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辰不早,正事說完,阮瑜和江爭也沒有久待,很快便離開江家回了阮家。
宋芙送兩人離開。
她塞在江爭手裏的瓷瓶不是別的,正是上次江爭向她索要的服下之後有回光返照之效的藥丸。
這種藥說白了就是用猛烈的藥效激發人體內的潛能,一旦藥效過去,人會更虛弱。
便是身體健康的人都不能隨便吃,更遑論江爭?
宋芙拗不過江爭,隻得在原配方的基礎上,做了些改進與調整。
讓這藥對人體的損傷降低。
但很有限!
送走兩人,宋芙開始思索接下來的事。
原本徹查二皇子府的事,是程鈺在負責,但此次程鈺離京前往前線,事情便落到了阮澤與李寧海的身上。
阮澤如今明麵上還是二皇子那邊的人,便是查到的證據也不能由他出麵。
李寧海,伺候在皇帝身邊多年,是皇帝最信任的太監總管。最擅長揣摩皇帝的意思。
他的態度,便一定程度上代表了皇帝的想法。
而在徹查二皇子府這件事上,李寧海的態度並不算多積極。
就連對給皇帝戴了綠帽子的皇貴妃,李寧海的態度也隱有縱容,否則上次皇貴妃怎能鬧到養心殿前去?
不過……
那李寧海也並非全無軟肋。
昨晚程鈺說,皇帝的重心似在那個“奸夫”身上。不得不說,皇帝對皇貴妃當真是真愛。
思及此,宋芙的心裏已經有了想法。
程鈺離京兩日。
都城中井然有序,似什麽都沒發生,北邊的戰火絲毫沒影響京城的繁榮。
但宋芙卻明白,這是山雨欲來前的平靜。
就在這時。
一道人影迅速飄落在宋芙身邊,正是當初江靖給她的暗衛,江十七。
江十七一身黑衣,單膝跪地,“世子妃。”
“剛剛收到消息,這兩日有人在神醫穀周圍探查,在搜尋進入神醫穀的路。”
“人手眾多,死傷不少,卻都沒有退縮。”
可見那些人是打定主意,一定要進入神醫穀,為此不計代價。
神醫穀的神醫雲遊四海,至今未歸。
小神醫江靖則是在皇宮之中,這都是沒有隱瞞的消息,那些人不可能不知道。
如此一來,他們的目的就很明顯:是衝著江子安的兩個不到四歲的弟弟去的。
宋芙眼裏閃過暗芒,“一切按計劃行事。”
阻攔是一定要阻攔的,否則那些人怕是不肯再投入,會猜測人已被轉移走。
宋芙說完,又叮囑,“注意分寸,別連累了兄弟們的性命。”
受傷可以,畢竟是演戲嘛,真一點更能迷惑敵人,但她不希望有人因此而死。
“是!”江十七應下,而後悄無聲息地消失在原地。
江子安的兩個弟弟乃至於江照,柳氏,都早已被轉移,如今的神醫穀早已是空空如也,什麽都不剩下。
宋芙吐出一口濁氣。
棋雨忙道:“世子妃,咱們可要讓人去瞧瞧兩位小公子?”
宋芙搖頭,“這個時候不能動。”
誰知道有沒有人盯著她?
宋芙定了定心神,吩咐道:“準備馬車,去長公主府。”
長公主喜歡宋芙,自然對她的到來十分歡喜,剛一見麵便親昵地拉住她的手。
眉眼溫和眼神慈愛地看著她。
宋芙先為安平長公主診過平安脈,又陪著長公主聊了一會兒,正在她斟酌著要如何說正事時。
長公主笑得一臉了然道:“阿芙若再不說今日來此何事,本宮可要午憩了。”
宋芙麵露羞赧,“什麽都瞞不過長公主。”
長公主嗔她一眼,伸手親昵的點了點她的鼻子,“你這妮子,如今是與本宮生疏了不成?你隻管說。”
隻要她能做到的,她絕不推諉。
宋芙這才緩緩開口,“長公主,我是想問問,關於李大監的事。”
李寧海是太監總管,所以稱大監。
長公主聞言,落在宋芙身上的眼神帶了點意味深長的味道,但在宋芙開口之前,她就道:“李寧海,他這個人啊……”
“……”
長公主娓娓道來。
宋芙認真聽著,心弦稍鬆,長公主果然知道。
待長公主說完,宋芙心裏已經有了底,正猶豫要不要解釋原因。
便聽長公主道:“今日隻當閑聊。”
宋芙瞬間了然,她要做什麽不必告訴長公主,長公主出言阻攔,便已證明了她的態度。
去做就是。
“是。”宋芙點頭應下,對長公主揚起一個乖巧的笑。
已接近午時。
宋芙索性留下陪長公主用午飯。
陸長寧也在。
不過三四日不見,宋芙覺得陸長寧整個人似乎又瘦了一圈,瞧著肉眼可見的疲憊。
她都看得出來,長公主更是。
長公主看著孫兒的眼裏全是心疼,午飯雖就三人,卻準備得十分豐盛。
長公主一個勁兒地讓人給陸長寧多布菜,讓他多吃些。
可陸長寧近來的胃口反倒不如從前,原本上次受傷之後他身子就很虛弱,如今更有形銷骨立之感。
陸長寧用過午飯後也沒有過多停留,禮貌的和宋芙道別之後便朝著外院書房的方向去。
宋芙看著他的背影,微微蹙眉。
長公主忙問:“阿芙,可是長寧有什麽問題?”
宋芙收回視線,低聲:“小公爺一切都好,就是壓力太大。這人應當鬆弛有度,便如弓弦,若是一直緊繃著也是不行。”
長公主輕輕歎息一聲,道:“當初長寧萬分抵觸本宮給他安排的路,一心隻想習武上戰場。”
“後來出了趙家那事,他方才真正上了道。”
“前幾日聽說北榮來犯,他便將自個兒關在了房中,夜以繼日地讀書。”
長公主從前希望陸長寧讀書,如今人真開始讀書了,她心裏又難免擔心。
宋芙想了想,道:“小公爺一直這樣下去肯定不行。”
“不若長公主您尋些他喜歡的事叫他放鬆一下,他傷重初愈,若不知節製與休息,就怕日後身體留下毛病。”
長公主被這話嚇得不輕。
連連點頭表示會考慮這樣的安排,“阿芙,你說的話本宮都記在心裏了。”
宋芙這才告辭離開。
出了長公主府,宋芙沒叫車夫回江家,而是道:“入宮去。”
事不宜遲。
她一刻都等不了,現在就要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