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曉所住的病房。

“媽,今天好些了嗎?”陸文斌一臉頹廢的來到病房。

梁曉看著陸文斌憔悴的模樣,不由問道:“文斌?你身體不舒服嗎?”

陸文斌看著梁曉,不忍心說出水青青已經走了的事。

梁曉已經經曆了很多的磨難,尤其是這回,她才醒來沒多久,就得知了陸子衿故去的噩耗,這讓一個愛子如命的母親如何承受。

人世間沒有比白發人送黑發人更悲慘的事情了。

“文斌,又發生什麽事情了?楚霸仙不是已經落馬了麽?真沒想到那位大人物居然會被shuanggui,咱們陸家的危機也算是解除了吧?”盡管連遇打擊,不過梁曉的精神還算不錯。

“媽。青青走了。”陸文斌頹廢的說道。

“青青走了?她去哪裏了?”梁曉很是驚訝的問道。

“青青去美國了。”

梁曉點點頭,歎了口氣,對著陸文斌說道:“文斌,我知道青青的想法,她一定是覺得對不起陸子衿,真是個傻丫頭。唉,她一直覺得自己對不住子衿,可總是這樣想,又有什麽意義呢?離開了你,她今後的生活該怎麽過呢?”

“我會想辦法去找青青的……”

陸文斌握住了梁曉的手,感受到從母親身上傳來的熱量,人也扶著病床昏昏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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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間春去秋來,秋風颯颯,漫天的黃葉飄落,身處深秋,人更會覺得孤單寂寞。

陸文斌站在總裁辦公室的落地窗前,看著室外蕭條的景色,有股寒意略過了身體。

酒精是個好東西,可以短暫的麻痹人的神經,讓受傷的心得到了暫時的溫暖。

流淌進胃中的酒精把胃部捂暖和了,靠近胃部的心髒也得到了一絲可憐的熱度。

可是這種熱度隻是須臾的幾秒,過後又是徹骨的冰涼。

水青青已經離去了幾個月的時間,在這段日子裏,陸文斌先後生了幾場大病,身體大不如前。勉強康複後,他也沒有去美國尋找水青青,找到了又能如何,不就又是一場新的痛苦嗎?

隨著高腳杯中的白酒一點一點的減少,陸文斌也漸漸有了稍許的醉意。

搖搖晃晃的做回到老板椅中,他的麵前是一份來自精神病院的資料,山海特地將它與別的工作文件區分開來。

陸文斌拿起來隨手翻看,得知楚魅兒已經接近臨產。

陸文斌皺眉,內心中恨不得將楚魅兒千刀萬剮,可是她的肚子裏,是陸子衿的孩子。

他不忍心讓陸子衿唯一的骨肉流落在外,無依無靠。

“山海,到時候把孩子給我送過來。”

陸文斌吩咐完山海,便醉眼朦朧的走入休息室,倒頭就睡。

似乎隻有在酒精麻痹的情況下,他才能想一想水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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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斌,楚魅兒生了個男孩,六斤八兩。”一個多星期後,山海向陸文斌稟報。

陸文斌頷首,過了半晌,對山海說道:“把孩子抱來,讓律師善後。”

最近一年來,山海的辦事效率總是讓陸文斌很是放心,不消一個小時,他就帶著孩子以及數位聘請的特護趕來。

陸文斌看著眼前的孩子,眉眼都沒有長開,根本看不出像不像陸子衿。

孩子不哭不鬧,正閉著眼睛熟睡。

“希望這個孩子的脾氣秉性也能像陸子衿一樣,就算不是,隻要沒有隨了楚魅兒就好。”

“孩子還沒有上戶口,名字……”山海提醒道。

陸文斌點了點頭,思索了片刻:“就叫樂樂吧,希望他以後的日子都快快樂樂的。”

山海看著眼前的這個嬰兒,心中不由一陣酸楚,他出生前就已經失去了爸爸,從今以後,他也不會擁有媽媽了……

從小無父無母的孩子,總是會特別的孤單。

“文斌,有個消息,不知道我該說不該說。”山海想了半晌,才低低的遲疑道。

“什麽事情?你說。”這個世界還能有什麽再糟糕的事嗎?陸文斌閉著眼睛低聲說道。

山海看了看陸文斌,最近陸文斌越發的憔悴了,原先意氣風發的陸文斌,不知道還能不能回的來。

“青青給我打過電話,知道楚魅兒已經生產了,正考慮著回來帶走這個孩子。”

下雪了嗎?陸文斌睜開眼,好像看到外麵有白絮在飄。

初秋應該不會下雪的,那是什麽晃過了陸文斌的眼睛?

那一抹冰涼的白色在陸文斌的腦海中劃過,留下的淒苦味遲遲不肯散去,鑽進了他的腦袋裏,順著血管流遍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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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青青回到洛水市的第一站就是羅伊伊的家裏。

“青青,你過得好嗎?”羅伊伊在失去了好友水青青的日子裏,並沒有想象中的寂寞,隔三差五的和陳啟智玩鬧,讓她終日裏容顏煥發。

“我挺好的,你呢,和陳啟智還好吧?”水青青似乎成熟了不少,眼角眉梢都帶著一種成熟女子的風韻,隻是這種風韻,不知道外國人能不能看懂。

羅伊伊抿嘴一笑,遞給水青青一杯茶,扭捏的說道:“還好啦,就那樣唄。”

水青青一笑,往沙發上一靠,然後揶揄道:“什麽叫就那樣啊?和陳啟智相處的時間也不短了,沒想著要結婚嗎?”

