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舉的眼睛仿佛是要噴火,狠狠地瞪了一眼武三郎。
雖然對方的財力確實比自己要雄厚,但他家祖上不過是賣燒餅的,這種暴發戶給自己孔家提鞋都不配。
現在呢?這個暴發戶膽敢公然拂了自己麵子,竟然包庇著這兩個來路不明之人。
“孔舉,還請給鄙人的兩位貴客讓讓道!”武三郎感受到孔舉眼神中的威脅之意,隻是絲毫不懼地表明立場道。
這個豪華茶廳其實十分寬裕,那兩個青年男子可以繞過去,但武三郎卻是要求孔舉讓出中路讓人過去。
從這話中不難看出,武三郎對這兩個神秘青年男子十分的看重,起碼是不惜通過得罪這位孔聖人第六十二代孫來討好這兩個神秘的青年男子。
在場的賓客都是精明人,瞬間意識到這兩個神秘青年男子似乎是有些來頭,而武三郎沒準知曉兩人的底細。
隻是有些人卻是輕輕地搖了搖頭,武三郎跟這兩個神秘青年男子接觸並不多,起碼在公開場合基本上沒有交集。
孔舉此刻早已經無法冷靜地思索,當即氣極反笑地伸出一根食指憤怒道:“武三郎,咱們走著瞧!”
原本他就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裏,而今兩個後生不給他麵子則罷,而一個祖上賣燒餅的暴發戶竟然威脅到他,讓他整個人亦是處在爆發的邊緣。
若是在曲阜地區,他必定采取非常手段,要讓這三個人見不著明天的太陽。
咣!
在離開的時候,孔舉看到門前擺著一個精致的紅玉擺件,當即憤怒地拿起紅玉擺件並砸碎在地上。
這……
在場的貴賓們看著這一幕,不由得麵麵相覷起來。
雖然他們同樣十分好奇兩個神秘青年男子的身份,但亦會尊重人家的個人願意,卻不想這個孔聖人第六十二代孫竟然如此沒有素質。
都說他們在場很多人是暴發戶,但這位孔聖人第六十二代孫更像是一個粗漢。
“嗬嗬……將門虎子,聖門犬兒,他孔家第六十二代那個嫡孫更是敗類中的敗類!”一個壯實的中年漢子看著憤怒摔東西離開的孔舉,亦是無情地評價道。
雖然孔聖人受到天下人的敬仰,但孔聖人的後代不說傳承聖人的優良基因,卻是一代不如一代,總是仗著孔聖人後代的身份胡作非為。
跟孔舉同為第六十二代的嫡孫衍聖公孔弘緒在山東非法用刑,**樂婦四十餘人,勒殺無辜者四人。
如此畜生的行徑,正是出自孔聖人後代之手,而且還僅僅是其中一個例子之一。
正是如此,雖然很多文人對孔聖人的後代是愛屋及烏,但孔聖人後代在普通百姓階層的風評並不佳。
“剛剛讓諸位見笑了!為表謙意,今日鄙人隻好拿出多年的珍藏了!”武三郎並沒有理會離開的孔舉,當即開始主持這場茶會。
“嗬嗬……這算是因禍得福啊!”
“這個比喻不適當,不過似乎還多得這麽一鬧!”
“武員外是藏茶名家,卻不知此次要拿出什麽茶呢?”
……
在場的賓客知曉武三郎十分愛茶,每次的茶葉都讓他們大為讚歎,現在得知是要拿出珍藏品,眼睛不由紛紛亮了起來。
“鄙人已經派人回房間取茶,隻是咱們在商言商!這皮草生意已經日漸飽和,而鄙人這些年有了一些和藹,不知國內可有什麽生意門路呢?”武三郎顯得是無利不早起,亦是提出自己的困局道。
雖然皮草是一個十分好的買賣,但現在參與進來的人員是越來越多,特別他已經得知消息朝廷將可能會開啟一場移民行動。
國內的皮草需求終究是有限,而現在的買賣明顯沒有初期那般暴利,加上他手裏積攢大量的現金,故而想要在國內進行新的實業投資。
按以往的經驗,紡織工廠是穩賺不賠的買賣,但奈何這門生意已經遍布大明的沿海城市,想要再吃上肉已經幾乎不太可能了。
“若是在國內投資實業的話,那麽自然是要投鋼鐵產業!”一個小老頭品著茶,亦是發表自己的見解道。
此話一出,當即引起周圍幾個人的附和。
武三郎知道對方是一個精明的生意人,當即虛心求教:“魯員外,何出此言?”
