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還是你那個編輯把大綱給出去了?”我立即問道。

我問出這句話後,隻見薑靜遠看了眼手機,隨後說道,“快到午飯時間了,一起去超市?”

我第一次發現,原來薑靜遠也會這樣吊人胃口,不過他這樣一問,我還真感覺肚子有點餓。

一張數學卷子似乎用掉了我全部的精力。

“去,這張卷子,你什麽時候看。”我問道。

我還惦記著我的禮物。

薑靜遠從我手裏拿過去試卷,大體瀏覽了一眼,我看到他臉上滿意的笑意,心裏也跟著開心起來。

“這樣看還不錯,一會兒我仔細看一下。”他說著,將卷子放到一側的書本上,起身看著我問。“走?”

“走!”我毫不猶豫地說道。

……

薑靜遠家不遠處就有一個大型的超市,這個點超市裏麵人不少。

薑靜遠推著一輛小車,我就跟在他一邊。

“看看想吃什麽?”他問,可能是看到了我的眼神時不時往零食區飄去,我又聽他說道,“不要吃太多零食,會變呆。”

我立即收回了目光。

我和薑靜遠走到了蔬菜區,說實話,我很少來這這種地方。

除了以前的我總是會不自覺躲避人群多的地方,我覺得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我不會做飯。

現在和薑靜遠一同出現在這裏,看著他認真地挑選著蔬菜,時不時地轉過身來問問我,我心裏有一種不一樣的感覺。

身邊總是會有不同的人經過,從小孩到老人,有領著孩子的夫婦,也有攜手的情侶,我想將他們統一歸類為生活。

我的身邊,有無數的生活。

“佳佳。”

聽到聲音,我立即轉身,看向薑靜遠,“怎麽了?”我問。

“今天怎麽那麽愛發呆?”不像是前幾次,這次的語氣裏,我聽到了一些擔憂。

“我就是覺得……”我說著突然停了一下,看著薑靜遠將手裏的菜的不好的菜葉子摘掉,一邊摘一邊問我,“怎麽了?”

我笑了笑,將剩下的話說了出來,“這樣很好。”

明明是一些平淡自如的小事,但總是能在不經意間,戳到我的內心。

在我說完這句話後,我看到他手一頓,表情微愣,但也隻是一瞬間的事,很快他的神情便恢複正常,將手裏挑好的東西放到小推車裏,然後笑著對我說道,“香菜吃不吃?你說我們兩個會不會因為香菜這件事先打一架?”

他這麽一說,我好像才想起來,我見過薑靜遠吃的那些東西裏,沒有香菜。

“你不吃香菜啊。”我驚訝問道。

他點點頭。

“那看來真的先要打一架了。”我笑著說道,“我很愛。”

然而下一秒,薑靜遠便將手裏的香菜也一同放到了小推車裏,說道,“不打,我認輸。”

我不想胡思亂想,但我確確實實在他的語氣裏聽到了寵溺和縱容。

說罷,他就推著車繼續往前走。

而我,卻還愣愣地站在原地,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回事,這段時間,總是會因為薑靜遠不經意間的一兩句話就無措的像個小孩子一樣。

心裏有些無措,也有些享受。

許是走了幾步發現身邊沒人,我看到薑靜遠轉過身來,朝我喊道,“走了佳佳。”

我一頓,隨即說道,“來了!”然後跟了上去。

……

我想著幫薑靜遠做些什麽,但看了一圈,發現也就洗菜摘菜的工作能做。

我麵前擺著一個垃圾桶,將那些不是很好地菜葉子摘掉扔在裏麵,被我放在一邊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通知欄上又彈出了微博熱搜話題。

我又看到了那個作者,好像是回應了。

“哥。”我抬頭看向薑靜遠,想起今天早上被迫結束的話題,我又將那句話說了出來,“哥,你還是跟我說說那個作者怎麽回事吧。”

薑靜遠早上看到這個消息時,並沒有很驚訝,像是意料之內的樣子,所以我覺得他一定知道。

我特別喜歡薑靜遠做的辣子雞,此刻他剛把雞過一遍熱水,正往外撈。

“跟我差不多。”他一邊說著,將雞塊暫時放到一邊,我看他拿出準備好的一些作料,等油熱好,將作料放到裏麵,然後將雞塊放了進去。

“他前段時間開新文預收,給編輯發了大綱,但是不巧的事那段時間剛好有事,就沒顧得上存稿更新,過了一段時間編輯就去問他,什麽時候更新,他就跟編輯說了一下自己最近很忙,然後等他更新完,就被爆出來抄襲,而且那人更新的時間,剛好是他有事的那段時間。”他說著突然停下來,轉過身來看著我,“而且你知道嗎?這兩次出來說抄襲的,是一個人。”

我聽得無比震驚,隨便擦了擦手,拿起了手機,看到了那個作者的回應。

“他說自己沒抄,然後還放上了給編輯發大綱的時間。”我對薑靜遠說道,我一邊說著,一邊翻了翻底下的評論,,底下評論有好轉的風向。

畢竟他這個發大綱的時間的確要更早一些。

前幾排安慰的應該是一些讀者,隻是前幾條,後麵的是大篇幅的辱罵和攻擊。

一個略比較無力的聊天記錄的截圖,想要作為證據扭轉風向,還是有點困難。

我點進那個所謂“受害者”的微博,發現通過這兩件事,他粉絲數報增。

我甚至還看到一條評論。

——作者太太文筆是差了點,但文筆是可以練的,話說兩個大佬作者都來抄襲作者太太的內核,是感覺作者太太太糊不會被發現嗎?

