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陸司丞的話音還未落地,冉苒就覺得眼前突然伴隨著一聲爆炸,乍起一陣刺目的白光。強光導致她的眼睛瞬間致盲,緊接著一陣暈眩感就從腦海深處席卷而來。

有人在他們不注意的情況下,往他們之間投擲了一顆閃光震撼彈。

可還沒等到光悉數散去,冉苒就先聞見了一股刺激性極高的甜氣彌漫在空氣中,她下意識的用胳膊擋住了自己的呼吸器官,迅速伏低。

“是高純度乙醚!”不知道在哪裏的傅年禮剛喊了一聲,冉苒就覺得暴.露在空氣中的脖子一痛,緊接而下的就陷入了深沉的黑暗裏。

她在昏迷之前的最後想法就是,這下要完了。

黑暗中她看見自己正獨自站在一座剛剛被戰火洗禮過的城市街道旁,周圍滿是刺眼的彈孔和刺鼻的血腥味,所有的屍體都呈恐懼的姿勢或蜷縮,或趴伏在一起。

她就那麽站在街上,看著長街盡頭的太陽一點一點的升起來,照亮了這座枯萎了的城市。她的心像是被狠狠地挖去了一塊一樣的疼,最後她受不了的蹲在地上,緊緊地攥著領口,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她的手上,捏著一封皺巴巴的信。

上麵用鋼筆樸茂工穩的寫著:給冉苒。

那是陸司丞的遺書。

所有人都匆匆的走過她的身邊,仿佛被罩上了一層厚厚的毛玻璃,外麵的聲音變得渾濁且模糊。隻有她一個人,蹲在玻璃罩子裏,死死地抓著胸口的衣服,心痛的無法喘息。

這是她第二次夢見自己收到了陸司丞的遺書。

她是被搖晃醒的。

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她先是看見了夏枳那張寫滿了焦急的臉在眼前突然放大,然後她環顧四周,發現她和夏枳、傅年禮還有白燁一塊兒被關在了一間濕冷的房間裏。

沒有一扇窗戶。

“你終於醒了,真的是要嚇死我了。”夏枳把她扶了起來,讓她能夠靠在牆上順氣,“我都擔心你是乙醚中毒了。”

對了,他們在樹林裏最後遭遇到了意外伏擊,還有人朝他們釋放出了大劑量的乙醚霧氣,然後她就沒有了知覺。

“我們這是在哪兒?”揉了揉酸痛到不行的四肢,冉苒都能猜到自己一路上是怎麽被隨意的拖來這兒的。

“我們現在都是俘虜,你說還能在哪裏?”已經渾身是傷的傅年禮坐在另一邊,冷冷地說到。

“那閻王他們呢?”

夏枳悄悄地指了指外麵,低聲說道,“已經被抓出去三四個小時了,之前還能聽見慘叫聲,現在……”

看著她欲言又止的樣子,冉苒的一顆心被拽到了嗓子眼兒。

說話間,房間的大門被打開,刺眼的陽光照在眼皮上,一陣刺痛。

二十三號被打的渾身是血的扔到了他們的麵前,緊接著就有一群荷槍實彈,蒙著麵的男人大步走了進來,擋住了門外所有的光。

“都說中國的軍人骨頭都硬的很,那我還就偏要打斷一根試試。”一個稍微有些瘦高的男人從人群背後走了進來,懶懶散散的撥弄著手腕上的佛珠,“把他們全都給老子拖出去。”

命令一下,不論他們再怎麽掙紮也敵不過對方人高馬大的外籍雇傭兵。於是八個人就被他們連拖帶拽的拉到了門口的空地上,再猛地從背後一踹膝蓋窩,所有人都被堵著嘴,應聲跪了下去,揚起陣陣黃土。

被迫雙手反剪,跪在他們身邊的正是被打的皮開肉綻的A組。

還有一個被倒吊在了半空中,正被一下一下的浸進水裏。

正是鼻青臉腫的陸司丞。

“說,是誰派你們來的,目的是什麽。”瘦高個兒把白燁從地上拽了起來,直接按到了一張椅子上。

“我的祖國,派我來殺了你!”白燁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瘦高個兒也不惱,給站在旁邊的人打了一個暗示,那個人立刻接通了電源,高伏數的電流飛快地淌過他的四肢百骸。

白燁發出的慘叫聲讓冉苒為之震動。

“說不說。”

“你就是個活在臭水溝裏的垃圾!”白燁狠狠地抬起眼皮,嘲諷到,“但是如果你叫我一聲爸爸,我就告訴你。”

又是一陣電流穿身而過。

白燁的眼睛瞪得血紅,”爸爸我死都不會告訴你的!有種你就殺了我啊!這麽迫不及待的想做孤兒嗎?”

