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司丞已經失蹤九天了。

冉苒剛開始還會每天有事沒事撥那個號碼,可始終無人接聽讓她不得不消極的懷疑這家夥不會留了一個假號碼吧?

有了這個不好的假設之後,冉苒越想越糟,最後氣得把手機關機,直接扔到辦公室的抽屜裏四五天沒拿出來。

好在大醫院從來不缺前來看病的病人和忙到沒空吃飯的工作。當冉苒結束了這個月最後一台預約手術回到宿舍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了。

“天氣預報說今天晚些時候可能會下雪,你下午去上班的時候記得得多穿點。”海棠揉了揉她的頭頂,“醫生首先要保證自己的身體健康,才能去拯救病人的生命啊。”

居高臨下的看著縮在被子裏的人,最近四天她連軸上了好幾台手術,日夜顛倒的過日子,聽說前天晚上還是在手術室外囫圇睡了個覺就繼續工作了。

昨晚半夜才回來,眼眶下麵都有了烏青,臉色也不是很好看。

海棠心疼的給她在熱水裏溫著牛奶,臨走前又在她的常服旁邊準備了一件厚厚地羊絨大衣才出門上班。

冉苒含含糊糊的答應著,翻了個身裹緊棉被繼續睡。她昨晚最後那台手術做到淩晨兩點才下,今天下午還要出半天的門診。

為人民服務的勞碌命。

……

下午上班的時候,窗外的雲層好像又厚了一點,霧沉沉的。沒怎麽睡夠就起來上班的冉苒歪著腦袋盯了老半天。

可能快要下雪了吧。

洛城的天氣就是這樣,即使是在春暖花開的春天,偶爾也會突如而至幾場薄雪。

無數沉甸甸的雲朵緩慢又冗長的在頭頂聚集,偶有發芽的深褐色樹枝如同鋒利地裁紙刀一般將視線撕扯成不規則形狀,空氣裏不斷湧動著北風洶湧的聲音。

“你在看什麽。”突然一個沒什麽情緒起伏的聲音在身後冒了出來,嚇得冉苒抖了個激靈。

她轉過頭,看見那個穿著淺灰色長絨大衣的男人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正站在桌子對麵,雙手插著衣兜的盯著自己,他的眼底仿佛有一大片寒風凜冽裏的森林,刮幹淨胡渣的下巴隱隱顯出一股避之不及的英氣。冉苒愣愣的望著他,目光所及全是他。

是陸司丞。

“你怎麽來了。“有些鼻音的語氣像一隻才斷奶的貓崽,渾身上下散發著不高興的低氣壓。

自顧自的拉開椅子坐了下來,陸司丞倒是一本正經的指了指自己帶來的病曆本。“今天是禮拜三。”

也許是在部隊的時間久了,他連坐在椅子上都保持著脊梁筆直的狀態,風從窗戶裏偷偷地吹進來,撩起鵝黃色的窗簾落在他的睫毛上,在臉上有了細致的光影。

今天的天氣不是很好,連風都是涼颼颼的穿過厚厚地毛衣紮在肋骨上。

冉苒拿著棉球站在他背後哼了一聲,饒有興致的打量起麵前這個男人。幾天不見,他的脖子上居然又多出一道被利物劃破的傷口,不深但很長。她戳了一下這個沒有處理過的傷口,男人神經反應的縮了縮。她低著頭專心地處理著肩上的傷,輕笑到,“你在躲什麽?”

“你給我打電話了?”他的聲音很低,像是山穀裏淡淡地回響,在不大的辦公室裏**漾出一圈略帶色彩的漣漪。

“嗯,打了。”冉苒將用過的棉球扔進垃圾桶,漫不經心的點頭道,“怕你橫屍街頭。”

男人正穿著衣服,聽到這裏,忍不住挑了挑眉站起身,眯著眼彎下腰平視她正好轉過來的臉,深邃的眼睛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距離突然拉近,氣壓瞬間降低。

淡淡地沐浴乳香沾上鼻尖,讓冉苒條件反射的往後退了一步,眼看要撞上身後的桌子。

陸司丞彎著腰,眼疾手快的伸出手擋在她的後背和桌角之間,兩個人的距離近的都能看清彼此眼裏的自己。“那我是不是要謝謝醫生的關心了?”

她的心突的跳了一下,又一下。

“那你請我吃飯吧。”冉苒整個人都被圈進了他的陰影裏,略帶苦味的藥劑氣味一絲不落的被吸進她的肺裏。她微仰著下巴,唇角微翹。

“理由。”

“你多了一道傷要處理。”

“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