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對剛出生沒多久的小孩子下得去狠手的人,自然不是一般人。

再看向顏媚時,就變了感覺。

哪怕她笑得再嫵媚,再風情萬種,說的話再好聽,人再熱情,還是給人一種陰森森的感覺。

顏媚握著我的手,熱情地讓我們上她的車。

我指了指旁邊的黑色賓利,對她說:“我們有開車。”

分別上車。

路上經過禮品店時,我讓秦默停了下車,從包裏抽出一遝錢,讓他進去幫我買兩盒燕窩。

第一次登門,總不能空著手去。

驅車來到顏媚的家。

是一棟鳥語花香的獨棟小別墅。

屋裏裝修得偏女性化,沒有太多男人生活的痕跡,看樣子南宮霆平時不住在這裏。

下車,來到屋裏。

剛一進門,顏媚就衝裏麵喊:“妍兒,你快看誰來了!”

南宮妍應了一聲,馬上從臥室裏跑出來,看到是我,歡快得像隻小黃鶯般撲到我的懷裏,抱住我的腰說:“笙兒姐姐,沒想到你能來南城,在家裏看到你好開心啊。”

我說:“我也很開心。”語句末梢略顯僵硬。

顏媚大聲使喚著傭人,讓快點兒端水果上茶。

南宮妍則拉著我的手,親親熱熱地把我讓到沙發上坐,開了電視給我看。

她把搖控器遞到我手裏,“笙兒姐姐,你自己挑喜歡的節目看。”

我隨便挑了個古裝片。

南宮妍拿起一隻蓮霧遞到我手裏,甜甜地說:“笙兒姐姐,吃水果,這次買的蓮霧可脆了。”

我接過,放到嘴邊咬了一口,笑道:“的確挺脆的。”

她又來抱我,雙手摟到我的腰上,肩膀枕到我的肩頭上,親親熱熱地說:“不知怎麽的,一看到笙兒姐姐就親切得不得了。我沒有姐姐,就隻有兩個哥哥,他們老欺負我不說,還不帶我玩,還是姐姐好,可以抱可以親,還可以說知心話。”

上一個要跟我說知心話的是林綰綰。

想到林綰綰,我身子僵了僵。

很想推開她,但礙於麵子沒動。

傭人很快把茶端上來。

顏媚也端著果盤走過來,看到南宮妍抱著我,笑盈盈地說:“這小丫頭跟你還挺投緣的,平時跟她兩個哥哥都沒這麽親呢,一看到你就又摟又抱的,親得不得了。”

南宮妍朝她翻了個白眼,嬌嗔道:“那能一樣嗎?哥哥們隻陪我前二十幾年,笙兒姐姐可要是陪我一輩子的人,自然要好好地跟她相處了。”

顏媚彎起唇角笑,“也是,等你結婚後,你和你笙兒姐姐就可以天天見麵了。”

結婚?

自然是要跟秦瑾城結婚的。

我輕聲說:“你放心好了,等你和秦瑾城結婚時,我和他早就分開了。”

“別。”南宮妍摟我更緊,像是舍不得似的,“笙兒姐姐,你不要離開我。”

顏媚哈哈大笑,“這丫頭,要不是她是女孩子,我都懷疑她是不是喜歡上你了,平時和阿城也沒見這麽親吧。”

平時和阿城……

南宮妍見我麵色不太對,馬上解釋道:“笙兒姐姐,你別多心,我和城哥哥平時不見麵的,電話都很少打。”

顏媚的臉色微微變了變,很快又恢複成笑容,對她說:“妍兒,我聽到院子裏好像有車聲,你快去看看誰來了?”

南宮妍馬上鬆開我,說:“是不是城哥哥來接笙兒姐姐了?我去看看去。”

她站起來就朝門外走。

我耳朵比常人靈敏,都沒聽到車聲。

顏媚這樣說,不過是故意支開南宮妍。

等南宮妍走出去後,顏媚從茶幾上拿起一盒煙遞給站在一邊的秦默,說:“這位小哥,幹等著挺著急的,出去抽根煙打發下時間吧。”

這是想把秦默也支開。

秦默伸手把煙盒推回去,說:“抱歉,工作時間不能抽煙。”

我對顏媚說:“媚姨,阿默不是外人。”

顏媚遲疑了下,重新坐下,把果盤往我麵前推了推,笑著說:“雲小姐快吃水果啊。”

我拿起水果叉插了一塊火龍果放進嘴裏。

顏媚插起一塊芒果放進嘴裏吃下,故作漫不經心地問:“聽說雲小姐以前結過婚?”

“是的。”

“因為什麽原因離的婚呢?”

“他生病去世了。”

她歎息一聲,“阿城還真是個有情有義的人。”

雖然她在誇讚秦瑾城,卻莫名地讓我心裏不舒服,感覺她在拐著彎地內涵我。

過一會兒,顏媚又故作隨意地問:“雲小姐家裏都有些什麽人?”