“我怎麽可能會輕易的讓你死呢?”瘦高個兒不疾不徐的笑道,“但是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話音剛落,就有一個人拿了一小袋的銀針走到他的麵前。那個人熟稔的拿起其中一枚狠狠地紮進了白燁右手的中指指甲蓋縫隙裏。

白燁額頭的青筋都要暴裂開了。

“看你們的臂章和背囊裏的裝備,應該是軍醫吧?”瘦高個兒撚起其中一枚,“肯定都非常講究衛生。”

說罷,他拿起旁邊的一個裝有透明**的玻璃瓶,打開瓶塞毫不猶豫的往他的右手上倒了下去。

白燁控製不住的發出一聲低吼。

是酒精。

冉苒隔著一定的距離都能聞見酒精的氣味,想來濃度一定也很高。

“你還嘴硬嗎?”瘦高個兒晃了晃手裏的酒精,像是在欣賞珍寶一般,晶瑩剔透。

“爸爸我的骨頭可要比我的嘴還硬!”白燁抬起已經被汗濕了的臉,狠狠地朝他啐了口痰。

“你說,中國的軍人是不是都這麽不怕死?”瘦高個兒使了個眼色,手下隨即領會,抬手又往白燁的另一隻手指頭的指甲蓋縫隙裏紮了下去。

劇烈的疼痛席卷而來。

“你不怕死嗎?中國軍人?”瘦高個兒不屑地靠在一旁的桌子邊緣,斜睨著已經痛到渾身發抖的人。

“爸爸我今天就告訴你什麽叫不怕死!!”白燁吼到。

每一枚針都伴隨著高濃度酒精的侵蝕,痛苦攫住了他每一根神經。當最後一根針沒入了他的手指頭之後,瘦高個兒喪心病狂的把他的雙手猛地按進盛滿酒精的水缸裏,兩個身強力壯的雇傭兵更是死死地按住了他的雙手。

“啊!”

終於,白燁在又一次發出猛烈地慘叫聲之後,就徹底的痛暈了過去。

瘦高個兒了無興致的讓人把已經昏厥的白燁拖回了房間裏,他百無聊賴的踱著步,盤玩著手裏的佛珠,在這群人麵前來來回回的走了好幾遍。

“就軍銜來看,你是這裏的頭兒?”陸司丞從水裏被拽了出來,瘦高個兒扯著他的衣領,撣了撣他肩上的軍銜,開口問到。

“關你屁事。”陸司丞勉強睜開有些發腫的眼睛,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我很欽佩你能訓練出這幾個不怕死的手下,作為指揮官的你,應該很驕傲吧?”瘦高個兒環顧了一圈挨了各種折磨的人,眼裏竟然透露出了一些讚許。“至少到這種生死關頭了,嘴巴還硬的像鞋子裏的石頭一樣讓人討厭!”

“如果他們能殺了你,我會更為他們驕傲的!”陸司丞的目光死死地盯著麵前的男人,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剝了一般。

“可是如果我先讓他們一個一個的死在你麵前,你還會這麽驕傲嗎?”

“祖國和人民都會為他們驕傲!”

“那你就先為你的驕傲買單吧。”話音未落,他就舉起手槍,瞄準,射擊。

被反剪著雙手跪在羅見旁邊的隆斐當即側倒了下去,血流成河。

“你這個王八蛋!”陸司丞的眼睛都紅了,憤怒地爆出一連串的髒話後趁人不注意用力一**,用額頭撞開了他手裏的槍。

“你不是很驕傲嗎!少校!”瘦高個兒猛地用匕首抵住陸司丞的下巴,迫使他向後彎折著脖子看著自己,“說!你到底是誰!”

“老子是中國陸軍特種部隊!”

字正腔圓,擲地有聲。

不等他說完,瘦高個兒就抽出了匕首抵在了他的脖子處,“再問你一遍,你是誰,來這裏的目的是什麽。”

“那老子就再告訴你一遍,老子是中國陸軍特種部隊,來這裏就是為了幹掉你!”

“說不說!”

“你耳朵是他媽聾了嗎!”陸司丞不服輸的梗著脖子,被勒到漲紅的額頭上爆出一道道的血管。

瘦高個兒朝地上吐了口痰,旋即扯出一個陰鷙的笑,寒光一閃,匕首狠狠地劃過了陸司丞濕漉漉的作訓服。

鮮血噴了彼此一臉,頃刻間染紅了他身下的水缸。

看著眼前的一幕,冉苒忍不住往後猛地一縮,心立刻絞痛了起來。

“再硬骨頭外麵包的也不是鋼筋鐵甲嘛。”瘦高個兒顯然不在意陸司丞慘白的臉,信步離開了水缸邊。“換一個試試。”

站在他身邊的副手把陸司丞放了下來,拽著他的領子甩到了他們跪著的人之間。

冉苒想要爬過去查看他的傷口。

“小姑娘醒了?”蒙著臉的瘦高個兒鷹眼一眯,發現了人群裏的冉苒,立刻走到她的麵前,彎腰捏起她髒兮兮的臉,用力地扯掉了她嘴裏的破布,“不如就從你開始好了。”

冉苒立刻恐懼的睜大了眼睛,她全身上下所有的毛孔都在抗拒著瘦高個兒的靠近,可是下巴卻被他死死地捏在大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