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他……”陸羨神色為難,提起陸川柏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子不言父過,他要如何說父親根本不敢與薑氏對峙,更別說將書搶回來了。
薑氏本來家世就比陸川柏的高,嫁給他算是下嫁,父母當初能同意這門婚事,也是因為陸家一家三代都在官場上,陸川柏就算是個庶子,那將來的前途也不會太差。
誰知陸川柏就上了一次戰場,不僅落下個殘疾,就連以後的前途也沒了。
本就心高氣傲的薑氏,看陸川柏越發的不順眼,時不時的就諷刺幾句。
陸川柏閑賦在家以後,在家更沒有什麽話語權,三房的一切都是任由薑氏做主。
就算他平日裏被薑氏和陸溫鈺欺負得狠了,陸川柏知道後,最多也是說上幾句,隻是就算這幾句也通常會引來薑氏的破口大罵。
漸漸的陸川柏也很少為他出頭了,隻要他還活著,那就沒有什麽大問題。
陸羨的為難也提醒了祝月朗,三叔是個什麽人,從上次的事中就能看出來,隻要能明哲保身,就連摯愛都能瞬間放棄。
“那你來找我,是希望我怎麽做呢,幫你把書搶回來嗎?”
祝月朗直直看著眼前的少年,想看看他心中究竟在想什麽。
“不,我保不住書是我自己無能,但是我不想看到二嫂您珍藏的書籍就這樣被當作一件值錢的物品賣掉。”
“他們應該被珍視,被收藏,被珍而重之的對待。”
說完陸羨停頓了一下,“所以,我想請二嫂助我一臂之力,讓我將書親自拿回來。”
“哦?”
祝月朗起了幾分興趣,如果對方是來求她直接出手,她連考慮一下都不會,會直接拒絕,她不想摻和進三房的事。
但現在少年的請求,讓她有了幾分興趣,她決定給對方一個機會。
“你既然那麽重視那本書,想必這麽長時間你也是用心讀過了我來考考你,你若答得上來,我便同意幫你,如何。”
陸羨聽完眼睛一亮,這是二嫂在給他機會,他得抓住,“好,二嫂請問。”
祝月朗給他的那本書是《尚書》,《尚書》是每個讀書人必讀的書目之一,但祝月朗給他的這本,是前朝大儒霍明啟讀過的書,其中的注解,批示,每一句都可稱為經典。
“陽春白雪與下裏巴人你如何看待。”
“霍大儒在書中注,陽春白雪與下裏巴人之間並非隔著一條鴻溝,小子認為,高雅藝術,讀書頌詩也並非隻是貴族專屬,耕田的老伯也會念上幾句打油詩,走街串巷的貨郎口中唱的也是餘音繞梁的雅音,並非隻有貴族所做之事才叫高雅,大雅大俗,本來就是明確無法界定的。”
祝月朗聽完陸羨的一番說辭,不由得在心中叫好。
這人不僅準確說出了霍明啟的批注,還帶上了自己獨特的看法,是個可教之才。
“好,那你說說要我怎麽幫你呢。”
這便算是同意了。
“小子多謝二嫂!其實也不用您做什麽,您到時隻需要說幾句話便好。”陸羨來時心中已經有了盤算,如今二嫂能同意幫他,那他成功的概率便會更大。
“好,那我到時……”
一句話還未說完,便聽見外麵司琴在呼喚,“二奶奶,三夫人和三小姐來了。”
陸羨一聽,臉上不自覺地帶了些驚恐。
她們二人來做什麽,難不成知道陸羨來了這邊,前來找人?
“你先在這坐著,我出去看看她們有何事。”祝月朗也看出了陸羨的害怕,決定再幫這孩子一把。
“三嬸嬸和三妹來了啊,不知今日所來有何事呢。”祝月朗在梔子的攙扶下走了出去。
“害,侄媳婦瞧你這話說的,沒事我們二人便不能來坐坐嗎,都是一家人,相互之間本就應該多多走動。”薑氏拉著陸溫鈺笑眯眯地看著祝月朗。
完全看不出之前對祝月朗那愛理不理的樣子。
“那真是不巧了,我今日身子有些不適,剛準備歇下,若是三嬸沒什麽要緊事,那我改日上門親自拜訪如何。”
這便是要趕客了。
薑氏聽完,臉色頓時一變,她能來主動找她已經是給她臉麵了,她一個長輩,莫不成今日還要被她趕出院門不成。
“身子不適,那就多鍛煉,別成日裏躺在**,早上也不起來給母親請安,隻會一味賴床。”薑氏的語氣瞬間刻薄起來。
陸老太太不願意讓人早起給她請安,從陸承灼母親那一輩就開始了,自然也不會讓祝月朗早起給她請安。
薑氏卻是看不慣的,私底下說過這陸老太太就是那村裏出來的,不懂規矩。
卻也忘了她自己知道不用早起請安時有多開心。
“我自然是比不上三嬸您了,每日都早起忙碌,不僅將您屋裏的事管理得板板正正,就連那天上飛的,地上爬的,都得聽您管理呢。”
前半句話薑氏還聽著挺舒服,後半句卻越聽越不對味兒,這不是在嘲諷她管得寬嗎。
“你!就算你能說!我也不跟你多廢話,將書拿出來我們就走。”既然不能好好說話,薑氏也不再像剛來的時候掛著一副假笑,露出了自己的真實目的。
“什麽書?”
不會吧,她們不會還想問自己要書吧。
“就是你之前要給我們鈺兒的書。”薑氏一副你裝什麽蒜的神情。
“三嬸,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當初不是你們自己不要的嗎。”
祝月朗算是開了眼,還真有人這麽不要臉。
“我們沒說不要,隻是暫時用不著先放在你這裏而已。”陸溫鈺站了出來,“這會兒我們有用了,你把書還給我們吧。”
祝月朗懷疑自己聽錯了,她的書她現在要還給她們?
“三嬸,這世上可沒有反悔藥這一說。”祝月朗不想跟她們多說,這種不講理的人,多說一句都是浪費。“書我是不可能給你們的,若是沒有別的事,還請離開吧,我要休息了。”
薑氏怎麽能允許祝月朗回去,她今天一定要將書拿回來。
“祝月朗,我告訴你,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欺負我們母女,當初你故意不告訴我們那書的價值,然後用一對兒破耳環打發了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