落的分肉人又得到一大塊好肉,忍不住紛紛抱怨起來。

“你們再吵,一點肉都沒有,讓你們通通喂土龍!”一個負責分肉的壯漢控製著石刀,顯得趾高氣昂地威脅。

咻!

一支透著銀光的利箭從西邊飛來,徑直插在那個耀武揚威的壯漢胸口上,鮮血當即不要錢般噴湧而出。

“明朝人!”

赤山部落首領羅曼看到出現的明軍,眼睛閃過一抹憤怒。

赤山部落的建築是以洞穴為主,他們正是居住在低窪的洞穴中,而訓練有素的明朝軍隊已經悄無聲息地包圍這裏。

“明朝人!”

“真的是明朝人!”

“我們被明朝人包圍了!”

……

赤山部落的人看到已經處於包圍圈中,看到已經張弓搭箭的大明將士,亦是感到了一種危險的氣息。

隻要這幫大明人願意,其實人家根本不費吹灰之力便可以將他們赤山部落幾百口人屠殺得一幹二淨。

“衝,跟他們拚了!”赤山部落首領羅曼知道大明是來者不善,但還是指揮自己的得力幹將道。

十餘個五短身材的壯漢手持著石斧,當即發狠地朝著俞元讚的方向衝過去,那裏亦是他們時常進出的地方。

咻!咻!咻!

隨著一聲令下,這種改良的弓箭爆發出更強的殺傷力。

噗!噗!噗!

阿埃塔人的身上連獸皮都不齊全,麵對飛來的箭矢根本無法抵擋,頓時成了一個個活靶子,紛紛倒在了血泊之中。

在強大且武器精良的大明軍隊麵前,不說他們還處在刀耕火種中,哪怕是馬拉尼王國其實都不堪一擊。

“我們投降!”

麵對如此強大的明軍,赤山部落首領羅曼果斷丟掉手中的武器,顯得幹淨利落地向明軍跪地投降。

此次陽光已經高高升起,在場的所有赤山部落的人沐浴在陽光中。

張鶴齡的屍體被抬了出來,而後放在赤山部落等人的麵前。

若沒有曆史的改變,這位將是高高在上的國舅爺,更是明朝曆史上最得寵的外戚之一。隻是現在,年紀輕輕便成為了一具死屍。

剛剛那個瘦得跟猴子般的阿埃塔人看到送出來的屍體後,整個人頓時變得緊張起來。

林遠揚已經找到了那一把沾血的凶器,直將那把菜刀轉呈給陳政道:“欽差大人,這便是昨晚那一把遺失的菜刀,亦是殺害張鶴齡的凶器!”

“你們昨晚誰潛入了咱們大明的營地,究竟是誰殺了此人?”陳政看到菜刀跟傷口十分相似,當即便指著張鶴齡的屍體沉聲詢問。

“究竟是怎麽回事?”

“聽說那把寶刀是從大明營地偷來的!”

“廢話,那寶刀肯定是大明的,聽說此次是殺人奪刀!”

“難怪明朝人要包圍我們,偷人東西怎麽還能殺人呢?”

……

麵對前來興師問罪的赤山部落的民眾很快知道是怎麽回事,隻是並沒有包庇的人,而是開始埋怨自己人魯莽。

若他們此次沒有殺人,局麵必定跟現在的並不同。

赤山部落首領羅曼知道事情是避無可避,便直接指著自己那位瘦得跟猴子一般的年輕部下:“刀子是他帶回來的!”

“這麽說來,昨晚是你殺了此人,可是如此?”陳政顯得目光如炬,當即指著地上的屍體進行質問道。

瘦得跟猴子一般的年輕人此時眼睛飄忽不定,卻是突然指著自己的首領道:“我……我昨晚是聽從首領!”

“你聽誰的不重要,重要是你有沒有殺他?”陳政淡淡地瞥了羅曼一眼,而後進行質問道。

瘦得跟猴子一般的年輕人猶豫了一下,這才指著張鶴齡的屍體進行解釋:“他想要抓我,我才捅了他!”

陳政得到這個答案,知道案情是告破了,但整個人無論如何都高興不起來。

皇帝嬪妃的親弟弟被害,這個事情本身就已經十分棘手,而今交出赤山部落恐怕亦難平息可能存在的枕頭風。

隻是現在事情既然已經發生,那麽隻能是快刀斬亂麻,暗暗對俞元讚做了一個手勢。

“你們抓我做甚?”

瘦得跟猴子一般的年輕人被林遠揚宛如小雞般拎起,隻是輪到赤山部落首領羅曼的時候,遭到了羅曼的強烈抗議。

噗!

噗!

刀光劃過,兩個腦袋先後落地。

不說圍觀的赤山部落的民眾,哪怕是包圍這裏的明軍將士看到這幹淨利落的一幕,亦是暗暗感到震驚。

俞元讚是上過戰場的人,麵對凶徒顯得毫不留情地解決,至於指使凶徒前往營地的首領自然亦不可幸免。

“死了?”

“死了!”

“真的死了!”

……

赤山部落的幾百號人看到自己的首領被強大的明朝人就地解決,臉上卻是沒有過多的憤怒,反而眼睛多了一種迷茫。

陳政今日穿著一套大明官服,對在場的赤山部落民眾侃侃而談:“我們大明隻是到這裏采金,若是你們今後膽敢再傷害我們,這便是你們的下場!”

說著,他指向他們首領的屍體進行告誡,讓在場的所有人引以為戒。

大明可以秉承儒家的那一套,但如果這幫人不識抬舉的話,那麽他便不介意通過血洗的方式,讓他們知曉大明人是神聖不可侵犯。

“拜見新主人!”

幾百個阿埃塔人交換眼色後,突然對陳政跪下道。

這個舉動讓陳政愣住了,俞元讚和林遠揚同樣不解,卻是不明白他們隻是殺了他們的首領,怎麽就成了他們的新主人?

陳政可不想因為多了幾百個奴人而被扣上造反的帽子,當即便一口否認:“你們休要在這裏胡說八道,我不是你們的主人!”

“你殺了我們的首領,所以你便取代首領的地位,成為我們的新主人!”其中一個年長的阿埃塔人人顯得十分肯定地道。

他們亦不曉得在這裏生活了多長時間,隻是祖祖輩輩都是如此,他們都是要絕對服從他們的頭領。

現在他們的頭領被強大的明朝人所殺,那麽他們需要尋找新主人,而這個明朝人頭領自然成為他們的新主人。

陳政深知不能給政敵落下口舌,顯得一本正經地解釋:“不,我僅僅隻是大明的欽差。如果你們非要說你們新主人的話,那便是我們的君王——大明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