羅伊伊嘟了嘟嘴,無所謂的說道:“那要看陳啟智想不想結婚了,我倒是無所謂。”

“你這種想法怎麽能行呢,交往時間長了還是要結婚的,不然雙方的感情可能就變淡了。”

羅伊伊不以為然的點點頭:“好了好了,別說我了,說說你吧。你在美國這幾個月都幹什麽了?”

水青青苦苦一笑:“我還能幹什麽?租了個房子,在外麵打打工。經常是不知不覺中一天就過去了。很無聊,也很充實。”

“那豈不是很孤單?哎,要我說,你何必要去美國呢。中國這麽大,你不想在落水待,任意一個城市你都能選擇,何必要跑到大洋彼岸去吃漢堡薯條呢?”

水青青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去美國,可能是潛意識裏,她總是覺得跑的越遠越好,讓誰都找不到自己。

可是到了美國她才知道,走得多遠都沒用,心裏麵的傷痛,不是距離能夠醫治的。

“這次回來就不走了吧?”羅伊伊看著水青青的臉色,小心的問道。

水青青笑著看了看羅伊伊:“辦完事情就走,你要是想我了,可以去看看我,坐上飛機就到了,很方便呢。”

羅伊伊撇撇嘴,說道:“我連在郊區的爺爺奶奶家都懶得去,你讓我跋山涉水的去美利堅合眾國,豈不是要了我的命?哎,人們總是說,一個人離開了,沒事的時候要聚一聚,可是幾年下來,也沒有實現這個諾言。離

得遠了,感情就淡了。”

羅伊伊說的對嗎?離得遠了,感情就淡了嗎?可是為什麽午夜夢回的時候,那一抹堅韌的身影仍會讓她淚流滿麵?

“你要處理什麽事啊?”

水青青垂了眸子半晌才對羅伊伊說:“我來帶走陸子衿的孩子。”

“楚魅兒已經生了?”羅伊伊訝然問道。她都忘了這碼事了,原來此時距離那件事情發生已經過了大半年的時間了。

“那,陸文斌是什麽意見?他肯嗎?”羅伊伊想了想,小心的問著水青青,她知道,陸文斌這三個字在水青青這裏就是個禁忌的話題。

“我想,陸文斌會答應的吧,就算不答應,我也要爭取。我必須帶走陸子衿的孩子,我會好好地撫養那個孩子,就像是撫養我自己的孩子一樣。”水青青低低的說道,她心裏對陸子衿始終有歉意,她不想讓陸子衿的孩子沒人照顧,何況,她很久之前就希望能成為母親,隻是那個願望被陸文斌失手摔碎。

“我覺得,陸文斌肯定會照顧好那個孩子的。雖然是楚魅兒生下來的,可是那孩子再怎麽說也是陸子衿的獨苗,陸文斌作為陸子衿的哥哥,怎麽可能把怒火波及到那個孩子身上燃燒呢?”羅伊伊喝了口茶說道。

水青青不知道陸文斌會不會傷害到陸子衿的孩子,以陸文斌的性格,他那麽痛恨楚魅兒,楚魅兒害死了陸子衿,他或許並不會愛護楚魅兒和陸子衿的那個孩子。

男人的心腸總是比女人的要硬很多,女人雖然記恨一個人,但是往往不會波及他人。可如果是一個男人恨上某個人,那往往就會牽連很廣。

“雖然我沒有什麽錢,但是我確信我能比陸文斌更愛護那個孩子,我也有能力養好那個孩子。培養孩子,不是有錢就行的。”水青青擺弄著手指,心裏也沒有譜。萬一陸文斌不放這個孩子,那該怎麽辦?

羅伊伊說得有些道理,陸文斌那麽看重自己的弟弟,他很有可能會用心照顧那個孩子。

如果陸文斌真的喜歡那個孩子,那她水青青又憑什麽和他去爭呢?陸子衿的前任未婚妻嗎?

“哦,好啦,你們之間的事情我是不明白的,跟著你們操了大半年的心,我可要歇歇了。你也早點睡吧。”羅伊伊進了臥室給水青青鋪好了床,對著還在發呆的水青青說道:“快睡覺吧,倒到你的時差。”

水青青躺在**,或許是因為時差的緣故,她並不覺得困,也感受不到周公的召喚。

相反,想著明天就要見到陸文斌,她的心情更是難以平複。

當初的不辭而別,對於陸文斌應該是一次不小的傷害,可是她除了離開,真的想不到比這更好的辦法。

經曆了那麽多的事情,水青青已經不是原來的水青青了。

她也相信,陸文斌也已經不是從前那個陸文斌了。

是什麽讓他們倆都發生了改變?

陸子衿的故去。

陸子衿的離去,在水青青本來就沒有光彩的心上,又增添了一層不可抹去的灰暗。

世事變幻,如果能夠重來一次的話,水青青很想做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女孩,該上學的時候上學,該上班的時候上班,該談戀愛的時候就盡情的談戀愛,然後結婚生子,每天都為了柴米油鹽而努力奮鬥。

可是她知道,這些也就是想想,逝去的日子又怎麽可能會重來,如果能重來的話,她寧願死掉的是自己,而不是陸子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