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一身黑衣,一臉殺氣地橫在我麵前的秦鷹,有片刻恍惚。

沒想到她一直守在我身邊,隻不過換了種隱形的方式罷了。

隱得夠巧妙的,最近一直都沒察覺。

想起秦默說她前幾天生病了,我問道:“小鷹,你身體好些了嗎?”

她麵無表情地“嗯”了一聲。

我指了指蕭奕,說:“我要和他去吃個飯,請讓開好嗎?”

她冷冰冰地說:“城少交待過,你不能和除了他之外的男人單獨出去。”

我頓時無語。

真是什麽樣的將帶什麽樣的兵。

“可我和你們家城少已經分手了,你應該知道吧?”

她又“嗯”了一聲。

我耐著性子跟她解釋:“男女朋友分手了的意思,就是不再有任何關係,所以你們家城少管不了我的,知道嗎?”

她固執地說:“我不管那些,隻遵命行事。”

雖然和她年齡差不多,卻感覺有很深的代溝,感覺她就像舊時代的人,無法跟她正常溝通。

我好脾氣地對她說:“蕭少是我朋友,朋友出去吃個飯,是再正常不過的事。這樣吧,你跟我們一起好不好?你們家城少管天管地,不能連人吃喝拉撒也管著吧?”

秦鷹沒說話,拉開副駕的車門坐進去。

蕭奕的車是兩人位的超跑,秦鷹一上,我就沒地方坐了。

我扶著車門對她說:“你坐蕭少的車吧,我等會兒打個出租車過去。”

她麵無表情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上來。”

我盯著她那雙骨瘦如柴的腿,遲疑了一下,說:“這樣違反交通規則,要是被交警抓住,我們是要被請進去喝茶的。”

“上來。”她眼神殺氣騰騰地盯著我又重複了一遍。

頗有一種我若不上,她下一秒就會掐斷我脖子的感覺。

我不跟他們這種人死扛,於是彎腰坐到了她的腿上。

自從成年後,還是第一次坐女人的腿,之前也就坐過秦瑾城的腿。

果然,女人的腿和男人的腿感覺是不一樣的,坐在秦瑾城的腿上,大腦會分泌多巴胺。

坐在秦鷹的腿上,隻覺得渾身寒毛直豎。

蕭奕發動車子,衝我開玩笑道:“姓秦的人品不咋滴,手下養的人還挺忠心的,可惜是個死腦筋。”

秦鷹忽然扭頭瞪著他,很凶地說:“罵我可以,再罵城少一句,我讓你見不了明天的太陽!”

我親眼見過秦鷹輕而易舉地舉起三人座的沙發,如果她跟蕭奕打起來,誰勝誰負真不好說。

關鍵秦鷹是個不要命的,腦回路跟現代人不一樣。

我剛要開口打圓場,蕭奕冷哼一聲,“姓秦的孫子養的狗還挺凶的,跟他一個德性。”

在他話音剛落的瞬間,秦鷹的手指已經掐到了他的脖子上。

她的手指雖然細瘦,卻特別有力,像鷹爪子。

蕭奕還在開車呢,前後都有車,停不下,沒法空出手來還手,隻能強忍著。

因為疼痛眉頭蹙得緊緊的,麵色都發紅了。

我馬上側過身,用手握住秦鷹的手腕,柔聲對她說:“小鷹,鬆手。蕭少隻是喜歡開玩笑,並沒有惡意的,你別多想。”

秦鷹這才鬆開蕭奕的脖子。

可憐蕭奕白皙的脖頸被掐得通紅。

他劇烈咳嗽了幾聲,衝我說:“姓秦的這都養了些什麽玩意兒?殺人機器嗎?一言不合就下死手。”

我朝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別再說話了。

俗話說:膽小的怕膽大的,膽大的怕橫的,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秦鷹就是那個不要命的,真惹惱了她,她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呢。

犯不上跟她計較。

抵達目的地後,秦鷹從褲兜裏掏出兩百塊錢放到座椅上,意思是給蕭奕交罰款的。

蕭奕睨了眼,沒吭聲。

來到火鍋店。

之前和他來吃過一次,他記住了。

落座後,蕭奕把菜單遞給我。

我點好後,遞給秦鷹。

她照著我點的重複點了一份,交給蕭奕。

等菜的間隙,我起身去自助調料區調調料,蕭奕跟我一起過去。

我們倆有說有笑的。

秦鷹就站在我身後,一臉戒備地瞪著蕭奕,眼裏的敵意絲毫不加掩飾。

等菜上來,煮開後,蕭奕用公筷夾了一道羊肉,放到我麵前的盤子裏,柔聲說:“多吃點,你吃胖點更好看。”

