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我不知道該如何去反應,過了好久,我才在心裏弱弱地問薑靜遠,“是她自己願意的嗎?”
“這種肯定是自己願意的,不過剛才聽那意思,她好像不願意做了,你先回教室,我跟你細說。”
聽他這麽說,我快速回到了教室。
當我推開門時,發現已經有同學來了,我們相互對視笑了一下,便快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拿出一本書,放在桌子正中央,隨即翻開一頁。
這樣,即使有人過來,也隻會認為我在認真看書。
“我聽得不全,就是根據她們的話大致猜了一下。”開始之前,薑靜遠先是說了句這個,才將後麵的話繼續說了出來,“裏麵是她跟一個女生,兩人應該是隔壁學校的,好像另一個女生是雲尚雜誌的知名寫手,但她近幾年投稿的那些文章都是寧依依代寫,報酬她們兩個平分。”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雲尚雜誌我知道,路邊的小報亭裏每周一都會上新,之前我在的班級裏,每到周一,女生之間便會瘋狂傳閱這本雜誌,看她們討論的這麽熱烈,某次我路過小報亭時,懷著好奇心,也買了一本。回家翻閱了沒兩章,便扔在了角落裏。
故事很淒美,隻是不適合我。
我的生活已經很苦了,所以想當我打開一本虛幻的世界時,帶給我的是回味不窮的甜。
畢竟,我尚且來不及為自己落淚。
我緩緩歎出一口氣,在心裏回應薑靜遠道,“肯定不願意,她要是不寫,豈不是毀了那個女生的名氣。”
“對啊。”薑靜遠輕歎道,“聽另一個女生的說法是他們合作了有兩年了,那個女生好像從初中就開始投稿,雖說不溫不火,但也積累了一點讀者,而那個時候寧依依好像很缺錢,就找到了她,想以她的筆名發文章,這樣可以多拿稿費,但是沒想到第一篇就火了,兩個人就達成了這樣的合作。”
聽完薑靜遠這一席話,我連連感歎。
寫作這東西,還真有點玄學在裏麵,有的人寫一輩子可能也沒什麽成就,而有的人隨便一篇就能獲得很大的關注。
我聽到薑靜遠輕輕歎出一口氣,然後說道,“就是可憐了她們的讀者,被兩個人這樣欺騙。”
的確。
世界什麽時候可以坦誠相待。
都說追故事莫要去關注寫故事的人,可這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任何一個吸引你的故事,你都會忍不住去探尋創造這個故事的人。
就像我當初看到鳳尾絲蘭老師的文字,夜深人靜回味他筆下溫柔的人物時,也會忍不住去想,能寫出這樣溫柔故事,現實裏應該也是一個很溫柔的人,這個念頭一起,我就開始不受控製的上網去翻閱他的資料。
關注度多了後,偏愛由此萌生,所以才會在意外降臨時,受到自己都不曾意料的打擊。
“算了,這事也不歸咱管,頂多是她們和讀者三方的故事,你就當聽了一個故事,不必放在心上。”薑靜遠說道。
我抬起頭按壓了一下胸口處,不知道為何,我心裏總是有一股不受控製的怪怪的感覺。
……
可能是心裏藏了事,當我再次看到寧依依時,原先怪異的感覺又添加了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某個課間我和田竹茹準備拖著謝花去超市裏買零食。
田竹茹這個人,桌子上總是得有點能吃的東西,寫作業的時候含在嘴裏,這樣才能靜下心來。
我記得我問過她,那時她笑著回應我,“壓力大的時候吃東西才能讓人放鬆嘛!”
我一怔,原來有著小太陽性格的田竹茹都有不曾說出口的苦悶。
自那時候,我們總會在課間去超市買一點。
隻是今天,我們三個正要踏出教室門口,迎麵卻碰上了寧依依。
她看到我們三個,先是一笑,才緩緩抬起手,問我們,“你們要去哪?”
“去超市,買零食,要一起去嗎?”
