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那個時候的謝靈汐已經嫁到了承恩侯府,消息打聽的並不是很仔細,隻是大概聽說。

要不是楊夫人是弟弟的師母,謝靈汐也不可能會多嘴關心問上一句,如今十分慶幸自己當時問了這一嘴。

因為她大概知道葛氏是何時何地出了事,聽說是即將臨盆之際,回娘家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然後一屍兩命……

想到這,謝靈汐忍不住在心中算了算日子,又看了看葛氏的肚子。

要是自己的記憶沒有出錯,應當還有兩個月,葛氏就要回娘家了。

想到這裏,謝靈汐不免有些擔心。

看著葛氏那爽朗的笑臉,謝靈汐在心中暗下決心,這對夫妻對弟弟如此照顧,自己不管是出於人之常情,還是投桃報李,都要替葛氏攔下這一劫!

這兩個月,可以多跟葛氏來往,一來一往的,感情自然就好了,也有機會幹涉決定。

要時間到了勸不住,大不了自己在臨盆那幾日,天天陪在葛氏身邊。

自己親自貼身照顧著,總不能再讓葛氏出事。

這麽一想,謝靈汐便已經有了打算,於是主動伸手拉住了葛氏的手,開口道。

“楊夫人,知青在書院受了您不少照顧,我實在是感激,日後咱們可得多多來往,說起來,我一見你就覺得親切。”

“我母親跟娘家不親近,所以我跟外祖家也沒什麽來往,但我一直想有個小姨,要是楊夫人不介意,要不我就叫你一聲小姨吧?”

謝靈汐這話完全沒有拍馬屁的嫌疑,言語中帶著對楊夫子夫妻的感激喜悅。

如此誠懇,讓人無法拒絕。

葛氏頗為驚訝,

轉頭看了楊夫子一眼。

楊夫子沒有阻止,隻是抬了抬下巴以示鼓勵。

葛氏的笑容放大了幾分,一把將謝靈汐的手抓到手中牢牢握住,笑容仿佛能晃畫別人的眼。

“哎喲,你這丫頭!當然可以,你不知道,我一看見你,也覺得親切,做夢都想有你這樣乖巧的女兒,但我也不能奪人所好。”

“你若是願意叫我一聲小姨,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可你是謝家小姐,我這……”

”小姨別說這樣的話!”

謝靈汐趕緊打斷葛氏後麵的話,直接挽住了葛氏的胳膊,認真道。

“隻要小姨不嫌棄我,那日後我就是你外甥女了,咱們可得多多來往,逢年過節,或者有事沒事,我想您了,我得去找小姨說說話,小姨可不要把我往外趕啊!”

謝靈汐表現的十分黏人,這股子黏糊勁兒,謝知白看的都有些晃神。

自己這寶貝妹妹,自從長大後,在母親麵前似乎也很少這般撒嬌了吧?

雖然他也覺得葛氏很讓人親切,但也不至於一上來就讓人家當小姨,且靈汐還沒跟母親商量呢,就這麽認了個小姨,也不知道母親會不會吃醋……

可謝知白到底是寵妹妹的,而葛氏又是弟弟的師母,妹妹要是認了這麽個小姨,對弟弟來說,其實也算是好事。

是另外一層意義上的親上加親。

於是謝知白幹脆也厚著臉皮對著葛氏拱手道。

“說起來,我也瞧楊夫人看著就想親近,要是您不介意,要不就再認個大外甥,也讓我多一個小姨。”

謝知白這麽一打岔,氣氛又歡樂不少。

楊夫子沒好氣的站出來,看似有理,實則略有些嫌棄的揮了揮手,把謝知白隔遠了些。

“謝世子可別,你可是侯爵府的世子,我夫人可要不起你這樣的貴氣大外甥,認下謝大小姐這麽個外甥女,已經是福氣了。”

葛氏也趕忙說道:“哎喲,這個不成這個不成,謝世子可別折煞了我,我小門小戶出身,可實在攀不上。”

葛氏這句話不是在自卑,是真覺得要不起謝知白這麽個貴氣大外甥。

謝靈汐也聽說過葛氏出身不太好,雖然不至於是什麽奴籍,賤籍。

但也家境貧寒,家裏沒什麽有本事的人,傳聞都說是一家子泥腿子,能嫁給楊夫子,算得上是高攀中的高攀。

反正謝靈汐上輩子嫁進承恩侯府之後,多多少少聽過一些夫人圈子裏的閑話。

一些夫人家偶爾會提起葛氏,但語氣似乎都不怎麽在意,這都還算是好的,一些人更是直接嘲諷起了葛氏的出身……

想到這,謝靈汐眉頭皺了皺,也直接阻止了哥哥認小姨的決定,反正有自己就夠了。

這麽胡亂嘮了一通,氣氛百轉千回,最後終於回歸平和。

都是自己夫人的大外甥女了,楊夫子看謝靈汐的眼神也不再像方才那般透著客氣,此時親近了不少,也把謝靈汐當成自家晚輩看待。

再加上謝靈汐本就聰明,又讓他順眼,所以楊夫子難得提點了一句。

“既然謝小姐都認我家夫人當小姨了,那我也厚著臉皮叫你一聲大外甥女,自家晚輩,我也不跟你客氣,方才你說的有理有據,不過你可知道我為何離開翰林院?又離開國子監?”

謝靈汐心中其實已經有數了,隻是並未回答,而是故作不解問道。

“靈汐確實不是很了解,還請楊夫子解惑,您要是不介意,可以直接叫我靈汐。”

摸了摸胡子,楊夫子頗為滿意,隨即便道:“也沒什麽別的原因,外麵傳聞的那些都是對的,我就是看不慣一些靠著背景上位,卻隻會混日子不幹正事的人。”

“說的難聽點,就是占著茅坑不拉屎!無論是在翰林院,還是在國子監,都有這種人,平白浪費自己的年華和家族給的機會就算了,還霸占了本該屬於別人的位置,可我一個人也改變不了什麽。”

楊夫子無奈苦笑。

“原本我是想著,從京城離開,下放去地方做官,替百姓做點實事,但我跟家裏長輩深聊過這個問題,他們對我了解的比我自己還要深,都覺得比起去地方做官,我不如留在京城教書。”

“畢竟我連在翰林院跟國子監這種小圈子都待不下去,去了地方,又沒有家族人脈幫忙,光靠我所謂的才華和一張嘴,可做不了什麽,肯定寸步難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