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頭,看到手的主人。
熟悉的俊美矜貴麵孔,眉眼異常好看,卻泛著寒意,以及壓抑的怒意。
怒意配上他自身的氣勢,導致周身散發出一種駭人的氣息。
我忍著手腕疼,笑著說:“秦少不去陪你的嶽父大人,跑來糾纏我這個無名小卒,丟了西瓜來撿芝麻,這不是你們秦家人該有的行事風格吧?”
秦瑾城並不回我的話,抓著我的手臂,把我強行塞進旁邊停著的黑色賓利車裏。
摔上車門後,他吩咐秦默:“回酒店。”
我故意說:“回酒店幹嘛,不應該回南宮家嗎?”
他側眸睨我一眼,冷冷地說:“不說話沒人拿你當啞巴。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迫不及待地住到別人家裏?”
“我住到赫連城家裏,是工作需要,你就不一定了。”
他抬眸問秦默:“有膠帶嗎?”
真有他的,居然想拿膠帶粘我的嘴。
秦默回道:“車上沒有。”
我笑道:“嫌我說話難聽,就放我走啊,幹嘛還要把我往車上拉?”
找虐麽。
他冷笑,“放你走?去赫連城家裏嗎?一天不見,給我搞出這麽大動靜,膽子肥了是吧。”
說話間我的手機響了,是赫連城打來的。
接通後,他說:“雲小姐,我們在你們的車後,別擔心。”
我回頭,隔著擋風玻璃看到赫連城的車,果然跟在後麵不遠處。
秦默車子開得極快,赫連城的車也一直在加速。
我馬上對著手機說:“赫連先生,我沒事,你快帶著梵音老師和瑾兒回家吧。梵音老師喝多了,瑾兒還小,車子不要開太快,她們會不舒服。”
赫連城沉默了一會兒,說:“那我先把她們送回家,你等會兒給我個地址,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不會有事的。”
赫連城許久沒出聲,手機被秦瑾城拿過去。
他唇角噙著嘲諷的笑,冷聲說:“雲笙是我女朋友,赫連先生看著人模狗樣的,沒想到這麽喜歡當第三者。你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應該知道做第三者不道德吧?”
我聽得哭笑不得,急忙去搶手機。
秦瑾城直接掛了電話扔給我,冷冷警告道:“雲笙,隻要我還活著,你休想去找別的野男人,多看一眼都不行!”
好霸道啊。
許他州官放火,不許我百姓點燈。
我輕嗤一聲,“那你呢?”
“我比你潔身自好。”
潔身自好?
和南宮妍去國外玩了三天,兩晚沒睡好,潔身自好個鬼啊。
我忍不住說:“南宮妍把你送給她的鐲子,轉送給我了。秦大少還真是雨露均沾呢,送個禮物都送一模一樣的,生怕偏了心。”
他蹙眉,凝視我片刻,抬手來摸我的額頭,摸完後,說:“沒發燒,怎麽說胡話了?”
我哼了一聲,“就知道你不承認。”
“沒做的事,我為什麽要承認?”
“可南宮妍說她的鐲子是你……”
忽然想到南宮妍說的是“別人”送的。
可她當時給我的感覺,就是鐲子是秦瑾城送的。
秦瑾城冷笑了聲,拿出手機要給南宮妍打電話確認。
我急忙搶過來,說:“南宮妍沒說你的名字。”
“沒說你還誤會我?下次搞清楚再誣陷好人。”
我心虛,卻嘴硬道:“您可別侮辱‘好人’這倆神聖的字眼了。”
“不是侮辱,名副其實。”
名副其實?
我看看他那張臉,沒想到不隻長得好看,臉皮還厚。
“那隻鐲子是我讓助理去買的,不喜歡就直接說,用不著拐著彎地跟我置氣。一聲不吭跑到南城,還跑到赫連城家裏去睡覺,孩子都生出來了。要不是我碰到,是不是二胎也要出生了?”
我無語了。
是因為鐲子的原因嗎?
一晚上能生出個三歲的孩子嗎?
我比哪吒他媽還牛呢。
我如實說:“我去赫連城家隻是住了一晚,什麽都沒發生,梵音老師可以證明。她跟他很熟,平時來南城出差都是住在他家裏。我們昨晚工作忙到淩晨一點多,她去他家住,我身為她的助理卻要求去酒店,會顯得我不懂事。孩子是赫連城跟他妻子生的,她媽媽生她時難產去世了,看到我誤以為我是她媽媽,就……”
我忽然懶得說下去了,幹嘛要跟他解釋?
