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初升,霞光萬道,紫禁城在晨曦的映照下蘇醒過來。
整個紫禁城都沐浴在金色的陽光之中,散發出一種莊嚴而神聖的氣息。奉天殿的琉璃瓦頂在朝陽的照耀下閃爍著耀眼的光芒,宛如鑲嵌在大地之上的寶石,散發出迷人而神秘的氣息。
此時最熱鬧的地方是奉天門廣場,此刻遭到關注的中心地帶是奉天門,而奉天門正在上演戲謔性的一幕。
一名臉蛋帶著嬰兒肥的宮女從皇後那裏匆匆抱過嬰孩,結果嬰孩的尿噴湧而起,那道尿正好落在當朝首輔那張奸相畢露的臉上。
嬰兒的尿液十分清澈,宛如一道飛瀑。
劉吉初時心裏十分憤怒,堂堂的當朝首輔竟然遭到如此禮遇,簡直是對他輝煌一生的最大羞辱。
從小他便遭到百般疼愛,早早考取功名更是受到周圍的人仰慕,進入官場同樣是最尊貴的清流官員。
如此順暢的一生,他何時受到這種屈辱?
隻是這道尿持續不斷澆下來的時候,他卻是突然間顧不得生氣,竟然產生了一瞬間的恍惚。
“皇後娘娘,海霄公主雖貴為長公主,但今日如此對待股肱之臣,豈不是讓天下的賢士寒心?”兵科給事中蘭琦看到自己老師遭到如此待遇,亦是站出來維護道。
自古都是君主禮賢下士,明朝更是依靠士大夫治理天下,即便是大明皇帝亦被要求要禮侍讀書人。
至於劉吉作為百官之首,又受天下士子的景仰,而今的皇室更應該尊重劉吉這一位德高望重的賢臣。
咦?
在場的官員看到兵科給事中施予壓力,不由得紛紛扭頭望向皇後,亦是想知曉皇後會如何應對此事。
興王朱祐杬一直挺著腰杆靜靜地看著局勢變化,而今看到堂堂的首輔遭到一個女嬰當眾羞辱,卻是知道自己離監國的位置又近了一步。
隻要自己順利拿到監國的職位,又有內閣首輔劉吉從旁配合,接下來上麵的龍椅便屬於自己的了。
這泡尿對劉吉是一種恥辱,但反而促使劉吉更加堅定站到自己這一邊,自己將是這泡尿的最大受益者。
“海霄公主還在坤寧宮還沒睡醒,此事跟本宮的女兒有何幹係?”常有空深吸一口氣,顯得戲謔地道。
啊?海霄公主在坤寧宮睡覺?
此話一出,在場的官員紛紛愕然,而後紛紛震驚地望向仍舊在牛濛濛懷中抱著的嬰孩,不由得紛紛疑惑起來了。
“那個不是海霄公主?”
“若不是海霄公主又是誰?”
“你們發現了沒有?剛剛那道尿確屬男嬰所尿!”
……
戶部尚書何琮等官員顯得十分震驚地望向那個嬰孩,臉上紛紛露出了驚悚的表情,一個可怕的念頭湧上心頭。
事情確實是如此,唯有男嬰的尿道才像是一道飛流。
現在皇後親口講明海霄公主還在坤寧宮熟睡,而上麵這一位確實是一個男嬰,那麽這個男嬰又是從何處而來呢?
皇子?不,絕對不是!
興王朱祐杬疑惑地望向那個男嬰,卻是連連堅定地搖頭否認。
“皇後娘娘,據臣所知,皇宮之中僅有海霄公主一嬰孩,並……並無皇子!”兵科給事中蘭琦此次扮演急先鋒的角色,亦是行進發難道。
劉吉剛剛正是看到嬰孩的**才那般的失態,此時亦是已經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顯得困惑地望向皇後。
常有容並沒有理會周圍疑惑的目光,而是嚴肅地質問道:“皇宮僅有海霄公主一嬰孩?你是效仿劉文泰窺視宮闈,當真不怕問斬嗎?”
朱祐樘當年登基不久,便意識到皇宮有著各個勢力的眼線,所以通過斬殺劉文泰等人,從而阻斷了宮裏宮外的情報傳遞。
雖然不可能完全杜絕宮裏的消息外泄,但起碼在明麵上不允許外臣窺視皇宮。
這……
兵科給事中蘭琦咽了咽吐沫,突然意識到這位皇後並非軟柿子。
興王朱祐杬的嘴角微微上揚,顯得十分自信地站出來:“皇後娘娘,本王心憂陛下的子嗣,故而亦有向母妃打聽此事!據母妃所言,陛下的妃嬪之中在今年並無人有身孕,而陛下亦沒有臨幸於宮女!”