我知道,田竹茹一直是這麽熱情,但我卻沒想到,寧依依還真不客氣,她真就答應了田竹茹的請求。
更讓我意外的是,她上來就挽住了我的胳膊。
原先是我和田竹茹將謝花夾在中間,一人挽著謝花的一隻胳膊。
我以為,她會去找田竹茹。
直到她貼在我身邊,我不知該怎麽形容這種感覺,尋遍所有詞匯,好像也隻能用怪來形容。
但拒絕熱情總會顯得我有些冷漠,我看著她死死地握住我胳膊的手,終是允許了她這一行為。
隻是,走廊三個人並排走尚且可以,四個人一起,就會影響到前後麵的同學。
我們不得不被分開兩隊。
而也就是這個時候,當我們還沒反應過來時,我隻感覺另一邊突然用力,我和謝花突然分開,然後我便被寧依依拖著,走到了她倆的身後。
我明白她的意思,但心裏還是有些不舒服。
就好比如原本溫馨和諧的小世界裏,突然闖入了一個破壞者。
可考慮到同學之間的情分,我還是忍了。
一直到了超市,當我們都去買自己喜歡吃的東西時,我發現寧依依一直跟著我。
“她為什麽一直黏著我啊。”我在心裏忍不住跟薑靜遠抱怨。
結果就聽到薑靜遠一聲低淺的笑。
“哥,你笑什麽?”
“沒什麽,我還是想說那句話,你們是不是認識啊。”
“不認識,反正我不認識她。”我毫不猶豫地立即回複道。
“那十歲之前的你呢?”
我一怔,眉頭微皺,隨即偷偷去看寧依依。
這一看,剛好發現她也在偷看我。
那眼神,讓我很不舒服,我不禁打了個寒顫。
“不會真認識以前的我吧。”我在心裏生無可戀地說道。
“不好說,她的目標性太強了,一上來就放在了你身上,很難不讓人懷疑。”
薑靜遠的語氣聽起來很是無奈,不過她說得也不錯,我往後瞥了一眼,發現寧依依還是跟在我身後,隻不過跟我拉開了一段距離,她此刻站在一個貨架旁,看著一包不知道是什麽的零食發呆。
趁她不注意,我快速跑到了田竹茹那邊。
田竹茹正在買薯片,看到我,放下手裏的薯片,比劃著雙手對我說道,“那個新來的同學,好像很喜歡你。”
我不知該怎麽回答,隻好無奈的聳聳肩。
回去之前,我將零食讓田竹茹她們幫我帶上去,自己想去趟廁所。
進廁所之前,我將薑靜遠放回耳機倉裏。
這個時間點不是上廁所高峰,我從裏麵出來,當打開耳機倉準備取出耳機時,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寧依依。
我記得我讓她跟田竹茹她們一起上去,可現在,她出現在了這。
看這架勢,像是在等我。
而且她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我手裏的耳機。
我先是當著她的麵將耳機帶到耳朵上,然後才比劃著雙手對她解釋道,“這是我媽媽留給我的東西,我戴在身上才會安心。”
我看到她的眼神似乎是又暗淡了一下,但也隻是一瞬間的事,很快,她臉上又換回了那副如沐春風的笑容。
“是在等我嗎?”我又問。
她點點頭,然後比劃著雙手對我說道,“我剛好也上了個廁所,就想著等等你。”
這人速度也是快,明明進去的比我晚,出來的卻比我快。
“那我們回去吧。”
我比劃完這句話,手還沒放下去,胳膊便再次被人挽住。
就這樣,我被她一路挽到了教室。
回到自己位置時,我看著自己裝零食的袋子好像鼓了不少,於是便一一打開查看,發現了幾包原本不屬於我且我不喜歡吃的東西。
我立即詢問田竹茹和謝花,問是不是她們的東西,得到的都是否定的答案。
“寧依依給的,她也給了我和謝花一人一包,說是請我們吃零食。”田竹茹比劃著雙手對我說道。
我看著那多出來的遠遠一半的量,又豈止是一包。
我看了一下寧依依的位置方向。
由於教室沒有空餘的位置,她暫且坐在後排,但這個班裏總共二十來名學生,即使是後排,也沒有很靠後。
她像是在看著什麽發呆。
我剛想過去把東西還給她,就感覺謝花輕輕拽了拽我。
她示意我先坐下。
“怎麽了?”我坐回位置上,比劃著雙手問道。
謝花先是看了眼身後,又緩緩推過一張紙條,上麵寫著——寧依依今天問我可不可以跟她換一下位置,說想跟你做同桌。
我心裏咯噔了一下,立即寫在紙上問道——你怎麽說得。
謝花也快速寫下了答語——我沒答應。
看到謝花的這句話,我瞬間送了一口氣。
這個寧依依,也讓我感覺到恐懼,這種恐懼就像是我前幾天,重新拾起畫筆的那一刻的感覺。
“這個寧依依,有點怪。”耳機裏,傳來薑靜遠帶著些探究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