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華夏熱血男兒,自然是要敢想敢做,調動遼東和東北的邊軍揮師南下便可以血洗整個朝鮮。
作為一位雄才大略的帝王,那就需要深謀遠慮,不僅要能夠時時刻刻掌控全局,而且要讓華夏的利益最大化。
雖然朝鮮一直默默師承華夏,但地處三麵環海的半島之中,其實是一個並不富裕的半島國家,情況比當年的安南不見得好多少。
據數據統計,這個時期可用於耕種的土地麵積連一成都不到,糧食的產量僅僅隻能自足。
且不論現在這個封建時代,哪怕後世處在新世紀的北朝鮮,因平安北道的洪災,僅僅十年的時間裏,死掉的國民便高達幾百萬人。
由於朝鮮半島的氣候複雜,自然災害要遠高於平原地區的平均值,而比自然災害更嚴重的是人災。
一旦大明對朝鮮發動戰爭,大明如果戰敗自然不用提,但如果取得一場酣暢淋漓的大捷,那麽耕種的男丁將會大大減少,朝鮮的糧食產量自然要大幅減少。
若是這一場戰事過後,朝鮮這個國家因自然災害或人禍出現饑荒,大明到時要不要從東北運糧前去朝鮮救濟災民呢?
若是坐視不理,朝鮮的地方勢力必定趁機鼓動造反,而大明的統治亦很難持續,很容易陷入當年安南的困局。
原本大明王朝占領安南是一個不錯的棋,但奈何那裏的產出實在太低,而文官集團竟然還想著仁治,結果每年都要侵占大明財政一大筆財政支出。
在這個時代,最大的成本其實還不是糧食本身,而是那高昂的運輸成本。哪怕京杭大運河的糧食運輸損耗亦要八成以上,當年大明將糧食送到安南的損耗隻會更高。
大明王朝若是對受災的朝鮮進行拯救,且不說很容易陷入當年安南的困局,而且北方的糧食尚不能自足,若要供應朝鮮的糧食其實要從南方運來。
另外,不論是當年的安南,還是現在即將要麵臨的朝鮮,同樣需要派遣大明軍隊在那裏長期駐紮,而軍隊自然需要軍費和軍糧。
東暖閣的燈火正在滋滋地燃燒著,放在牆邊冰糟的冰塊正在慢慢消融,這裏的氣溫顯得十分的合適。
“戰後如何才能合理地從朝鮮民眾身上搞糧?”
朱祐樘並不打算知難而退,而是默默地寫下吞並朝鮮所要麵臨的核心問題。
明朝一直打著禮儀之邦的旗號,若占據朝鮮采用殘酷的方式壓榨百姓獲得糧食等資源,那麽對自身的聲譽造成太大的損傷。
隻是在朝鮮推行以三十稅一的仁政,新政府壓根得到不了多少糧食,最終會重回安南的那一條老路。
“戰後駐軍的糧食需求是多少?朝鮮災情的預備糧要準備多少?”
朱祐樘打算好好計算這一筆經濟賬,便開始提前著手核算開支,同時深刻地知曉糧食對國家的重要性。
熟悉曆史的人都知曉,最早的霸權並不是日不落英格蘭帝國,而是更早投身於海洋的鬥牛士西班牙,甚至將跟他劃線瓜分世界的葡萄牙吞並了。
隻是西班牙所處的伊比利亞半島的土地貧瘠,多山而幹燥,國內的糧食一直不足,依靠法國和西西裏的進口。
偏偏地,西班牙的地主階層看到國際呢絨業的巨大商機後,開啟了“羊吃人”運動,踐踏破壞平地的可耕地。
歐洲因小冰河期氣溫下降,致使整個歐洲地區的糧食歉收,而依仗糧食進口的西班牙首當其衝,底層大量的百姓被活活餓死,而糧食價錢自然飛漲。
盡管西班牙王室擁有大量的金銀,但糧食需要依靠法國的進口,而自己的百姓隻能鋌而走險才能生存,最終這個海上霸主成為歐洲其他列強的盤中餐。
大明雖然擁有比西班牙要強百倍的條件,但還得以西班牙為鑒,不能因占據朝鮮而使大明的糧食體係崩壞。
自登基以來,他其實一直以來不主張擴張。
倒不是他真不想讓大明成為世界霸主,而是不希望用百姓辛辛苦苦種的糧食消耗在擴張戰爭中,更不能坐視遭受洪災和蝗災的百姓餓死。
正是如此,血洗朝鮮並不是不在於朝鮮那紙糊的十萬軍隊,而是該如何妥善地解決所需要麵對的糧食問題。
“時機尚未成熟,那就讓他們先亂起來吧!”
