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外婆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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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笑意,握著夏末的手緊了緊,低低的聲音說:“回家。”

簡單的兩個字,讓夏末再也抑製不住的落下淚來,“外婆,您要乖乖聽醫生的話,隻有配合冶療才能再好起來……”

外婆搖了搖頭,伸手為她拭去臉上的淚,“末末,我不想死在醫院裏,回去吧。”

死,這個字一直是夏末的大忌。

可是外婆現在就這麽直白的說出口,夏末越發的難以接受,“外婆不許亂說話,您不會死的,我不是給您看過案例嗎,有好些患者帶瘤生存得也挺好的,外婆也一定會是幸運的那一個……”

“末末,我不會接受冶療的。”外婆神態堅定。

“外婆,求求您,不要放棄好不好?”夏末低聲哀求,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她撲在外婆枕邊輕輕的哭出來,“外婆不要末末了嗎,末末隻有您一個人了,如果連您都不要末末,那末末就真的是個孤兒了,外婆,求求您聽醫生的話……”

外婆的眼淚順著眼角蜿蜒流淌,聲音輕顫,“末末,生死由命,我的病好不了了,我隻想在最後的日子裏體麵的離開。我的好末末,外婆走了以後你要好好活下去,為外婆,為你的父母,你是咱們家唯一的血脈啊……”

“不要,您不要再說了,外婆求求您不要再說了,我不要讓您死,不要……”悲痛欲絕的夏末根本接受不了這個現實,縱使外婆的病已是事實,可她一直都在期盼著靶向藥能有效的控製外婆的病情,就算沒有三年五載,一兩年也行啊,可是為什麽,為什麽在她剛燃起希望的同時就讓她絕望了呢?

夏末哭得肝腸寸斷,卻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她知道外婆的倔強,也知道外婆一旦做出了最後的決定就不會再改變。她原以為在經曆過父母突然的過世之後,她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麵對生離死別。可是她錯了,她看似堅強,麵對什麽困境都能逆流而上。沒有人看到她內心深處的脆弱,她不想麵對死亡,不想再看到親人離開,再也不想……

外婆終究沒有接受放化療,醫生開了止痛藥之後,夏末就為外婆辦了出院手續。

但是腦轉的癌細胞已經壓迫了腦神經,外婆的右手和右腿已經完全失去行為能力,軟弱無力,抬不起手,右腳也不能再走一步,若是強迫性的邁動腿,夏末就能看見外婆眉眼間的隱忍,那是外婆在忍受著劇烈的疼痛。

於是外婆隻能坐在輪椅上,不然就躺在**,夏末看著外婆的身體急轉直下,每每躲起來偷偷哭泣,再麵對外婆的時候卻依然露出笑意。縱使明知外婆時日無多,她還是希望在外婆最後的日子裏逗她開心。

但是病魔之洶湧,短短時間就把外婆折磨得形銷骨立。

到後來外婆已經不能進食,縱使是熬得軟爛的粥也喝不了一兩口,夏末隻能請護工在家裏為外婆輸營養液,她唯一的願意就是外婆能活得久一點,再久一點……可是病魔凶殘吞噬著外婆的身體,在外婆還能依稀說出模糊的字句時,夏末聽到了外婆最後的遺言:“不要……痛……讓我走吧……”

夏末淚如決堤,模糊的視線看著意識已逐漸模糊的外婆,嚎啕大哭起來。

外婆最後的日子經曆的痛苦,是夏末這輩子最剜心的記憶。

那天早上趴在外婆床邊迷迷糊糊睡了一會兒的夏末突地醒來,抬頭望一眼似熟睡中的外婆平靜的容顏,心裏咯噔一下,握了握外婆的手,手仍有餘溫,可是外婆為什麽沒有好似沒有了呼吸?

“外婆……外婆……”她湊近叫她,手撫著她衰敗得褶皺叢生的臉頰,臉上還有些許餘溫,沒有冰涼的溫度,可是外婆再也無法叫醒,她哭喊著叫來護工,護工聞訊趕來,最終隻能遺憾的說:“夏小姐,外婆已經過世了。”

“怎麽會?她的手還是熱的,你摸摸看,你摸……”她抓著外婆的手不肯放。

“外婆應該是半小時到一個小時前過世的,夏小姐,你已經盡力了。”

這些日子以來,護工親眼目睹了夏末對外婆的照顧,她為外婆喂水喂食,外婆早已大小便失禁,而這些都是夏末在親手照顧著。外婆長時間躺著易生褥瘡,夏末就半小時或一小時為外婆翻身一次,夜裏外婆痛得受在無法忍受的時候會輕哼出聲,夏末會一躍而起的為外婆喂止痛藥,用熱毛巾敷身體,希望以此來緩解外婆的痛苦。

