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習慣黑暗的女人
“呸!”文軒啐了一口,“這小子,到這時候還和我們搶級別!”
“他可以控製人,也可以控製動物,而且都做的很棒。我倒很想知道,他現在是幾級的超能力了。”楚天星看著胖子的屍體,若有所思的說。
幾個月以來,他的責任愈加明晰地壓在他的身上,他也就愈加快速地從一個跟著慕容雲詩到處跑的半大男孩,蛻變成了如今這個已習慣了從各個角度思考問題的隊長。
就說遠遠監視著他們的季水吧,雖然也覺得楚天星有點兒年輕了,但也沒想到他才是剛剛拿到畢業證的大學生。因為楚天星不說話的時候看起來安靜青澀,但是涉及到戰鬥,涉及到雷鳴的事情的時候,他看起來絕對是一個經驗老道的超能力者。
蕭樂樂和文軒一邊吐槽這個季水,一邊隨便處理了一下現場。
“所以,我的天,這弄的一堆屍體怎麽辦?”蕭樂樂問。
“放著,讓國安局的處理。”楚天星沒心思處理後事了,隻能把爛攤子繼續丟給國安局的兄弟。
“我們先回雷鳴吧。我們本來是來處理四個城市的殺人案的,現在查明了凶手,琮州市的超能力者也都用不著我們保護了……”楚天星衝地上的七具屍體揚了揚下巴:“我們早點回去,商量一下對策。”
蕭樂樂再次承擔起交通工具的作用。帶著文軒,楚天星,夏玉和若玲回去。
因為反超能力場的緣故,蕭樂樂隻能土遁到雷鳴總部所在的山腳下,按了門鈴之後,還得等上麵的車子開下來。
暑天的深夜凍不著人,但也微微有些涼風入骨,山上樹林子裏的蟬鳴和其他蟲子的聲音震天,蕭樂樂抬著頭望向嵌在天上似的月亮,跺腳說:“白小用真是瘋了,謹慎過了頭了吧!這特麽的超能力場鋪滿整座山,回個家都不容易。”
不知不覺間,蕭樂樂已經把雷鳴總部當做“家”的存在了。
而楚天星也沒有留意到他使用的這個詞,因為,雷鳴確實也是屬於他的溫暖的歸宿。
若玲笑了笑說:“白小用前輩好像說過,等到雷鳴擴張到占滿山頭的基地之後,就不用這麽麻煩了,從這裏一抬腳進去就是我們的樓,方便的很。”
蕭樂樂說:“那得等到啥時候?全世界的超能力者全都塞到這裏也用不了一個山頭吧。”
楚天星忽然冒出來一句:“未必,那要看惡魔組織的那個膠囊能不能量產了。”
文軒腦袋一轉,猜到了楚天星打的什麽主意:“你想把那個膠囊搞到手?”
楚天星意味深長地回過眼:“誰不想呢?”
“那確實代表著更大的戰鬥力,但是,目的是什麽呢?惡魔組織已經全線撤出天朝了,我們用得著製造出一個山頭的超能力者嗎?”
楚天星慢慢的說:“我不認為惡魔組織這麽容易就被打倒了……”
提到惡魔組織,大家都沉默了。誰也說不上未來是怎樣的,隻有默默欣賞這荒僻的夜色。雷鳴基地所在的郊外的空氣格外清新,讓人的肺都喝醉了。
忽然,不遠處的林子裏有一小群的螢火蟲,閃閃地飛過。
蕭樂樂大喜:“我姐最喜歡螢火蟲了,下次我要帶她來看!”
說完了又有點忐忑:“這群小亮蟲子不會不回來了吧?”
