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藏得很好,我初初確實隻是心裏疑惑,沒想太多。”

慕清塵見他不裝了,自然也攤牌攤得爽快,

“畢竟朝中一個小小的五品文官,在麵對如此凶惡的刺客時,竟然能如此淡定……實在是讓人費解。

後來對你留意的多了,自然發現得更多。

你戴著人皮麵具,臉上表情太少,委實是個極大的破綻。

但最大的破綻,除了你在火堆邊脫口而出的‘慕大人’外,還有逃命路上早早就對地形的考慮,一眼發現如此適合伏擊的荒廟……

這些,可都不是文官能做得出的事。”

她洋洋灑灑說了不少,不曾聽到“蔣大人”反駁自己,稍稍有些詫異。

她喘了口氣,才繼續道:

“雖說路上你找了不少借口和說法掩飾,但你對地形路線的判斷、伏擊藏身地點的選擇,在懂行的人聽來,都不是那些拙劣借口能藏得住的。”

“嗬……慕小大人,著實厲害。”

那位“蔣大人”不陰不陽地笑了一下,絲毫沒有身份被拆穿的緊張。

反倒好像因為身份被拆穿,可以放飛自我,而變得歡快放鬆起來。

“不及你厲害,”慕清塵陰笑,“連朝廷五品命官都敢下手,這世上怕是找不出第二個人了。”

說完,幹脆走上前去,親自伸手搭在“蔣大人”的肩膀上,重重拍了兩下,催促道:

“快點脫衣服,本來受那麽重的傷就得養許久。你現在跑出來這麽一番折騰,傷口必定撕裂了!還有剛才新受的傷……你是嫌自己命太長了嗎?!”

對方被拍了兩下肩膀,狠狠倒吸了一口涼氣後,沉默了許久。

良久,才用他真正的、充滿磁性和**的嗓音,極其平靜地說:

“你當本王與你在這小房間裏,便拿你無可奈何了嗎?慕顧遠,本王看,你才是真忘了自己命有多長吧?”

慕清塵:“……”

乍一下叫她那不成器哥哥的名字,她竟然沒反應過來。

“嗤,逸王殿下,這是不準備繼續裝了?”她嗤笑,“您這麽聰慧,該不會還要問問下官,是何時發現您的真實身份的吧?”

裴鬱繼續沉默著,發現自己著實是低估了這個其貌不揚的小太醫。

雖說原本看這小太醫在王府和宮裏折騰出的事,他本就沒有將這小太醫低看過。

但現在,更高看了一眼。

既然身份被發現了,裴鬱也懶得再裝。

即便摸著黑,他也能果斷坐到密室中唯一一個蒲團上。

待坐定後,他才不慌不忙地寬衣解帶。

靜謐的氣氛裏,隻有他脫衣服時淅淅索索的聲音,格外清晰。

“過來,給本王療傷。”他又變成了那個居高臨下、頤指氣使的王爺模樣。

即使漆黑一片,慕清塵也能腦補出他此刻招人討厭的嘴臉。

她捏著手裏的藥瓶和紗布,在黑暗中黑著臉循聲過去。

尋聲辨位,這本是習武之人的本能。

可她忽略了自己現在用的,是真正文弱不堪的慕清塵的身子。

沒有習過武的人,耳力怎可能靠譜?

“啊!……嘶……好痛!”

“嘶……”

兩個倒吸涼氣的聲音,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密室中響起。

慕清塵甚至都沒分辨清楚絆倒自己的究竟是什麽,就隻覺跌到了一處柔軟中。

除了頭磕到了堅硬的石牆上外,其他好像都沒什麽事。

但是,被她壓在身下的“柔軟”,倒是發出了重重的倒吸涼氣的聲音。

“額……抱歉,太黑了,一時沒注意。”

慕清塵摸索著、試探著想爬下去,嘴上道歉很是不用心。

她也不想砸到裴鬱的,誰讓他正好就在這下麵呢。

嘖嘖嘖,受了那麽重的傷,還被如此狠狠一砸,他現在全身的傷口定然都十分酸爽吧。

她本以為自己這麽不走心的道歉,定時得讓裴鬱狠狠氣一番的。

不想那家夥壓根兒沒留意這點小事,而是壓抑著怒氣和音調質問:

“你做**什麽!”

“啊?”

慕清塵呆滯,下意識又抓了抓自己和裴鬱之間的接觸部位。

唔,確實軟趴趴,不大好用。

當初她對外說這診斷時,心裏還有些愧疚,眼下看來,倒很是貼切嘛。

她剛抓完,便又聽到裴鬱倒吸涼氣的聲音。

“對不起了王爺,確實是太黑了。”她笑,“下官馬上下去,定不會再碰到王爺一分一毫,絕不會汙了王爺清白。”

裴鬱:“……”

慕清塵懶得與這家夥計較如此細節,鬆口自己的手,推斷出自己的位置後,就手腳並用從他身上爬下去了。

待確定自己站在了石磚地板上後,還不忘補一句:

“王爺,下官有幾副壯陽的藥,王爺要試試嗎?”

“慕顧遠!”

裴鬱壓抑的怒吼,已有些壓抑不住了,“你身受重傷時,還能想著那事?!”

唔……

慕清塵垂眸思忖了一下,覺得他這問題有些深刻。

若是她自己也有某個部位的話,全身都是傷口的時候,又被人狠狠砸了一下,繼而雞兒也被手握其中……

想陽一下,確實很難。

想到這裏,慕清塵都不由同情起他來了。

裴鬱這個逸王做得,確實有些慘痛……

“咳咳……王爺恕罪,下官這就給您療傷。”她稍稍有些心虛,便順勢在地上盤腿坐好,“王爺脫衣服還方便嗎?可要下官幫您?”

她這樣問,隻是想省事。

她是看準了裴鬱的性子,猜那家夥此情此景聽此話,斷斷不會喊她幫忙的。

可那家夥裝蔣大人裝了這麽久,好像突然下限就被拉低了些,竟然應聲:

“嗯。”

“嗯?”

“快點!”

慕清塵:“……”

行吧,家裏有皇位的人,驕縱點也沒什麽。

她不情不願地伸出手,在黑暗中摸索了一下後,摸到了那家夥的胳膊。

裴鬱精壯的胳膊,即使隔著紗布和衣服布料,慕清塵都能清晰的肌肉輪廓。

她不由暗自腹誹,裴鬱那家夥平素看起來白皙瘦弱,生活驕奢**逸,一副被酒色掏空了的模樣。

可縱欲的人,又怎麽可能有這麽好的身材?

如此,該是勤於律己的人才能擁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