朱祐樘意識到揮師南下血洗朝鮮並不是最佳方案,當即意識到需要采用陰謀詭計,當即喃喃自語道。
針對朝鮮,其實亦可以借鑒早前蒙古的方法。
雖然以大明現在的強大,確實可以不計成本地滅殺蒙古,但卻可以采用更加巧妙的解決方式來解決問題。
自從上次暗殺達延汗後,而今蒙古各個部落已經處於四分五裂的邊緣,已經達到了四兩撥千斤的效果。
正是如此,雖然揮師南下血洗朝鮮很爽,但朱祐樘卻是打算采用更加巧妙的方案。
牛濛濛一直站在燈下等待吩咐,隻是這裏的冰槽過於舒服,加上夜漸深,便忍不住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傀儡……政權?”
朱祐樘認真思考著最佳的解決方案,便在紙上試著寫下了四個字,心裏慢慢有了大致的想法和方案。
既然直接征討不是最好的方案,但而今大明跟朝鮮往來頻繁,特別東海總督徐世英在朝鮮早已經打造了親明派,那麽事情可以更為巧妙一些。
如果到時真玩砸了,以大明屯積在東北屯積的軍隊,隻要自己一聲令下,便可以直接將漢城夷為平地。
朝鮮是一個重文輕武的國家,而軍隊早已經腐化,以大明現在的軍事實力吞下小小的朝鮮可謂是易如反掌。
朱祐樘的目光落到糧食兩個字上,卻是知曉這才是農耕時代的良方,顯得若有所思地扭頭望向東邊。
若劉璋順利從南美帶回寶種,屆時整個大明能養活的人口不再是八千萬人,而是足足四億人,完全可以將朝鮮納入自己版圖而沒有後續的危害。
以大明的生產技術,不僅可以輕輕鬆鬆消化整個朝鮮,甚至可以將大明的版圖直接向四麵八方進行擴張了。
隻是這一刻,他心裏卻是湧起一股不安,總感覺事情恐怕這般順利。
夜已深,一隻蝗蟲很神奇地來到乾清宮的庭院中,正當蝗蟲還想往深處探索,結果打了一個激靈,顯得警惕地望向突然出現的花貓。
乾清宮深處,這裏二層某個房間彌漫著冰涼的氣息。
在一番雲雨後,朱祐樘摟著溫潤如玉的美人,隻是望著天花板卻是黯然輕歎。
即便他再如何掙紮,對這些女人用盡渾身解數,雖然確實很爽,但事情仍舊還是沒有任何的轉機。
又是半年的時間過後,皇後和嬪妃的肚子仍舊沒有動靜,別說帝國的繼承人,卻是連一個女兒都沒有。
若不是前世的教育一直強調要相信科學,而今他都忍不住效仿某位皇帝呆在西苑煉丹,借助上蒼的力量改變自己的命運,甚至幹脆修得長生之軀。
藩金鈴從滿足狀態中歸來,身子緊緊地依偎在朱祐樘的身旁,隻是在聽到朱祐樘歎息的時候,眼睛不過閃過一抹愧意。
雖然她亦是十分的努力,不管是因為自己深受著這位帝王,還是為了將來能夠有所依靠,亦是嚐試過種種的姿勢。
隻是上蒼仿佛真的給她施了法般,不管她再如何地賣力,卻是一直無法讓她得償所願,肚子至今都沒有動靜。
藩金鈴知道身旁的帝王主動肩負著天下蒼生,而今子嗣對他十分重要,便是溫柔地扒在朱祐樘的胸前道:“陛下!”
“你又想要了?”朱祐樘聽到這個充滿感情的聲音,卻是誤會地道。
藩金鈴心裏微微一動,但還是輕聲解釋:“臣妾想跟你說正事呢?陛下,您要不要信那個道士一回?”
雖然她亦是一度不相信那所謂的天機,但是從春節到如今,眨眼間已經半年過去了,而她們終究還是敗了。
“這話不該出自你的口,皇後對你們幾個都不薄!”朱祐樘的眉頭蹙起,顯得有所不滿地訓斥道。
藩金鈴知道皇帝和皇後的感慨,卻是認真地勸道:“陛下,其實你這種拖著,皇後心裏其實亦是不好受!而且她……”
“她什麽?”朱祐樘疑惑地追問。
藩金鈴望著朱祐樘的眼睛,卻是十分坦誠地道:“她私底下已經找到我們幾個,想要我們幫著一起勸您將她貶為貴妃,說是為了您能有子嗣!”