最主要的是這個作者本人,也裝出一副無比可憐的樣子,我搜進了腦子裏所有的詞匯,找出一個確切的詞來形容他——綠茶。

微博的每一句話,都茶裏茶氣。

“出事後我就聯係上了他,他問我要不要等拿到確切證據再回複,我說先說一下。”我聽到他說到這頓了一下,再次開口時,語氣裏有了些歉疚,“畢竟還有很多人在等著。”

有人在等解釋。

某段時間以前,我就是這個等解釋當中的人的一員。

可那時的薑靜遠,要頂著疲憊不堪的身軀,萎靡的精神,去應對滔天的惡意同時,還要要求他顧及到所有人的想法,這對於他來說,有些殘忍。

我有時候會想,看著這麽鎮定和冷靜的薑靜遠,怎麽會做出自殺那樣衝動的舉動。但有時又仔細一想,總有鎮定按壓不住的衝動,當崩潰的情緒達到一種程度,理智就很難存在。

“怎麽又不說話了?”薑靜遠從廚房裏走出來,走到我麵前蹲了下來,“佳佳。”

他的聲音突然認真溫柔起來,我的心跟著輕輕顫了一下。

我聽到他說,“對不起。”

“嗯?”我一愣。

他笑了笑,臉上閃過一絲愧疚之色,“當初我那麽不負責任的行動,是不是也傷害到了你,我以前一直以為讀者和作者距離很遠很遠,兩者之間是一種合作的關係,他們通過看我的文獲得一些慰藉和滿足,而我則是從他們那裏獲得一些利益,但現在看來,讀者和作者之間,除了這種友好的合作關係,還有一種相知的牽絆在裏麵,對不起,我之前將這段關係看得冷漠了。”

薑靜遠突然對我說了那麽多,我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反應,除此之外,我的心裏還有一些感動。

作為一個讀者,從作者口中聽到這番話的感動。

“大家會理解的。”我笑著說,“所以你要趕緊證明自己,然後繼續創作。”

“我盡快。”他說著,拉過旁邊一個板凳坐在我旁邊,接過我還沒幹完的活,一邊做一邊說道,“我這段時間重新思考了一下我的這份職業,我想我要重新規劃一下,鳳尾絲蘭這個筆名,不應該隻是一個隻會產出的機器。”

說到這,倒是點到了我的興趣上,“哥,你起這個筆名,是因為喜歡鳳尾蘭花?”

薑靜遠搖搖頭,“我當初起這個名字,隻是因為當時我們宿舍在一樓,窗戶外麵看到的就是這種花,就隨意取了一個,也沒想著這個筆名就火了,後麵才去了解的。”

我沒忍住笑起來,喜歡的事情總是會在不經意間出現。

我很開心,薑靜遠能跟我說那麽多。

我發現我就是這樣,明明想了解對方,卻不敢去問什麽,總是等著對方能主動對自己說些什麽。

好在,他說了。

那些生活中無意間說出的隻言片語,在我腦海裏拚湊出來了薑靜遠過往的生活。

“如果其他讀者知道你剛才說得那些話,一定會很開心的。”我不經意提起。

因為即使是現在,也依舊有人在等待。

“再等等吧,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我說什麽引來的無非都是攻擊罷了,總不能讓他們一次次去應對這些攻擊,我會盡快去把這件事解決好。”

“你有辦法了嗎?”我問。

畢竟目前即使有了些眉目,但進展起來,還是有些困難。

比起我的擔憂,薑靜遠卻是淡淡一笑。

“有了。”他一副誌在必得的樣子。

“什麽辦法?”我立即問道。

不曾想他卻突然停下手裏的動作,抬頭看向我,那雙眼睛帶著些溫柔的笑意,看得我整個人開始燥熱起來。

就當我快堅持不住時,隻見他突然伸出手,在我額頭前停了下來。

“怎麽菜葉子還能弄到頭發上。”他說著,指尖輕輕滑過我額間。

臉頰泛起一股燥熱。

我偏過頭,“可能剛才撩了一下頭發。”

“等我解決完再跟你說好嗎?”我聽他這樣說,“相信我,我能處理好。”

我快速點點頭。

我應該是擔憂的,對於這件棘手的事情,可對上薑靜遠那個滿含信心的笑容時,我飄著的心漸漸落了下來。

“書房裏左邊的第二個櫥子裏,有你的禮物。”

我立即抬頭看到,就看他笑著,輕輕用手碰了一下我的額頭。

“還不去看看?”他笑著說。

我丟下手裏的東西,立即跑了過去,等我打開櫥門,看到的便是一個平板以及一盆很小的鳳尾蘭花的模型。

平板沒設密碼,我按開,主屏幕上麵彈了出來。

上麵已經裝好了很多軟件,我認得出來,那些是畫畫的軟件。

我這才意識到,好像自從我能繼續畫畫後,我一直隻是在簡單的筆記本上,用一隻鉛筆畫一些東西,再就是教室的後黑板。

我心裏是開心的,有人在替我考慮,但手裏握著這麽貴重的東西,我的開心上,又多了一層不一樣的東西。

“喜歡嗎?”

薑靜遠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我轉身,就看到他圍裙還係在身上,靠在門框上,笑著看著我。

這樣的薑靜遠,多了些煙火的氣息。

我點點頭,想了一下,還是將心裏的想法說了出來,“會不會有點太貴重了。”

“不會。”

薑靜遠想也沒想就否決了我,他突然快速上前走了幾步,在我麵前蹲了下來。

“佳佳,我們之間的關係已經越過了需要去顧慮的階段,不要有負擔,更不要想太多。”他說著輕輕笑了一聲,“這就好像剛好你需要,剛好我能給。”

我感覺時間在他說出這句話後,突然靜止了。

我看著他,眼神肆無忌憚地在他臉上掠奪。

某種情緒從心底衝上來那一刻,我突然拽住他的胳膊,開口說道,“哥,我再給你畫張畫好不好,用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