秦瑾城的視線在我臉上停留了片刻,似是分辨我說的話有幾分真實性。
過了一會兒,他說:“我去頓城出差是有重要事,除了那兒還去了A國其他城市。怕你想我,把四天的工作量壓到一起了,除了往返時間,行程幾乎沒空下,每天隻睡三、四個小時。”
好會說話啊。
怕我想他。
我淡淡地說:“你沒必要跟我解釋的。”
他聲音驟然提高,“你聽我把話說完。那天你給我打電話,我正跟客戶應酬,等看到時手機沒電自動關機了,一忙起來就忘記給你回了。想起來時,人已經在飛機上了,下飛機我家都沒有回,就直接去找你,結果你還跟我置氣。”
解釋得倒也合情合理,挑不出什麽瑕疵。
搞得好像在我無理取鬧一樣。
可他的確去了頓城,南宮妍當天也的確在那個城市。
我問道:“你去那兒幹嘛?公事還是私事?”
“私事。”
我又問:“什麽私事?”
“時機合適自然會告訴你。”
搞得還挺神秘。
我拐著彎地問:“在頓城玩得開心嗎?”
“還好。”
美人在懷,當然好了。
“是我好,還是南宮妍好?”
他想也不想地回:“你好。”
我幾乎是脫口而出,“當著我的麵說我好,當著南宮妍的麵,肯定就說她好了,對吧?”
他忽然一改之前的冷沉,勾唇笑了一下,“吃醋了?”
“才沒有,我是跟你就事論事。”
“還說沒有?一車的酸味。”
他側身朝我傾過來,距離越近,聲音放得越輕,薄唇幾乎擦著我的耳翼,眼神風流溢出,“第一次都給了你,還吃哪門子醋,嗯?”
低沉磁性的聲音震得我耳膜發燙。
耳翼情不自禁地紅了。
我往旁邊挪了挪,離他遠一點兒。
進入酒店,乘電梯來到他訂的套房。
刷卡進屋後,他脫了外套掛到玄關的衣架上。
剛換好鞋子,手機響了,他拿起來掃了眼,直接掛斷了。
我說:“你接就是,當我不存在。”
他聲音淡淡地說:“國外打來的,現在不方便接。”
“客戶打的嗎?客戶打的有什麽不方便接的?”
他薄唇微啟,想說什麽,最終還是抿緊了。
我又問:“是南宮妍打的吧?不要緊的,你接就是,我不會介意的。”
秦瑾城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蹙,拿起手機調到未接來電,在我眼前晃了一下,緊接著把手機收了起來,像是怕我記到電碼號碼似的。
我隻看到前三位是:617。
617是A國頓城座機的區號。
國內是晚上,頓城是白天,倒也有可能是工作電話。
再說南宮妍現在在國內,是不可能用國外的座機給他打電話的。
但是,如果是客戶打的電話,他有什麽不方便接的呢?我又不是商業間諜。
秦瑾城走到茶幾前,把公文包扔到茶幾上,對我說:“你去洗澡吧。”
我笑了笑,“洗完澡後呢?”
“睡覺。”
“我跟你睡嗎?”
“不然呢?難不成讓你去赫連城家裏睡?我秦瑾城的女人,連酒店都住不起,要去別人家裏蹭床睡?”
挺會先發製人的。
搞得好像我做錯了事似的。
我輕笑一聲,“我還是去樓下開間房吧。這是你未來嶽父的地盤,你在你嶽父的地盤上跟我睡覺,是不是太明目張膽了?南宮小姐不介意,可是南宮老先生肯定會介意啊,看他的麵相不像是能忍事的人。”
秦瑾城下頷線緊了緊,眸色清寒,語氣不悅,“雲笙,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伶牙俐齒了?”
傷到他大男人的自尊了。
怕他生氣,再對我做出什麽過激的事來。
我抬腳走到門口,後背貼到門上,手指則搭到門把手上,方便隨時開門跑出去。
我沒心沒肺地笑著衝他說:“是不是挺討厭現在的我?說實話,我也不喜歡現在的自己,伶牙俐齒,說話陰陽怪氣,情緒忽高忽低,一生氣就關機玩消失。我還是喜歡十八歲之前的我,活潑單純,心無城府,每天都開開心心的,對你的愛也純粹真摯。阿城,你喜歡的也是以前的我吧?”
他垂眸定定地望著我,漆黑深邃的眸子裏湧動著看不懂的情緒。
過幾秒,他說:“不,我喜歡現在的你。”
表情特別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