“咱們大明製定了交通強國的基本國策,現在各地的鐵道都正在修建,而且如今新式樓式房屋都需要鋼鐵,這十年內的鋼鐵都不愁銷路!”魯員外顯得十分自信地道。
旁人心裏微動,但還是帶著困惑地道:“現在進入會不會太晚了?”
“嗬嗬……咱們這幫皮草商人一直被稱暴發富,但國內皮草市場不過是幾十萬銀元的規模,但你們可知戶部去年光采購鋼鐵花費幾何?”魯員外吹了吹茶杯的熱氣,卻是拋出一個問題道。
在場的人員麵麵相覷,根本沒有了解過這方麵的數據:“魯員外,不知多少?”
“五百萬銀元!”魯員外輕呷一口熱茶,便是報出一個數據。
此話一出,周圍的人當即倒吸一口涼氣,這竟然是皮草買賣的十倍。
魯員外將手中的茶杯放下,將在場人員的驚訝看在眼裏:“這五百萬銀元看著很多,但咱們都小瞧國內的運力需求!以京津鐵路為例,現在每年的營業收入便已經是二百萬兩,不僅早已經賺回當年的投入,而且成為最大的金雞蛋,現在京津鐵路的市場已經高達一千萬銀元!”
不說在場的貴賓,哪怕一直作為旁觀者的鄭姓青年男子都投去了震驚的目光。
正是這時,武三郎的茶被送了過來。
“魯員外,這便是鄙人的珍藏,不知你可滿意?”武三郎對鋼鐵產業已經心動,當即投桃報李地殷勤道。
魯員外是一個年過五旬的小老頭,整個人透著幾分神秘:“這龍井茶倒是上品,你用得著搞得如此神秘嗎?”
在場的賓客都是好茶之人,當即紛紛上前圍觀,但很快紛紛露出失望之色。
這烏龍茶自然不是不好,確實是上品,但跟他們的預期還是有些落差,畢竟他們沒有想到武三郎的珍藏品是這種貨色。
“此茶出自茶妃的村子,而且……”武三郎將在場貴賓的反應看在眼裏,卻是突然神秘一笑地道。
魯員外的眼睛一瞪,像是想要什麽一般道:“皇帝當年下江南之時,禦筆所提的西湖第一樹茶?”
弘治當年下江南推動廢銀令,到達最後一站杭州之時,因嬪妃韓幼英的緣故,特意前往韓幼英的村子。
因當時心血**,在一棵生於石岩上的茶樹賦詩:“咬定青山不放鬆,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
那一棵生得奇形怪狀的茶樹身價扶搖直上,成為整個大明王朝價值最高的茶葉,亦是被稱為天下第一樹茶。
雖然這棵茶樹的茶葉味道並不是頂級,但有了弘治皇帝的賦能,已經成為名副其實的天下第一茶。
“魯員外,你果真是見多識廣!此茶味道奇特,鄙人亦是從我大哥那裏得到這麽一些,今後想要再得此茶恐是難於上青天了!”武三郎給出了肯定的答案,同時流露著一絲的不舍之情。
由於弘治皇帝深受世人愛戴,現在世人都在效仿著朱祐樘的舉動。
因弘治皇帝吃烤魚,導致現在國內的烤魚店成為大眾飲食。因弘治皇帝愛好垂釣,現在國內的第一運動正是釣魚。
弘治皇帝當年下江南,雖然為此花費不少的費用,但其實帶動了十分龐大的消費市場,江南之人無比爭相效仿著皇帝的飲食。
“哈哈……我等有口福了!”
“我已經求購日久,但奈何價錢太貴了!”
“老夫倒是不怕價高,但擔心買的是假貨!”
