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證?
訂婚對我來說,都覺得不現實。
秦瑾城居然直接提上領證的議程了。
結婚那麽大的事,怎麽能這麽隨興呢?
我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過片刻,唇瓣微張問道:“我和蕭凜四年婚約的事,你真的放下了?結婚是大事,希望你三思,省得以後會後悔。”
聽我聽到“蕭凜”二字,秦瑾城麵色肉眼可見地暗下去。
雙眸微闔,手指攥緊西裝褲縫,直到把那塊麵料揉皺。
過了許久,他才緩緩睜開眼睛,看向我,麵色恢複平靜,勾唇笑道:“自然是介意的,但是更受不了和你分離,兩相比較,選其重。”
以前,每當提到“蕭凜”二字,他都是暴躁的,怒意不可遏製。
眼下,他心態卻是平和的,無論心態還是聲音,都是平和的。
見他心態平和,我試探地解釋道:“其實我和蕭凜的婚姻有名無實,領過證後沒多久,他就住院了。”
說話時,我仔細地盯著秦瑾城,但凡他神態稍有不對,我就會停下來,沒想到他神色一直很平靜。
我繼續說:“他那人雖然脾氣暴躁,行為乖張,性格也讓人捉摸不透,但還算講武德,並沒碰我,因為當時我已經懷上了小逸。他並不是什麽正人君子,但也有底線,一不碰孕婦,二不碰未成年少女。等我生下小逸後,他已經病得很嚴重了……”
即使有心,也無力了。
秦瑾城墨眸微眯,似若有所思。
看他這副樣子,應該是信了我的話了。
我終於忍不住好奇,問他:“你和蕭凜為什麽會結那麽深的仇?”
深到蕭凜不惜用婚約來算計他,可是,一邊算計他,一邊又捐腎給他。
這就是很複雜的感情了。
秦瑾城唇角勾起抹極淺的弧度,“他父親蕭遠雷和我爸,早年曾經是很好的合作夥伴,我和他關係也還算不錯。後來蕭遠雷和我爸因為經商理念相悖,性格也不和,散夥了。當時鬧得有點兒僵,我和他的關係多少會受到些影響。”
我點點頭,這些我聽說過一些。
但也不至於導致兩人關係鬧得那麽僵吧。
秦瑾城繼續說:“再後來我發現他覬覦你,甚至還躲在暗處偷拍你的照片,拿回去貼在臥室裏,於是我親手揍了他一頓。他明知道,你是我的女朋友,居然還敢覬覦你,這怎麽能忍?”
原來如此。
再後來,兩人你一報,我一報,互相報複,梁子越結越深,深到提起對方的名字,就心生厭惡。
不管怎麽說,還是要感謝蕭凜。
沒有他,秦瑾城也活不到現在。
可蕭凜臨死前,讓助理蕭文彬偷走我的協議,安排他等我死後,再把協議交給秦瑾城一事,的確也挺損的。
這對冤家,真是,一言難盡。
回到金雀苑,我惦記著秦鷹,於是給秦默打電話。
秦默說人已經找到了,讓我不用擔心。
第二天。
一大清早,接到秦默的電話。
說那個人已經抓到,扭送去警局了,還說警方接下來會找我去配合調查,讓我如實交道就好。
聽到人抓到了,我心裏的一塊大石頭終於落了地。
沒過多久,果然有警方來找我,讓去警局配合調查。
來到濱海分局。
終於看到那個男人的廬山真麵目了。
姓刁,叫刁隱,是茶山人。
茶山是林綰綰鄉下外婆所在的鄉鎮。
果然跟林綰綰脫不了關係,偏偏她還死不承認。
那男人長相算中等吧,不算帥,但也不算醜,寸頭,單眼皮,眼神很冷。
話很少,人顯得有些木訥。
據警方說他初中畢業後,曾經去少林寺學過五年的功夫,回來後做過很多工作,但都幹不長,最近在一家外賣平台擔任外賣員的工作。
他身手不錯,按說可以找個保鏢的工作,卻選擇了外賣員的工作,私人保鏢的待遇要比外賣員工資高很多。
估計是為了隱藏身份,也是為了更方便地幫助林綰綰做事。
畢竟外賣員平時都是戴著口罩的,來去匆匆,很難讓人看到他們的臉,而保鏢要二十四小時不離主人左右,不方便聽林綰綰的隨時調遣。
我把我曾經受到過的傷害如實向警方交待。