我的底細她肯定早就摸清了,卻故意一而再,再而三地來問我。

我如實回道:“還有我爸。”

她表情驚訝地說:“就隻有你爸爸了嗎?其他人都沒有了?”

“是的。”

確切地說,那個“爸爸”也不是我的了。

她一副十分惋惜的模樣說:“雲小姐這命有點硬兒啊,不止克夫還克母,聽說孩子也沒了?”

我“嗯”了一聲。

她越發驚訝,眼睛瞪得溜溜圓,“我的天哪,這屬於大凶啊,天煞孤星,你知道嗎?我們當地有個廟,挺靈的,哪天你有時間,媚姨帶你去破解一下,看看能破不?”

雖然她麵上一副十分惋惜的神情,可說出來的話卻陰陽怪氣的。

聽得我十分壓抑。

天煞孤星說白了就是掃把星,喪門星,是對人最惡意的中傷。

我壓下一口濁氣,說:“我前夫是生病去世的,我媽媽是受刺激抑鬱自殺,我兒子是被奸人設計所害。前夫生病時,我盡力照顧。我媽抑鬱時,我盡力陪伴開導。我兒子生病時,我竭盡所能地給他醫治,拚盡全力地去保護他。媚姨,有錯的是壞人,不是我。”

顏媚見我情緒激動,伸手拍了拍我的手,說:“雲小姐,你別多心,媚姨隻是為阿城著想。你看你命這麽硬,克夫克母還克子的,聽說阿城之前也得過一場大病,命差點沒了,跟你分手後身體才好的,對嗎?”

言外之意,秦瑾城四年多前得的腎病,也是被我克的。

她卻不知道,如果沒有我,秦瑾城活不到今天。

就更別提和她的女兒聯姻了。

果然不是個普通角色,使得一手“精神軟暴力”,三言兩語,就把人打壓得陷進泥潭裏。

如果換了個信奉鬼神的,精神再稍微脆弱點,說不定當場就崩潰了。

我笑了笑,語氣強硬地說:“媚姨,我不信命的,我覺得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裏。隻有無知或者無能的人才會信命,至於克夫克母克子,天煞孤星之類,不過是有心人故意編出來的謠言罷了。”

我刻意咬重“有心人”三個字。

被我直接戳到臉上,顏媚的臉色不太好看,憋了半天訕訕地笑道:“哎呀呀,你這孩子,我也是為了你好,怎麽還生上氣了呢?”

“媚姨,打著‘為你好’的名義說一些別有用心的話,來惡意中傷人,是道德綁架,精神壓迫。”

她眉頭皺起,“哎你這……我……”

她變得語無倫次。

我抬頭看了看牆上掛著的鍾表,站起來對她說:“我等會兒還有事,先走了。”

她緊跟著站起來,假惺惺地挽留道:“雲小姐,晚上吃了飯再走吧。”

“不了,我來南城出差是和赫連梵音老師一起來的,明天就回海城。”

聽我提到赫連梵音的名字,顏媚麵色變了變,很快笑道:“我好久沒見梵音了,有空約上她一起喝茶。”

她害死了赫連梵音的外甥女,我不覺得赫連梵音會想和她一起喝茶。

走到庭院裏,看到南宮妍正坐在樹下的秋千上搖啊搖的,眼神漫無目的地瞅著前方,不知在想什麽。

難怪她如此反常呢,有顏媚這樣的母親,再好的人也會變得不正常了。

我衝她打了聲招呼:“妍兒,我走了。”

南宮妍像一下子反應過來了似的,馬上從秋千上跳下來,跑到我身邊拉著我的手依依不舍地說:“笙兒姐姐,你怎麽這麽快就走了?再多坐一會兒吧。”

我婉拒道:“不了,阿城和麟少應該談得差不多了。”

顏媚馬上朝南宮妍使眼色,“你快送送雲小姐去。”

南宮妍送我上了車。

回到南宮集團大樓下,沒多久,秦瑾城帶著特助下來了。

南宮麟親自送他出來。

上車後,秦瑾城側眸,盯著我的臉細細察看了一會兒,問:“怎麽不開心?”

我笑道:“沒有啊。”

他抬手來摸我的臉頰,“你是我看著長大的,騙不了我。”

我覺得我表現得已經足夠淡定了,沒想到還是被他看出來了。

他聲音調柔說:“說說看,為什麽不開心?”

我笑了笑,“沒什麽。”

秦瑾城看向在前麵開車的秦默,“阿默你來說。”

秦默組織了下語言說:“南宮小姐的母親說笙小姐克夫克母還克子。”

秦瑾城眉頭幾乎是一瞬間蹙起。

眼底陰霾密布,怒意像被雲層掩飾的雷電,仿佛一觸即發。

他拿起手機撥了個號碼,語氣強硬地對對方說:“麟少,我覺得我已經表達得足夠清楚了,如果某些不開眼的人還從中攪合,那秦家和南宮家的合作也沒必要繼續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