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支？！”
這次的驚呼聲，不是魏國小公主，而是從比試起就一直很沒存在感的焦飛文。
慕清塵留意了他好幾次，剛和魏國小公主比箭輸了的時候，這人是有些不服氣在身上的。
即便後來裴鬱都宣布讓她和小公主比試了，那個焦飛文看小公主的目光仍然充滿不善。
慕清塵本以為，此人對魏樂萱恐怕是充滿敵意的。
不想這次比試，自己明顯勝過小公主時，焦飛文會這般吃驚。
不由得，她又多看了那人兩眼。
和焦文飛截然不同的，是小公主。
雙方都是蒙眼比試，但小公主好像早就預感似的，聽到這結果時，眼睛都沒眨一下。
她隻是驚詫地仰望著比自己高了不到半頭的慕清塵，漆黑的眼中閃爍著晶瑩的光芒：
“阿慕，箭無虛發，你果然好厲害啊！”
“這……”慕清塵不好意思地垂眸淺笑，沒有多說什麽。
倒是圍觀到現在的裴鬱，盯著慕清塵看了好一會兒後，突然說：
“不如，慕小大人與本王也比一比，如何？”
“你？”
慕清塵剛結束了一場全神貫注精神緊繃的比試，裴鬱毫無預兆的問題，她也是想也沒想就用充滿了質疑、毫無尊敬可言的語調，迅速回答。
說完，才發現現場一片死寂。
她這才意識到，此時不是他們兩個人獨處，而是在軍營中的演武場。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圍靠在周圍的人不多，隻有裴鬱的心腹田四、剛才匯報成績的小兵兩人而已。
此時在場的人，用見鬼似的模樣盯著她的人，也隻有田四和小兵。
裴鬱見怪不怪，淡定得很。
小公主昂首挺胸，頗有種與有榮焉的意思。
慕清塵不知她在驕傲什麽，此情此景也不好問，隻能對著裴鬱作揖道：
“殿下恕罪，方才下官沒聽清，以為是樂萱兄所問。”
裴鬱定定看了她一眼，沒有拆穿，隻淡淡道：
“如何？與本王比試。”
他問完，慕清塵就明顯感覺到氣氛有些緊繃、有些凝滯。
田四和小兵那看鬼似的盯她的模樣，改成了盯著她和裴鬱兩個人。
他都這樣問了，慕清塵眼下身為小小的兵部主事，自然不敢拒絕，隻能點頭應下。
隻是在此之前，就她對裴鬱的了解來看，裴鬱武功高強是不錯。
可箭術上，這家夥並沒有什麽突出表現。
別說贏她了，就是贏魏國來的小公主，隻怕也頗為艱難。
慕清塵相信，以裴鬱的眼力，是能看出他們兩人之間實力的差距的。
所以問題來了，他為何執意要比試？
“王爺，想怎麽比？”慕清塵當著田四和小兵的麵，恭敬客氣地問。
但顯然這麽好的態度，仍不能打消那兩位的疑慮，他們仍然死死盯著慕清塵，好像要看出些什麽來。
裴鬱就一副誰都沒看進去的樣子，淡淡道：
“就按你和……這位樂萱的路子，再來一局吧。”
“是。”
慕清塵應聲。
然後，她跟在裴鬱身後，與之一前一後來到靶場前。
一路上，她都斟酌著要不要放放水，不讓裴鬱輸得那麽難看。
但，裴鬱走到比試位置上後，自己就自覺地係上了蒙眼的黑布條。
他本就生得好看，紅唇皓齒，白皙精致，堪比女子。
眼下整張臉上蒙了個頗為惹眼的黑布條，乍一眼看過去，讓人頗有種……
咳咳……
慕清塵看著看著，思路就偏了。
眼看著那邊移動靶子都已經準備好了，她便晃了晃腦袋，集中注意力，抬手要將紅布條蒙到臉上。
不想突然有一道來自旁邊的聲音響起：
“不要讓本王。”
簡簡單單五個字，聲音不大，隻有他們兩個人能聽見而已。
慕清塵心下了然，點了點頭後，動作堅定地蒙住眼睛。
很快，比試開始！
很快，比試結束。
這次，慕清塵依舊箭無虛發。
但裴鬱，隻射中了可憐的一箭。
這次就連向來在人情世故上腦子不好用的田四，看他時都有些同情和憐憫。
隨後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裏，慕清塵“神箭手”的威名，就傳遍了整個軍營。
他們再帶著小公主參觀時，巡邏的、閑散的將士，明顯頻繁密集了不少。
大部分乍一看都是無意撞上亦或是路過的，可出現的多了，便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怎麽回事。
於是，慕清塵在兵部的日子，如此就算是徹底開始了。
第二天，她穿著正經兵部官服，抵達上任位置時，來接她的上級，便是裴鬱。
這個，在昨天比試射箭時，慕清塵就隱約覺察到了。
故而早上那家夥出現在自己麵前時，她不僅不吃驚，還應對得宜，說盡顯大將風範。
裴鬱也穿得很正經。
黑色繡銀線的華麗衣袍，以及頭頂銀冠和梳得一絲不苟的頭發，正是他的“官服”。
“走吧。”男人垂眸，打量著慕清塵躬身時露出的發頂，神色意味深長，“從今日起，你就跟在本王身邊做事。記得，機靈點。”
“是。”
慕清塵應承後，和裴鬱不約而同轉了下頭，看向了始終站在裴鬱身側保護他的田四。
田四毫無察覺，收到慕清塵的注視後，還開心地嘿嘿笑，露出滿口大白眼，分外顯眼。
慕清塵無奈地報以一笑後，就跟上裴鬱的步子，開始做他身邊的小跟班兒。
同時，提出了自己上任後頭一個盡職盡責的問題：
“逸王殿下，關於焦飛文，您了解多少？”
“他是三年前到本王手下做事的，此前是山中一草莽。”裴鬱走在前麵，甚至沒有回頭看她，“他的箭術起初是本王教的，後來進步神速，本王就由著他自己琢磨了。怎麽，慕小大人如何突然問起他來？”
慕清塵蹙眉，暫時沒有回答裴鬱的話，低頭沉思起來。
如此說來，這個焦飛文的成長倒稱得上坎坷跌宕。
從江湖草莽，轉而成為軍中一把好手，說起來是很勵誌了，可……
“昨日比試，他不曾盡力。”慕清塵淡淡道，“此人在隱藏自己的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