對於一個孫女來說,夏末已經做得足夠了。

護工照顧過很多身患重病的老人,可許多家庭的兒女在老人生病一段時間後就再也沒有當初的耐心照顧了,都說久病床前無孝子,這話一點都不假。但是護工看到夏末沒日沒夜照顧了外婆近兩個月,這兩個月她沒有一句怨言,苦累她都自己扛著,她的這份孝心,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而這兩個月來,夏末整個人也瘦了一大圈,雙眼凹陷,小小的臉蛋,身子骨單薄得恐怕風一吹就能隨風而起。護工歎息一聲,拍了拍夏末的肩,說:“我去讓人通知宮先生。”

此時此刻,夏末聽到有人提及宮清城,竟有心涼如水的感覺。

身處夏威夷的宮清城接到電話,隻丟給餘正一句話:“立刻回江城。”

餘正沒有多問,在公務隻進行了一半的情況下,宮清城讓餘正留下繼續與合作方洽談,自己搭上了最早一班回江城的航班。

來機場接機的,是季彤。

她穿著粉色的上衣,衣袂飄飄的白色長裙,一眼看上去,清純又可人。在看到宮清城的時候,她歡喜的迎上去,嬌媚如水的聲音甚是好聽,“宮先生,您怎麽提前回來了?琴姐讓我來接您。”

季彤是在一個月前進入宮氏工作的,安綠真事先得知有場招聘會宮清城會親自參加,所以,她讓季彤去宮氏應聘。果然不出她所料,宮清城在看到季彤的第一眼起,整個人就震驚得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縱使季彤不是所有應聘者裏最為出色的一個,但是宮清城還是親自欽點了她。

於是第二天,季彤就成為愛琳的新一任助理,而前一任,則是夏末。

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裏,季彤就成為宮清城的左右手,無論是去應酬還是商務酒會,季彤都會伴在左右。計劃進行得如此順利,還真有點出乎安綠真的預想,可想而知季曉雨在宮清城心目中的份量有多重。一個和季曉雨長得七八分相似的人都能深得他的歡心,若是換作季曉雨本人,該是何等的集萬千寵愛於一身?

宮清城在季彤的相伴下走出機場,戴著墨鏡的他神情冷冽,他如此冷肅,讓季彤不由得一怔。這一個月以來,雖然她還沒能成為他的女人,但他看重她,任何人都看得出來。他可以對別人冷漠無言,但麵對她的時候總是和顏悅色的,宮清城對她的與眾不同,都讓安綠真暗暗的吃了醋,可是今天,他很不對勁。

季彤跟出去,不安的問:“宮先生,是先回公司還是回家休息?”

宮清城沒有摘下墨鏡,但季彤仍能透過墨鏡看到他冰冷的眼神,“你先回公司,我還有事要辦。”說完他吩咐司機攔出租車送季彤回公司,而他則坐進駕駛室,快速離開了機場,甚至都沒再回頭看一眼季彤。

季彤直覺事有蹊蹺,打發走司機,她打電話給安綠真,“宮先生自己走了。”

“去哪兒了?”從得知宮清城提前幾天從夏威夷回來之後,安綠真就覺得事情不對勁,便暗自讓季彤第一時間來查清楚是怎麽回事。

“他沒說,不過看起來很著急的樣子,對我……也冷淡得很……”顧慮片刻她還是說了。

安綠真黑眸一凝,“知道了,你先忙你的,等他回來再說,不要太主動去問,否則他會反感。”從季彤接近宮清城第一天起,安綠真就教她該如何討得宮清城歡心,而季彤也算是冰雪聰明的,一點就透。

季彤應聲道:“我明白了,有任何消息我再打給你。”

安綠真掛了電話,卻不耐於等待,而是透過自己安排的關係網去查與夏末有關的一切事情。一個電話打出去,幾分鍾電話就回複過來,然後她得到了第一手的消息:夏末的外婆過世了。

原來如此,怪不得宮清城連公務都沒處理完就急匆匆趕回江城,原來他還是心心念念放不下夏末那個賤女人。不過她並不像從前一樣氣急敗壞,也不像從前那樣麵對對給夏末難堪了。她現在需要做的,是讓一切盡在掌控之中。

這些日子以來,她沉下心來分析了宮清城和夏末之間的關係。

從他們相識到後來的同居,再到後來的假分手和懷孕,以及現在兩人的不再聯係,他們之間的分分合合和普通的情侶有很大的不同,宮清城對她並不算深愛,卻不像一般男人處理一段結束的戀情那般幹脆,他現在已經不再和她見麵,卻又不放她走,仍是把她囚禁在他的掌控之中。而夏末呢,自始至終都像是被動的那一個,哪怕被宮清城軟禁也無可奈何,隻是陪著外婆過著平淡的日子,也不再去糾纏著宮清城。

他們之間這段時間的平淡眼看著就要因為夏末外婆的過世而結束了,安綠真明白,她不能再任由他們恢複從前了。

好在這些日子她也沒閑著,在季彤近距離幫她監視宮清城的同時,她也動用了一些手段去調查夏末和宮清城從最初相識起的點點滴滴。好在這些日子以來的努力並沒有白費,她手中掌握的資料是她最後的殺手鐧,所以,必須用在刀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