雖然其他人確實不能窺視皇宮,但興王的母妃是邵太妃,邵太妃一直居住在紫禁城。
現在興王作為皇帝的親弟弟,若是關心哥哥子嗣而向邵太妃打聽,還真沒有落下把柄,亦是合情合理的舉動。
原來不是皇子啊!
戶部尚書何琮等官員相信興王並不可能在這種事情上撒謊,而他們亦是沒有聽到類似的消息,眼睛不由得閃過一抹失望。
若陛下真留下子嗣還好,如果眼前這個男嬰並非皇子,那麽大明的第一順位繼承人仍舊還是這位咄咄逼人的興王朱祐杬。
故弄玄虛!
劉吉伸手抹掉臉上的尿水,懸著的心亦是放回肚子地暗自腹議道。
雖然自己的眼線一度被拔除,但他亦是一直秘密窺視皇宮,自然十分關心這位暴君是否秘密生子。
隻是從皇宮艱難獲得的種種情報來看,除了皇後娘娘生下海霄公主外,其他嬪妃並沒有懷孕的跡象。
既然自己的調查跟邵太妃的說辭一致,那麽自然不會出現重大差錯,而眼前這個男嬰自然並非皇子。
通政使劉紀的腦海突然閃過一抹可怕的念頭,急忙進行求證道:“皇後娘娘,莫不是海霄公主為男兒身?”
咦?
戶部尚書何琮等官員的眼睛頓時一亮,但旋即堅定地搖頭。
常有容從牛濛濛手中接回男嬰,頓時臉色一正:“混賬!海霄公主乃朕跟本宮的女兒,更是受陛下冊封,你這是質疑陛下嗎?”
“你這人是不是聾了?剛剛皇後說海霄公主在坤寧宮睡覺!”牛濛濛意知曉這個是大反派,亦是進行數落道。
不是?如此甚好!
劉吉得到否定的答案,臉上不由得重新綻放出笑容。
若這個男嬰並非皇子,而今皇帝生死未卜,自己推舉興王朱祐杬進行監國,這個要求還真不算太過分了。
若朱祐樘真的已經身死在江南,那麽這個皇位便會落在興王身上,而自己必將能夠站到權力的巔峰。
“既然不是妃嬪或宮女所生,皇後養著一個男嬰,此舉不妥吧?”兵部左侍郎王繼已經押注興王,亦是站出來進行發難道。
戶部尚書何琮等官員雖然心裏向著皇帝,但這個舉動似乎真的不太好。
至於繼子一事,他們早已經旗幟鮮明地反對,這種將皇位交給其他非先帝的旁支,確確實實是一種不孝。
常有容抱著懷中的男嬰,顯得似笑非笑地反問道:“這個孩子不是妃嬪所出,便不能養在皇宮中了嗎?”
“自然不可!且不管他是誰的血脈,還請皇後今日便將這個男嬰送出皇宮!”劉吉不想再偽裝,當即理直氣壯地表明立場道。
這……
滿朝的文武看到劉吉如此施壓,亦是清楚地意識到這個堂堂的內閣首輔真的叛變了,竟然連皇後養一個男嬰都容不得。
常有容看著頭發還殘留尿漬的劉吉,俏臉頓時一寒:“如此大逆不道之言,沒想到竟然出自堂堂首輔之口!”
“老臣何以大逆不道,老臣這是以防內宮混亂!”劉吉自然不懼,亦是大氣凜然地回應。
常有容不再理會劉吉,轉而麵對在場的文武百官朗聲道:“此乃陛下跟本宮的皇兒,大明王朝的嫡長子,本宮倒看看誰敢逼本宮將他送出宮外!”
此話一出,滿朝皆震。
他們在意識到皇後所抱的是男嬰後,亦是朝著皇子的方向進行猜測。
隻是他們並沒有聽到皇帝有後的消息,更是通過興王之口得到邵太妃旁證,甚至皇後親口承認非妃嬪所生,但如此竟迎來了驚人反轉。
眼前這位不僅是皇子,而且還是毫無爭議的皇嫡長子,真正的皇位第一順位繼承人。
“你……你不是說海霄公主在坤寧宮嗎?這……這怎麽又來一個皇嫡長子?”兵部左侍郎王繼的大腦嗡嗡作響,卻是語無倫次地道。
其實這不是他一個人的想法,而是在場官員的共同疑問。
若眼前這位是皇嫡長子,那麽海霄公主又是怎麽回事,那可以皇帝親自冊封的公子更不可能有假啊!
常有容充滿慈愛地看了一眼自己懷中的兒子,亦是開誠布公地揭開謎題:“今日本宮索性跟你們說個明白!本宮所生實乃龍鳳胎,姐姐正是雲霄公主,弟弟便是你們眼前的嫡長子,大明未來的儲君!”