秦鷹的視線就直勾勾地盯著那道羊肉,仿佛那羊肉有毒似的。

直盯得蕭奕連給我夾菜都覺得是一種負擔。

可想而知,這頓飯吃的,好好的火鍋,硬是吃成了冰鍋。

空氣裏都彌漫著大寫的尷尬。

吃完飯後,蕭奕抬腕看了看表,對我說:“時間還早,我們去看電影吧。”

我略一遲疑。

他表情有些微委屈,“說好的做朋友,連看個電影都不行嗎?”

我剛要回答,秦鷹語氣生硬地拒絕道:“不行,電影院人太多,萬一有突發狀況,我無法保障笙小姐的人身安全。”

蕭奕微微蹙眉,問我:“這玩意兒什麽時候才能從你身邊消失?”

我搖搖頭,“不知道。”

蕭奕脾氣上來了,“真他媽煩,不是嗎?”

我沒出聲,的確有點兒煩,但秦鷹人不壞,當然,蕭奕也沒錯。

蕭奕頗為掃興,“算了,送你回去吧。”

走到蕭奕的車前,他表情冷冷地對秦鷹說:“你打車走吧,我的車不歡迎你上。”

秦鷹冷聲說:“我和笙小姐不能分開。”

於是我和秦鷹坐到了出租車上,蕭奕開著跑車跟在出租車後麵。

來到金雀苑別墅區門口。

下車後,蕭奕要送我進去,秦鷹警惕地擋在他麵前,“你不許進去。”

蕭奕耐心盡失,“我雖然不打女人,但你貌似也不像個女人吧?好狗不擋道,滾開!”

秦鷹站立不動,眼神冷漠地盯著他。

蕭奕伸手去推她。

秦鷹一個擒拿,反手抓住他的手腕。

蕭奕用力甩掉秦鷹的手,抬腳就朝她腿上掃去。

兩人不由分說交起手來。

秦鷹出手幹脆利落,且快準狠,不過蕭奕因為身材高大,且是男人,平時也學過擊劍和擒拿,倒也沒落下風。

盡管我用了最大的努力,把兩人隔開了,可他們倆還是都掛了彩。

我對蕭奕說:“你回去吧,改天再見。”

蕭奕抬手擦了下唇角的血,對我說:“你讓姓秦的把這條狗牽走,否則哪天死了,別怪我沒提醒他。”

秦鷹眼神一冷,又要上前同蕭奕交手。

我把她攔在身後,對蕭奕說:“小鷹其實人不錯的,就是性格……時間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我朝他做了個打電話的手勢。

蕭奕意會,抬腳上了他的車,把車門摔上。

我打開包,從裏麵抽出幾張紙巾遞給秦鷹,“擦擦鼻子,都流血了。”

秦鷹接過,往鼻子上隨意抹了一把。

因為抹得太過隨意,把原本清秀的小臉抹成了個大花臉。

我從包裏抽出一張消毒濕巾,替她把臉上的血細細擦拭幹淨。

擦完,我對她說:“你也知道的,我和你們家城少已經分手了,他很快就要和南宮小姐訂婚了,我也會有我的生活。我才二十四歲,餘生還很長,不可能一直不交朋友,不結婚。小鷹,雖然你話很少,但我知道你人其實不錯。你也是女人,請站在我的立場上替我考慮一下,好嗎?”

秦鷹把擦鼻血的紙團成一團,攥在掌心裏,良久,硬聲說:“這是城少的命令,我隻是奉命行事。”

前些天,秦鷹一直隱在暗處不露麵。

想必是昨晚蕭奕送我回來,被她看到,告訴了秦瑾城。

秦瑾城吩咐她這樣做,她不敢不聽。

秦鷹直送我回到別墅麵前,才折回去。

打開門,開了玄關的燈,嗅到空氣裏有絲絲蔓蔓的煙味。

我心裏暗自嘀咕,是哪家在院子裏燒東西了嗎?怎麽這麽大的煙味。

換好拖鞋,我拿著包往沙發上走。

放下包,一扭頭,猛然瞥到陽台的沙發上坐著個人。

冷不丁地撞上一雙漆黑深邃的眸子,嚇了我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