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芙話音剛落,下一秒便被重重抱住,江子安有些哽咽的聲音全是不舍,“小姑姑……”

他舍不得小姑姑!

程鈺的眼神落在兩人身上,眼神微微泛酸。

他也想抱。

宋芙並未察覺到他的眼神,隻低頭伸手摸了摸江子安的頭,道:“安安若是舍不得我,不如還是留下。”

“刷”地一下。

宋芙的話還沒說完,江子安便從她懷裏鑽了出去,快步退後站到了程鈺身邊。

一副生怕宋芙反悔的模樣。

宋芙心覺好笑。

江子安的眼神在宋芙和程鈺身上轉來轉去,最後道:“小姑父,你沒有不舍得小姑姑嗎?”

“我都很舍不得。”

程鈺:“……”

如果他沒看錯的話,江子安的眼裏帶著……鼓勵?

程鈺沒有過多猶豫,伸手將宋芙抱住,坦然大方的承認,“嗯,我我舍不得。”

他很舍不得。

來送程鈺的不隻她一個,大庭廣眾之下,宋芙很有些不好意思,但抱都已經抱了,她索性壓下羞澀。

低聲在程鈺耳邊呢喃,“我等你回來。”

出發在即,兩人縱然心有不舍,卻也沒有擁抱太長時間。

默契地鬆開對方。

宋芙抬手為程鈺整理了下衣襟,戀戀不舍地收回手,擠出一個笑看著他。

她在無聲地說:走吧。

程鈺沒再猶豫,動作利索地翻身上馬,拽了拽韁繩,轉頭出了城門朝著北邊而去。

是該走了。

“啟程!”

隨著程鈺一聲令下,此次隨行的將士們跟在他身後,朝北邊奔赴而去。

程鈺騎在高頭大馬之上,並沒有回頭。

他隻怕回頭多瞧了一眼,便不舍得走了。

宋芙一直站在原地,直至看不見大軍的蹤影,冬日清晨的陽光灑落下來,驅散清晨的寒冷濕意。

“阿芙。”阮瑜走到宋芙身邊,低聲道:“時辰不早了,回吧。”

宋芙昨晚本就沒睡好,十分疲憊,此刻點了點頭,方才轉身上了馬車。

宋芙回到江家。

隻覺得原本熱鬧的家一下變得冷清,讓她心裏沒來由地生出許多失落。

待她回到主屋,嗅到屬於程鈺的氣息,可屋內卻隻剩她一個人時,那種失落的感覺更甚。

宋芙深吸一口氣,壓下心裏紛雜的各種想法,更衣休息。

等她醒來時,已是下午。

一覺醒來,宋芙隻覺神清氣爽。

棋雨棋雲一邊伺候她洗漱,一邊道:“世子妃可醒了,阮小姐和秦公子等你許久了呢。”

宋芙微怔,當即蹙眉,“怎的不叫醒我?”

“阮小姐和秦公子不準。”棋雨立刻回答。

宋芙迅速收拾好,快步朝暖閣去。

阮瑜與秦子宣正在對弈,屋內的氛圍莫名帶著些緊張。

宋芙提著裙子進門,“阮姐姐,秦公子。”

隔牆有耳,如今萬事都要小心為上,她的稱呼自然也要謹慎許多,待打過招呼,將下人都屏退。

宋芙這才看向秦子宣,低聲解釋,“安安的事……”

安安畢竟還小,她越過江爭和江靖直接將人送上戰場,心裏多少有些心虛。

秦子宣卻是搖頭,“這些事阿芙不必解釋,你可全權做主。”

他隻認準一點:宋芙不會害江子安。

在這樣的前提下,宋芙的決定必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對江子安好的。

宋芙心裏一暖,沒再解釋。

阮瑜起身,“阿芙……”

她從袖中取出一封信,“今日一早,我父親收到的信。”

嗯?

宋芙愣了一下,才後知後覺地猜到什麽。

她遲疑了一瞬,接過信。

“沒拆開過?”信上的漆封還在。

阮瑜點頭,“嗯。”

“父親的意思是,讓阿芙你來拆,無論裏麵是怎樣的答案,都算是個交代。”

“若他拆了……這封信未必還能送出來。”

宋芙迅速明白阮瑜的意思。

這封信裏寫的怕是此次北榮進犯是否與阮家有關的消息。

阮伯父是怕在裏麵看到了肯定的消息。

阮家如今雖然分家了,可要親手將親生父親與弟弟的罪證交出去,他怕是也做不到。

阮瑜歉疚的看著宋芙,“阿芙,抱歉……”

宋芙連忙搖頭,“阮姐姐說什麽呢?阮伯父的意思我與表兄都明白。”

送這封信既是給她和程鈺一個交代,也是在向江爭表態。畢竟阮瑜和江爭成婚在即,阮父自然在意女兒的幸福。

江爭握住了阮瑜的手,他明白,一切都與阿瑜無關。

瞧見兩人深情對視,宋芙在欣喜的同時還有一點想程鈺。

羨慕倒是不羨慕。

她有程鈺。

宋芙小心地拆開信封,展開信紙。

聽到動靜,阮瑜和江爭都看了過來,眸光灼灼的看著宋芙。雖然他們早就知道答案,但心裏還是緊張。

宋芙看清信紙上的內容,一顆心落了回去。

有關!

宋芙捏著信紙的手緊了緊,旋即在阮瑜和江爭的示意下,將信紙遞給兩人看。

幾人都有一種心頭懸著的大石終於落地的感覺。

若是從前的阮瑜,此刻必定已經開始自責,但被江爭和宋芙開導過的,已經鑽過一次死胡同的阮瑜則好接受許多。

幾人對視一眼,腦中都很默契地閃過一個詞:證據。

既然阮家二房做了這樣的事,那就必定會留下證據,除了通敵之外,必還有與二皇子往來的信件。

至於阮家二房會不會毀滅這些信件……

宋芙等人都傾向於不會。

這些信件就是底牌,是軟肋,是把柄,在關鍵時刻能保命。

宋芙看出兩人的欲言又止,直接道:“調查證據的事交給我,你們眼下最要緊的,是該準備你們的大婚。”

“阿芙……”

阮瑜蹙眉,心生擔憂,“還是我來吧。”

宋芙眉梢輕揚,“阮姐姐是不信我嗎?”

阮瑜連聲說不是。

“那不就得了?”宋芙笑著拉起阮瑜與江爭的手,將兩人的手搭在一處。

“對我來說,這場遲到了四年的大婚,才是你們最該重視的事。”

秦子宣察覺到他的掌心被塞了一個小瓷瓶,迅速明白了宋芙的意思,捉住阮瑜正欲逃離的手。

“好,都聽阿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