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如同冰刀一般刺入徐婉兒的心頭,讓她的臉色變得更加慘白。季春和滿意地看到了她的驚恐與無助,這種感覺讓他覺得無比的快意和滿足。她早就病了,或者說,她早就已經死了。現在站在這裏的這具軀殼,隻能靠著吸取別人的痛苦生存。

徐婉兒驚恐地看著她,她的腳步開始不自覺地後退,鞋底摩擦著地麵,發出細微的沙沙聲,想要遠離這個惡魔。

“春和,我當年不過是一時糊塗,犯下了那微不足道的過錯。”徐婉兒的聲音顫抖,帶著幾分哀求,“人非聖賢,孰能無過?請你原諒我,我保證,我以後再也不會犯這樣的錯誤了。我所做的,真的隻是微不足道的錯事,它不應該成為我們之間的隔閡……”

春和的眼神冷如寒星,她靜靜地聽著徐婉兒的辯解,心中卻波瀾不驚。她淡淡地開口,聲音中不帶一絲溫度:“你們總是習慣用‘小錯’來輕描淡寫自己的過失,但你們可知,當那些‘小錯’如利刃般刺向我時,我承受的痛苦卻是實實在在的,分毫不減。徐婉兒,你又憑什麽認為,自己應該被輕易地原諒?”

她的話像是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徐婉兒的心上。徐婉兒的臉色瞬間蒼白如紙,她知道,自己再也無法從春和那裏得到寬恕了。

她目光如刀,鋒利地投向徐婉兒的腹部,嘴角勾起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你這樣的人,憑什麽可以有孩子呢?”

那場大雪,她失去了自己的孩子,也失去了唯一可以擁有孩子的機會。既然她過得如此不幸,那麽始作俑者又憑什麽有自己的幸福,擁有自己的孩子?

她步步緊逼,仿佛每一步都踏在徐婉兒脆弱的心弦上,使得她不由自主地連連後退。

剛剛,徐婉兒為了與季春和獨處,特意遣散了所有的丫鬟,此刻,她身邊空無一人。她恐懼到了極點,她實在沒想到,自己身懷龍胎,連皇後都要暫避鋒芒,可季春和眼中閃爍著毫不掩飾的殺意,仿佛真的敢將她和腹中的孩子一同置於死地。簡直是個瘋子!

“春和,你冷靜些。”徐婉兒的聲音帶著顫抖,試圖喚回季春和的理智,“你千辛萬苦從陳國歸來,陛下對你的愛重有目共睹,你的未來必定繁花似錦。你若是真的動了手,殺了我和我的孩子,陛下是絕不會放過你的。這是陛下的第一個孩子,意義不一樣的,我勸你莫做傻事。”

“陛下真的會喜歡這個被下藥得來的孩子嗎?”季春和步步緊逼,譏諷地看著她。

她怎麽會知道?是陛下告訴她的嗎?陛下怎麽可以把這件事告訴季春和,怎麽能這般羞辱她?

徐婉兒的心被那眼神刺痛,她感到一種莫名的屈辱。徐婉兒受不了她譏諷的眼神,她這麽下賤,憑什麽可以用這個眼神看她?

季春和笑了,“你和你哥哥可真是如出一轍。”

“你什麽意思?”

季春和微微揚起嘴角,那笑容中透露出幾分玩味,“瞧這眼神,簡直是如出一轍,都像是站在雲端,俯視著眾生。自從陛下登基,徐子玉便扶搖直上,成為了那至高無上的丞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而你,也躋身入皇宮,成為了尊貴的貴妃。”

“你到底想說什麽?”徐婉兒不解。

“徐子玉頒布了一項政令,言明人有五等之分,隻有上等人才有機會進入學堂學習,然後進行科考。這項政令被陛下駁回去了,可他的言論還是在人群中流散開來。更為可悲的是,那些地方的長官,為了討好徐子玉,迎合他的主張,紛紛關閉了曾經由前朝遺留下來的地方義校。那些承載著無數寒門子弟希望的學堂,就這樣在一夜之間消失。那些渴望知識,渴望改變命運的寒門子弟,被無情地拒之門外。”

"你究竟在喋喋不休些什麽?"徐婉兒冷冷地反問道,"政令尚未遍及四海,豈能歸咎於我哥?分明是地方官員貪戀權勢,擅自逾越,行此卑劣之事。他們的所作所為,不正凸顯了他們品格的低劣,道德的淪喪嗎?如此看來,哥哥的決定豈不是更加明智?那些下等人,他們即便有機會踏足大雅之堂,也不過是格格不入的笑話罷了。即便偶爾飛上了枝頭,也終究無法成為真正的鳳凰。"

季春和選擇了沉默,不願與那些自命不凡的人爭辯。他們總是高高在上,仿佛世間的一切都可以成為他們嘲笑他人卑微的借口。

和思想固執的人爭辯最沒有意義,剛剛她也不過是在拖延時間罷了。

她恨徐婉兒,可她卻不願重蹈讓她娘親的覆轍,以摧毀無辜生命的方式來宣泄這份仇恨。當年她的娘親,就是懷胎八月被人活活毆打致死的。

在那個淒涼的夜晚,她被無情地壓製在一旁,口鼻被捂住,無法發出任何聲音。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心中充滿了恐懼與絕望。

她眼睜睜地看著娘親的鮮血蔓延到她身邊,那些人用盡了力氣往娘親肚子上打去,娘親那麽疼,她一直在求饒,可那些人卻一點憐憫都不曾給她。

她聽見了那些人的怒罵,他們說,是娘親恬不知恥地勾引了老爺,才得來的那個孽種。

可那日,明明是父親自己闖進來的!

那段記憶血腥殘酷,直到後來,她在黑暗中慢慢咀嚼這段回憶時,才陡然聽清,娘親當時的求饒,不是為了自己,而是求他們放自己的女兒一條生路。

季春和看著徐婉兒,微微一笑,“你該慶幸你是一個母親!”

話音未落,季春和的身體突然失去了平衡,向後傾倒。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迅捷如風的黑色身影猛地衝上前來,穩穩地抱住了他。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