文軒安慰他道:“嗨,就算找不到了,你給白小用那貨打個電話不就得了。按他的性子肯定把山上每一寸都裝上那種紅外高清攝像頭了,找個螢火蟲可不比大海撈針容易得多。”
大家會心一笑。
氣氛正美妙著,山路上漸漸開下來兩個車燈光點,等到了近處,看到開車來接他們的正是白小用。
大家剛還在背後編排他,現在這麽快見到真人,都忍俊不禁。
白小用沒明白這群人大敵當前怎麽還樂嗬嗬的,便把這歸結於今天郊外分外好的夜色。
在車上,楚天星把目前的進展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白小用。
白小用沒怎麽分析季水和他背後的人物,隻是聽到了惡魔組織的“膠囊”二字,就斬釘截鐵地說:“我們一定要搞到膠囊的技術!否則不管怎麽樣都是受製於人。”
不過,他又說:“這又是一個陷阱。”
“季水大費周章布了這麽大一個局,又是想要通過操縱琮州市的超能力者,而向雷鳴內部安插內奸,又是綁架了我們的隊員,真的是把握了不少籌碼。他們越有耐心,放的線越長,後麵埋伏的野心也越大。”
“沒準是想要挑了我們雷鳴呢。”白小用說出了最糟糕的可能性。
蕭樂樂嚇了一跳:“他們何必呢?如果是想挑了雷鳴,還用得著這樣磨磨唧唧嗎?之前在琮州市和婼吉市,他們有無數個機會可以動手啊?”
夏玉也說:“是啊,而且,他們有什麽理由要和雷鳴大動幹戈呢?雷鳴結仇的組織,也隻有惡魔組織了吧。”
白小用皺著眉毛:“季水說他們和惡魔沒關係,而是第三方組織,不代表我們就要相信他……算了,這件事我來考慮,楚天星,你帶著隊員好好思考一下明天的會麵吧,尤其要在戰鬥方麵準備好。不管他們打什麽主意,我們都得贏,而且要拿最小的代價贏下來。”
楚天星說:“是。就算不要那個膠囊,蕭妤兒也還在他們手裏呢。”
白小用說:“你說的什麽話,既然你們去了,就必須把膠囊的成分搞清楚。我會和朱丹、海豚他們好好商量到時候怎麽搞來兩個樣品的。”
同一時間,婼吉市,市中心公寓樓。
季水已經到別的酒店下榻了,這個寬敞的公寓隻剩下那位神秘女士一個人。
婼吉市的月色沒有鹿市郊區的美麗。今夜婼吉的夜幕蒙上了灰灰的薄霧,在女士眼中,不是一個好的兆頭,也沒讓她糟糕的心情好轉一點。
她將季水絲毫沒碰的紅酒端了起來,慢條斯理地喝掉了。然後默默地洗漱,不開燈,整個人籠罩在黑暗裏。
她早就習慣了黑暗。因為她看到的東西太多了,所以她不想看到更多的東西。
隻有黑暗,黑暗能籠罩掩蔽很多東西,讓她日夜接受太大信息量的精神能得到片刻的舒放。
女士揭開薄薄的被子,將空調的溫度調高了一些,睡下了。
女士在夢裏,回到了很久遠,很久遠的時候。
和今日相比,顯得分外樸素的大學校舍,容易揚塵的馬路,藍的讓人窒息的美麗的天空。那時候的女士還是個年輕的女孩兒。
女孩兒很窮,窮的吃不起一塊的肉菜,隻能拿食堂贈送的小菜搭配最便宜的饅頭吃。女孩兒也沒有好看的衣服,她穿著的是高中時候的便服,幸而個子自那時起沒有長高。女孩兒也沒有多少娛樂生活,她也是多麽想一起和同學去上街購買好看的衣服,吃好吃的蛋糕,一起去在KTV點上一首周傑倫或是的新歌啊!可是她沒有錢,也急需用錢,繼續把學到的知識套現,所以她那樣口是心非地笑著拒絕同學們的邀請,默默地在圖書館學到最後一個離開。
這不是最艱難的,最艱難的是,讓這一切躲避過朋友的目光。