……
在場近三十名貴賓的熱情被點燃,在皇帝曾經隆重推崇的茶樹所產茶葉麵前,其他的一切都是浮雲。
茶會雖然是說品茶,但其實主要還是閑聊,特別是以商業交流為主。
在場的近三十號人幾乎都是商賈,他們通過貿易賺取大量的金錢,可以說是大明對外開放站上風口的那批人。
鄭姓的青年男子在得知龍井茶的來曆後,亦是擔心分不到一般,竟然是主動湊過來想要品一品皇帝讚譽且嚐過的龍井茶。
“這位小兄弟,咱們似乎是在哪裏見過吧?”魯員外在美美地喝過皇帝茶後,突然眯著眼睛打量鄭姓青年男子道。
鄭姓的青年男子的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卻是輕輕搖頭否認。
“不對,老夫雖然健忘,但老夫跟你應該是在哪裏見過麵。冒昧一句,敢問尊稱大名?”魯員外認真地打量姓鄭青年男子的五官,顯得十分肯定地道。
在場的人對鄭姓青年十分感興趣,不由得暗暗佩服魯員外旁敲側擊的方式。
鄭姓青年的臉上仍舊掛著微笑,卻是輕輕吐出兩個字:“鄭華”
此話一出,在場的人當即紛紛露出震驚之色。
鄭華,這是一個極為普通的名字,似乎大明王朝有無數個鄭華。關鍵是對方的聲線十分尖銳,明顯是一位太監。
當今弘治皇帝在和各大洋總督府的人選上,明顯更青睞於宦官。
早在登基之初,當年為了從太皇太後手裏奪下兵權,以防止奪門為借口,派出十二位太監接管十二營。
正是當年十二騎一出,京城的格局瞬間紐轉,亦是弘治皇帝掌權的真正時刻。
雖然最初皇帝任命的東海總督是勳貴定國公世子徐世英,但後續的南洋總督、印度洋總督和美洲總督都是宦官。
現在美洲總督府是鄭永,而鄭永身邊亦是有著屬於他的幫手,甚至是皇帝親自派到鄭永身邊的皇宮太監。
在國內的宦官或許無足輕重,但能夠被陛下委派到海外的宦官,其身份自然是非同小可。即便不是皇帝身邊的人,亦是美洲總督所倚重的人。
正是如此,在這個青年太監開嗓的時候,所有人都重視起來,知曉對方是自己得罪不起的存在,起碼不能招惹對方。
“原來是鄭公公,還請鄭公公海涵,老朽確實是老眼昏花了!”魯員外意識到自己確實是認錯人,連忙進行道歉。
鄭華的臉上保持著微笑,輕輕地搖了搖頭:“無妨!剛剛聽你說咱們的船北上同樣可以舒舒服服回到京城,這是怎麽回事呢?”
“自然是因為咱們大明有了鐵路!”魯員外聽到此事,顯得十分得意地道。
自稱袁州的青年男子突然脫口而出地道:“京圖鐵路已經建成了?”
“小兄弟似乎不簡單啊!”魯員外知曉這個自稱袁州的青年男子離開大明幾年,不由得深深地望上一眼道。
大明可謂是日新月異,哪怕是離開幾年的人,再度回來大明都會充滿著陌生感。
在各地的鐵路遍地開花的時候,北京到達東北的鐵路已經修建完畢,而東北的終點是圖們江港口。
這個港口正是日本海的西北部,若是他們的東王號在這裏登港,便可以乘坐蒸汽火車直接前往北京。
正當其樂融融之時,外麵傳來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
孔舉去而複返,領著副船長從外麵進來,突然指著鄭華和袁州道:“李船長,這兩個來路不明之人定然是印加細作,還請將他們緝拿!”
這……
在場的人聽到這個指評,不由得麵麵相覷起來。
若說大明在海外最大的傷痛無疑是印加帝國,當年美洲總兵蘇燦起了貪念,帶領他的部下取代了印加皇帝,自己加冕成為新一代帝王。
後來帝位傳給了他的兒子蘇忍,而蘇忍同樣是一個十分有魄力的帝王,在繼續擴大領土的同時,亦是通過閉關鎖國的方式跟大明斷絕了往來。
隻是蘇忍和幾個被封的王終究是出身於華夏,這些年陸續有傳聞他們想要跟國內的親人聯係,甚至設法將親人弄到印加帝國一起享福。
以北王劉滔為例,正是通過層層的運作,在天津和美洲大明城航線開通之時,他竟然將自己的妻兒弄到了印加帝國,亦成為大明王朝的一個隱痛。
現在孔舉指控兩人是印加奸細,簡直是想要弄死這兩個青年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