感謝上蒼的恩賜,她不僅為陛下生下一個十分可愛的公主,還是給受困子嗣的皇帝誕下了皇嫡長子。
為了讓自己兒子快快樂樂健康成長,皇帝僅選擇用姐姐海霄公主打掩護,對誕下皇嫡長子一事進行了隱瞞。
這個男嬰皮膚吹彈可破,生得十分清秀,相貌跟常有容的五官顯得更像,此刻貪婪地呼吸著母親的味道,正在溫暖的懷抱中做著美夢。
“皇嫂,你……你在編故事呢?若真是龍鳳胎,本王母後又豈能不知?”興王朱祐樘先是一陣慌亂,而後進行質疑道。
若這個事情是真的話,那麽他不再是皇位的第一順位繼承人。即便朱祐樘死在江南,以滿朝文武百官的秉性,肯定不會擁立他為皇帝。
常有容自然不擔心這種質疑,眼睛閃過一抹憤慨地說明緣由:“陛下當年六歲之時,先帝這才詔告天下,如此隱養方能讓陛下不至如兩位皇兄夭折!陛下本欲效先帝之舉,先將皇兒隱養於皇宮,侍到皇兒歲數大些,再封為太子詔告於天下!如今你們這幫臣子倒好,陛下尚且健在,有人竟然已經欲擁新主了!若今日本宮不帶皇嫡長子出來,你們是不是就要奪門了呢?”
說到最後,她亦是怒火中燒,對在場的某些重臣十分的失望。
常風今日亦是率領金吾衛屯兵於午門城樓上,此刻對奉天門廣場虎視眈眈,隻等皇後的信號便關宮門抓人。
“臣等不敢!天佑大明,臣等叩見皇嫡長子!”
在場官員的骨子裏多多少少有著一些愚忠,而今得知朱祐樘竟然有後,亦是紛紛跪下來表明立場,甚至有老臣已經喜極而泣了。
若是皇帝無後,他們的立場可能會有所搖擺。隻是現在皇帝已經有後,而且還是毫無爭議的皇嫡長子,自然是擁立眼前這個男嬰。
常有容看到劉吉等幾個還站立,便將目光落在劉吉身上:“劉閣老,你這是要改認主子,想要效陳循、王文之流了嗎?”
如果沒有當年景泰的前車之鑒,因皇子年幼由皇叔監國並無不妥,但後麵的情節發展已經證明這條路是引狼入室。
且不論景泰帝在位期間好與壞,但陳循和王文等官員擁立景泰帝,這確確實實是在幫助景泰帝奪取太宗一脈的皇位。
劉吉現在一意孤行讓興王監國,這簡直就等同於逆反。
“你何以證明他便是皇嫡長子?”劉吉知道開弓已經沒有回頭箭,卻是硬著頭皮發出最後一問道。
“混賬,你還想要怎麽證明?”
“你這個逆臣,皇後不是說得很清楚了嗎?”
“若不是你這幫逆臣咄咄逼人,皇後豈會將皇子一事公之於眾!”
“陛下的本意便是要隱養皇嫡長子,結果給你壞了計劃,你當真該千刀萬剮!”
……
文武百官此刻像是徹底沸騰了一般,卻是紛紛將矛頭指向這個曾經權勢滔天的首輔,顯得咬牙切齒地數落道。
常有容亦是沒有想到劉吉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但並不打算浪費口舌:“皇嫡子的身份自然有陛下信物所證!陛下已經為皇嫡長子取名朱厚燁,隻是陛下的本意是隱養於宮,諸位大人今後不可談論皇嫡長子,亦無須請冊封太子,一切自有陛下安排。”
“臣等謹遵懿旨!”徐瓊等官員自然不會懷疑這種說辭,顯得恭恭敬敬地道。
常有容擔心自己兒子著涼,亦是想早些結束這場早朝:“你們都起來吧!”
徐瓊等官員進行謝禮,而今得知皇帝已經有後,而且還是皇嫡長子,發現今日的朝陽顯得格外的燦爛。
“皇後娘娘,雖然陛下已有皇嫡長子,但如今僅有六個月,臣以為當由興王監國!”劉吉的眼珠子一轉,顯得語出驚人地繼續堅持道。
此話一出,在場的一千多名官員紛紛扭頭望向劉吉,卻是誰都沒有想到這位首輔竟然還能如此這般無恥。
雖然劉吉明麵說是安排興王監國,但分明是想要奪位而來,這是想要效仿當年景泰帝奪位的路子。
興王朱祐杬雖然很心動,亦想要效當年景泰帝的方式一步步奪取皇位,隻是看到上麵的皇嫡長子感到一陣發怵。
且不說自己並沒有什麽根基,而今日滿朝的重臣幾乎都在看戲,但他們必定是擁護朱祐樘所留的子嗣。
“陛下離京之時便讓本侯少說多看,卻是沒有想到看到堂堂的首輔不僅是大奸之徒,而且還如此不要臉!論口才,本侯自認不如你,但論拳頭……”武靖侯趙承慶徑直走向劉吉,在劉吉驚恐的目光中掄起沙包般的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