因為不管怎麽樣貧窮,怎麽樣艱難,女孩兒心中還是有一個小小的虛榮的泡泡啊。她是同學們眼中的學習天才,是美麗的係花,她天資驕人,她的長長的頭發不用怎麽打理就能比墨色還黑,比綢緞還直,比寶石還耀眼,閃閃發光。她的指甲不用保養就那樣的珠玉一樣圓潤動人,閃著富貴人家的光澤。她的眼睛即使天天盯著枯燥乏味的厚轉頭一樣的書籍,也依舊明媚動人,不失光彩……
她無心去欺騙同學,偽裝成一個家庭優裕的女神,但既然同學們都那樣深深的誤會了,她也絕不會把自己光彩外表之下狼狽的現實扯出來給他們看。
她號稱減少碳水攝入量,而從不在食堂吃午餐,實際上,她是拿著饅頭和食堂贈送的小菜,偷偷溜到最遠最無人問津的教學樓的牆角下,拿著厚厚的課本,一點點艱澀地咽下。
等到預備鈴聲響起,她拍拍身上的灰塵,腹部勉強填飽,腦袋裏裝滿了知識,昂首走回教授,她還是同學眼中的女神。
隻是……她被看破了。
好在,戳破她的偽裝的人不是維持她虛榮心的同學,而是一個像是和她根本不會有交集的人。
她的教授。
當然,那時候教授還隻是講師而已,被評上教授,那是之後的事情了。
總之,這位教授年輕,不比她大幾歲,卻比她學識淵博的多,讓業內前輩屢屢稱讚的大腦,比她的小聰明要天才的多。
那教授也健康。她比不上他,她因為長期營養攝入的缺乏,過於蒼白,過於瘦弱,小腿隻有普通女生的胳膊那麽細,瘦的幾乎病態,隻好總拿飄飄長裙遮擋她纖細的長腿。而那位教授有著陽光賦予的小麥色肌膚,緊致的身材,穿上西服的時候是文質彬彬的精英,換上運動服去打籃球的時候呢,則是讓所有女生尖叫的健兒。
那教授更是會享受生活。二十一世紀初,大多數國人不知攝影為何物的時候,他已經碰上了單反,捧上了十幾萬一個的鏡頭,然後樂於嘻嘻哈哈地在其他講師之間啃著饅頭——但他那種是可以選擇的!他把享受生活看的比乏味的生活本身重要。
而不是她那樣,除了饅頭之外,再無別的可以負擔。
那時候的教授也旅遊,相冊裏集齊了全國的名山大川。也潛水,和海龜也曾友好地握手。甚至最近,大家又傳說他在去考跳傘的證書……
最重要的,那時的他用熱情擁抱全世界,性格開朗且精力充沛,經常參加各種活動和聚會,左右逢源朋友眾多,裏外都是一樣的真,一樣的熱情,而不是她那樣,步步為營,風吹草動都要嚇得瑟瑟發抖,生怕別人揭穿了她空虛無味的偽裝假麵。
這樣的教授,她從未想過能和他有多少接觸。
然而那天,她做賊一樣偷偷打了饅頭和免費的小菜,準備溜到原來的地點解決午餐時,排在她前麵的人回頭一看,笑了:“啊,是你啊!你又來吃饅頭?”
她臉紅了。像是被抓住了最難堪的秘密,感覺天都要塌了下來。
等她鼓起勇氣抬頭時,那位教授已經離開了。
在之後,她接到了他實驗組課題的邀請,雖然以她不足半瓶水的資本,根本混不到研究生主導的隊伍裏去,但打打下手,照顧實驗小鼠,清洗用具,盯實驗時間等等沒有技術含量的雜貨,也是能幹的。
教授幾乎是專門給她了一個閑職。
彼時的她太天真,尚不知道得來太過容易的東西,總是會在之後奪取相應的價格。
她拚命想證實自己的能力,她及時的衝茶倒水,及時地遞上感冒藥,及時地發消息提示大家天晴下雨,升溫降溫。最後還是招惹來了一場來勢洶洶的流言蜚語。
心高氣傲的她怎麽會甘願戴上“被包養”這樣的汙名?
她用少年的莽撞青澀的方式和教授的一切斬斷關係,以證清白。躲回到打工租來的小屋,卻抵不過心力交瘁,差點一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