“你就不要參與進來了!朕意已決,絕不廢後!”朱祐樘亦是不得不麵臨可能絕嗣的問題,但仍舊不打算妥協地道。
藩金鈴知道身邊的男人很是負責,還是忍不住輕聲道:“陛下,你這種堅持的話,皇後心裏恐怕會一直不好受的,亦會覺得是她自己耽擱了帝國,還不如將她貶為貴妃更心安!”
“再等一年吧!若是實在不行的話,朕在皇室中找幾個繼子,挑一個最像朕的!”朱祐樘知道藩金鈴說得對,卻是提出自己的方案道。
原本他還堅信人定勝天,特別曆史早已經證明自己身體根本不存在生育的問題,跟越多的女人糾纏得到後代的概率便會越高。
隻是現在種種的跡象表明,一些事情還真的不受人的意誌所掌握,而自己堅持擁立常皇後將可能直接導致絕世。
事情到了這一步,他仍舊不打算廢後。
按著東方道所窺得的天機,加上自己對前世知曉原先曆史的走向,即便改立張玉嬌為皇後,其實是飲鴆止渴,甚至結果還會更加糟糕。
如果後麵的正德仍舊還得落水而死,自己又有什麽道理廢這個勁?不說自己仍舊無法擺脫絕後的命運,而且堂堂的正統一脈竟然連繼嗣者都沒有,甚至給自己所打造的王朝仍舊帶來不穩定的因素。
正是如此,他倒不如從皇室子弟選一個人以過繼子的身份成為當朝太子,繼承自己的皇統確保王朝能夠安穩地完成權力交替。
藩金鈴微微一愣,旋即認真地求證道:“陛下,你這樣做,恐怕皇後更自責的!”
“朕會親自跟她解釋!你別光想著做說客,說到底還是你不敢賣力,繼續!”朱祐樘知道是得找個機會好好跟皇後說清楚,卻是伸手強硬地將藩金鈴的頭往上按了下去。
藩金鈴原本還要解釋什麽,卻是僅僅傳來嗚嗚的聲音。
還真不是她不想誕下皇子,其實她做夢都想。這半年以來,她跟皇後那幫女人打聽各種民間生育的方子,但至今仍舊沒能得償所願。
這一夜乾清宮的金鈴聲不斷,隻是透著一股哀傷。
世間便是如此的無奈,明明是百年難得一見的雄才大略帝王,明明坐擁六宮粉黛,結果愣是沒有子嗣。
有關子嗣的事情終究還是要被丟到了一邊,由於蝗災已經擴散到北直隸,讓這一場災害瞬間變得更加嚴重了。
雖然北直隸在這些年開拓了大量的田地,但北京城的人口有增無減,糧食一直需要南方幫助填補。
這一場突如其來的災情,必定讓糧食減產,而京城的米價自然是水漲船高。
隻是事情很神奇,而今的七月並不在收成時節,甚至五月還是豐收的季節,但京城的米商竟然趁機囤積居奇。
“前些天還是一斤二十文呢!”
“四十文錢?你怎麽還不去搶?”
“蝗蟲啃的是皮毛,你們這是要啃人血肉啊!”
……
平時米價一斤僅僅二十文錢,結果現在米價竟然足足翻了一倍,卻是讓前來買米的百姓無法接受了。
“你們還真別嫌貴!現在咱們的糧店存糧已經被人訂走了大半,你們想買就快買,明日未必買得著了。”米店的掌櫃心情極好,顯得洋洋得意地道。
這……
剛剛還想要鬧事的百姓聽到這番話,卻是想到無米下炊的下場,卻是突然撲向那邊的小二,卻是大聲地道:“給我五十斤!”。
雖然他們很恨這幫奸商,更恨後麵準備收割他們的商幫,但卻不得不向現實低頭。按著以往的經驗,隻能趁著米價還處在一個能接受的價格範圍內,多給自己一家囤點糧。
稍晚時分,一個燈火通明的宅子內,這裏顯得鶯聲燕語。
一幫吃得膘肥體壯的米商卻是高舉起酒杯,卻是自信滿滿地道:“不出一個月,咱們一起讓米價漲十倍!”
事情似乎受到他們所掌控一般,京杭大運河原本是南糧北上的最佳通道,結果運河受治理黃河的影響,竟然無法通航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