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怒之下,顏媚力氣極大,一巴掌直打得南宮妍連連往後退了好幾步,險些撞到後麵的屏風上。
細皮嫩肉的小臉上,登時浮現出五個紅紅的手指印。
我急忙從座椅上坐起來,上前扶住南宮妍,問道:“還好嗎?”
南宮妍眼底含著淚,衝我搖搖頭,努力擠出一絲笑,“沒事的,笙兒姐姐,一點兒都不疼。”
臉都打腫了,怎麽可能不疼呢。
顏媚氣勢洶洶地走過來,手指幾乎戳到南宮妍的臉上,“讓你花點心思,你就不聽,現在可好了,竹籃打水一場空,煮熟的鴨子都能飛了,真是沒用!你不嫌丟臉,我還嫌丟臉呢!”
丟臉?
果然,她在意的隻是她的麵子。
她的麵子,比親生女兒的幸福更重要。
南宮妍即使嫁給秦瑾城,婚後也不會幸福,因為沒有感情基礎,加之他又是被秦老爺子逼迫的,強扭的瓜不甜。
訂婚前,秦瑾城就已經向南宮家昭示,他無論眼裏還是心裏都隻有我,甚至帶著我去南宮家的地盤上走了一圈,就更別提婚後了。
可這些,顏媚絲毫不在意。
難怪南宮妍說她開心不開心的,不重要,隻要她爸媽開心就好了。
南宮妍垂下眼睫不說話,像早就習慣被顏媚這樣責罵似的。
顏媚打完罵完,還是不解氣,忽然彎腰,抓起桌上的煙灰缸,就朝南宮妍的頭上砸去。
我驚呆了,這可是她的親生女兒。
我幾乎是下意識地攔在南宮妍身前,眼瞅著煙灰缸就要往我身上砸來。
電光石火之間,顏媚的手腕忽然被一隻男人的大手捏住。
秦瑾城捏著她的手腕,把她從我麵前拉開,伸手從她手中奪下煙灰缸,放回茶幾上。
一雙冷眸像浸了冰似的,滿眼怒意地睨著顏媚,“媚姨你什麽意思?強嫁不成,要在我的地盤上撒潑?都說買賣不成仁義在,但是,如果你非要鬧得這麽難看,那秦家和南宮家的合作也沒必要進行了!”
看到秦瑾城發怒了,顏媚眼珠轉了又轉,最後扭頭朝一直品茶不語的南宮霆看過去,嗔道:“阿霆,你倒是說句話啊,總不能讓秦家一直騎在我們頭上吧?好好的婚約,他說取消就取消,我怎麽向我那些親戚朋友,還有姐妹們交待呢?真是丟死人了!”
南宮霆忽然把手裏的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抬眸看向顏媚,濃眉一蹙,臉上怒意橫生,“還嫌不夠丟人是吧?都多大歲數了,還像個小孩子似的撒潑打鬧,成何體統!”
顏媚委屈,“可是……”
“還不滾回來坐好,再胡亂說話,你直接回南城吧!”
顏媚萬分委屈,但是懼於南宮霆的威力,隻好苦著一張臉,走到座椅上坐好。
其實顏媚剛才撒潑打鬧,是在南宮霆的默許之下。
她的言談舉止,代表著南宮霆,在不停地試探秦瑾城的底線,否則他不會一直不出聲。
隻不過聽到秦瑾城說要取消秦家和南宮家的合作時,他才開始慌了。
如果連合作都取消了,才真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呢。
南宮霆再看向秦瑾城時,斂去臉上的怒意,變得和顏悅色,對他說:“瑾城賢侄,是你媚姨不懂事,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別跟她一般計較。婚約的事就算了,強扭的瓜不甜,以後我們還是很好的合作夥伴。”
顏媚努了努嘴,想說什麽,但最終什麽都沒說。
秦瑾城見南宮霆終於發話了,斂去臉上的怒意,表情恢複原先的淡定,走到他對過坐下,笑道:“不管怎麽說,是我這邊毀約在前,賠償方麵,我多少還是要意思一下的。”
南宮霆佯裝怒意,嗔道:“你再這樣,就是不給我麵子啊。我南宮霆是嫁女兒,又不是賣女兒,婚約取消,還要你的賠償,太不像話了。傳說去,我不得被人笑死?”
秦瑾城垂眸思索片刻,對南宮霆笑道:“南城秦家和南宮家合作的那個地產項目,我們這邊願意讓出三個點的利潤。”
上百億的項目,讓出三個點,少說也得三、五個億以上。
顏媚眼珠瞪大,吃了一驚,抬手遮住張開的嘴。
南宮霆又是佯裝怒意,“你再這麽說,我可真生氣了啊,搞得像叔叔來訛你的錢似的。隻要秦家和南宮家繼續合作,還怕賺不到錢嗎?你的心意我領了,南宮叔叔不會要你的賠償的,我格局沒那麽窄。”
見他執意不要,秦瑾城不再堅持。
南宮霆端起麵前的茶杯,眉眼帶笑地看向我和秦瑾城,“那叔叔就以茶代酒,提前祝你們兩位訂婚快樂嘍。”
不愧是老江湖,收放自如。
秦瑾城回眸,看向站在南宮妍身邊的我,笑道:“笙兒,還不過來,和南宮叔叔喝個茶。”
我輕輕拍了拍南宮妍的肩膀,安撫一下她的情緒,走到座位上坐好,端起茶杯,和南宮霆碰了一下,緩緩喝下。
茶杯放下後,南宮霆盯著我的臉細細看了一會兒,側眸衝顏媚說:“阿媚,有沒有覺得雲小姐長得有點兒麵熟?”
顏媚聞言也朝我看過來,明明眼底是厭惡的情緒,臉上卻堆著笑,用開玩笑的口吻,對南宮霆說:“你呀,看到長得漂亮的女孩子都覺得麵熟。”
南宮霆不理她的玩笑話,手指捏著下頷,盯著我的臉又打量了好幾遍,眉頭蹙起,問我:“雲小姐今年多大了?生日是哪年哪月哪日?”
我眉心微緊,不知他忽然問這麽詳細的問題幹嘛?
難不成要問我的生辰八字,回去好找人給我下蠱?
秦瑾城替我回道:“笙兒生日是五月二十號,今年二十四周歲。”
南宮霆眸子微微闔了一下,等再睜開時,眼白微微泛紅,喉嚨發澀地說:“如果我的笙兒還活著,今年也是這個歲數。”
他的笙兒?
難不成是南宮簫的那個死去的雙胞胎姐姐?
她也叫笙兒?
那可真是巧到家了。
不過南宮笙和南宮簫,聽名字,就像一對雙胞胎。
顏媚一聽南宮霆提到這茬,表情忽然變得極不自然,僵硬地笑了笑,對他說:“阿霆,你就別多想了,雲小姐怎麽可能是笙兒呢。笙兒早就去世了,人死是不能複生的。”
南宮霆聞言,眸光一冷,睨著顏媚,眼底帶著掩飾不住的怒意。
隻一眼,嚇得顏媚大氣不敢出一聲。
南宮霆再看向我時,又變得和顏悅色,“雲小姐為什麽會取名叫笙兒呢?”
我笑著對他說:“因為我爸爸名字中帶個升,所以他們就給我取名叫雲笙了。”
聽我這樣說,他眼底閃過一絲失望,顯然,對死去的那個女兒,也是有些感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