交待完後,警方讓我回去等消息。
因為刁隱拒不招供,不招供的話,就無法審判。
回到工作室,沈清清做的樣衣已經做好了。
聯係她來工作室試樣衣。
沈清清對樣衣十分滿意。
她平時穿慣了那些清純風格的衣服,還是第一次穿這種複古港風的大紅裙,顯得特別有味兒。
樣衣有些尺寸還要稍微修改一下。
改好後通知她來取。
V雜誌五十周年盛典晚會上,沈清清一席複古紅裙,加港風妝容,果然博得了很多鏡頭。
一時媒體雜誌爭相報導,甚至上了好幾個熱搜。
不吹不擂,她穿這身複古紅裙,真的比她以前穿的那些白色粉色的小禮服大氣許多,之前一直是小家碧玉的模樣,穿上這套禮服,像大美人的模樣了。
許是得到了蕭奕的指示,她也學蘇漣漪的模樣發了九宮圖,然後在微博上@我。
再一次給我帶來一波知名度,訂單越來越多。
均是和沈清清差不多的流量小花。
其中還有好幾個是蕭奕旗下的女明星,真難為他了,用心這麽良苦,不遺餘力地支持我的工作。
沒過多久,警方又給我打來電話,說刁隱全招了,讓我再去對一下口供。
警方打電話時,秦瑾城就在我身邊。
聽到警方的電話,他眉頭微蹙,提出要陪我一起去。
他能去更好,正好讓他看看,之前他對我有多深的誤會。
由秦默開車,來到濱海分局。
從監控錄相裏,看到刁隱比上次見時,萎靡了不少。
上次見還像個硬茬似的,一臉橫氣,坐姿也很直。
短短幾天,整個人隻剩下一團虛架子,眼神都變得渙散了,眼圈青黑,眼白泛黃,後背是駝的,像被什麽東西吸了元氣似的。
據說警方逼供,不打不罵,就派人專門看著,不讓睡覺,一刻也不讓閉眼睛。
再硬的刺頭,哪怕是黑派團夥大佬,熬不了三天也全招了,何況刁隱這種呢。
我和秦瑾城在椅子上坐下來,和警方一起核實刁隱的口供。
從他的口供得知,他做的,比我猜測到的要多得多。
開車撞秦鷹的,是他。
踹我肚子,想把我踹流產的那人,是他。
指使一群職專學生來毆打我的人,是他。
往我在臨海公寓的住處牆上潑油漆的人,也是他。
把我綁到鄉下民房,要活活餓死我,凍死我的,也是他。
甚至連我和秦沉那次出的車禍,也是他和貨車司機串通好一起幹的,並不是向秦沉尋仇。
當時,他有說話,說回去交差,其實是向林綰綰交差。
除此之外,他還交待說,他幫林綰綰往墓地埋過一個骨灰盒,後來又把那個骨灰盒挖出來,把墓坑給填平了。
聽到最後一條時,一直安靜地坐在椅子上的我,忽然坐不住了,噌地一下子踢了椅子,站起來,衝警方說:“刁隱現在在哪裏?我要去見他!”
見我神情如此激動,秦瑾城跟著站起來,抬手把我攬在懷裏,輕輕拍著我的後背,安撫道:“笙兒,你太緊張了,放輕鬆一些。”
我一把推開他,幾乎是吼出來的,“我怎麽能放鬆?他把小逸的骨灰盒挖出來了,那可是我的小逸啊,我兒子!我要去找他,我要找回小逸!”
“小逸他……”秦瑾城欲言又止。
雖然小逸的墓地不是他派人填的,可是小逸卻是因他而死的。
小逸的骨灰盒都被人挖走了,他卻要跟我訂婚,結婚。
做他的春秋大夢去吧。
我看著眼前這個麵孔俊美的男人,忽然覺得他十分陌生。
小逸的死再一次紮得我心髒刺痛,痛得無法忍受。
情緒一時不受控製,我忽然揚起手,狠狠地朝秦瑾城臉上甩去,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小逸是你害死的,秦瑾城,你親手害死了你自己的兒子!”
秦瑾城被我打得臉偏了偏,卻也不生氣,隻是輕輕歎了口氣,眉頭蹙得越發緊。
秦默張嘴剛想說什麽。
秦瑾城眸光一凜,冷冷地睨了他一眼,眼神帶著很強的警告。
秦默馬上把嘴閉上了。
我轉身看向警方工作人員,情緒失控地說:“請帶我去見刁隱好嗎?我現在就要見他!我要找他要回我兒子的骨灰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