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白燁說話的傅年禮也跟著哼了哼,“她倒是想看別人啊,隻不過才把眼睛挪過去,陸司丞就該把別人先按在地上打到麵目全非為止不可。”
“你們難道就沒有覺得陸司丞今天穿的特別好看嗎?”冉苒撇著腦袋,嘴角都快要裂到後腦勺了。
“哪兒好看?”夏枳嫌棄的挑了挑眉,“他和我們不是穿的一樣嗎?”
“不一樣。”冉苒眼睛都快貼上去了,“反正就是不一樣。”
見過陸司丞穿過各種各樣的衣服,唯獨這身軍裝是最襯他的衣服了,隻需要往那裏一站,即使什麽都不用做,也能把他身上所有的淩然正氣統統都勾勒出來。
“你這叫情人眼裏出西施。”白燁的目光依舊落在前方的主席台上。“一直這麽斜視的話,很容易會傷到視神經的,冉醫生。”
江澤和康祺正要上去。
“她容不容易傷到視神經不好說,但是在傷到視神經之前,她的頸椎綜合征肯定是要加重了。”夏枳直挺挺的站在旁邊,“頸椎疾病如果壓迫到脊髓,會出現四肢乏力;如果壓迫到了神經根,就會出現肌肉萎縮,手臂麻木的症狀;如果壓迫到了血管,就會發生暈眩甚至是失明。”
“頸椎疾病甚至還有可能會發生意外猝倒,最終導致死亡。”傅年禮補充說明。
冉苒聽不下去了,受不了的回過頭,衝他們三個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你們這群庸醫。”
在她頭頂的軍旗旁邊就是雪狼特種大隊的旗幟,一張凶狠的狼齜牙咧嘴的赫然出現在鮮紅的旗麵中央,迎著風,獵獵作響。
“雪狼特種大隊作為本次年度聯合軍演行動中,我國派遣參戰的唯一一支特種部隊,我們承擔的就是突襲對抗的任務,而你們就是我方最鋒利地匕首!必須要神不知鬼不覺的在演習開始之前就狠狠地插在敵人的軟肋上!為後方的大部隊爭取最寶貴的進攻時間!”
江澤站在高台之上,就著頭頂灼灼烈日,“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我們必須要做到召之即來,來之能戰,戰之必勝!軍人!天生就是為了打贏每一場戰鬥!更要在戰爭中學習戰爭!”
“首戰用我!用我必勝!”振聾發聵的口號,山呼海嘯般席卷過每一個人的心頭,“首戰用我!用我必勝!”
……
當天晚上,雪狼特種大隊就抽調了三分之一的兵力迅速集結在停機坪上。巨大的運輸機安靜地沉浸在黑夜之中,周圍不間斷閃爍的指示燈一閃一閃的穿過起霧的濃夜,照亮了匆匆趕來集合的人們身上。
“你們衛生隊這次是打算直接搬空整個雪狼的衛生樓嗎?”突擊小分隊是最早抵達停機坪的,看見醫療小組七大箱的器械材料和藥品,盛希忍不住嘲笑到。
這次衛生隊組織開赴年度聯合軍事演習的的醫療小組有六名軍醫和十二名衛生員,陣容也是頗為強大。
“如果可以的話,鹿鳴可能真的希望我們把整個雪狼都搬走吧。”夏枳立刻回嘴懟了過去。
“就憑你們這細胳膊細腿的?能搬得動什麽?”
夏枳伸手掐了他一把,陰森森的磨著牙,“你再說一遍,誰細胳膊細腿?”
“說的就是你們。”盛希倒是錚錚鐵骨,根本不懂得低頭認輸。
於是夏枳猛地抬起腳就踹到了盛希躲不開的後背,疼的他齜牙咧嘴的躥到陸司丞的背後,狠狠地瞪了眼始作俑者。
“還敢不敢說我們衛生隊的是細胳膊細腿了!”
盛希幼稚的朝夏枳做了個鬼臉,“就是你們,你們就是一群細胳膊細腿的家夥!”
“你真的是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了是不是!”夏枳作勢就要揍他,結果他往陸司丞背後一縮,根本打不著。
“所有人集合。”江澤急匆匆的從停機坪外麵走了進來,原本打鬧玩笑的人們飛快地站成兩列,麵向江澤立正站好。他遞了兩個文件夾給陸司丞,“這是你們這次的任務簡報。”
任務很簡單,一共兩個。一個是滲透到演習區域005的位置,這是H國的總指揮中心,實施斬首心動。第二就是襲擊演習區域003高地,這裏有D國這次駐紮的空軍基地。
“對於這次的演習區域你們還有什麽疑惑嗎?”江澤雙手插在腰上,靜待著麵前有人說話。
“報告!”
是程川。
“講。”
“這次多國年度聯合軍事演習的區域橫跨了三個接壤的國家,我這幾天研究了一下發現……”程川似乎有些猶豫。
“跟我在這兒藏什麽貓貓兒呢?”江澤橫了他一眼。“有話就說,有屁就爽快的放出來!還是不是大老爺們兒了。”
“距離維斯利亞首都費德城四千五百公裏,距離坎莫爾才三千公裏左右。”程川晃了晃手裏的文件夾,“尤其是D國駐紮空軍基地的003高地,距離坎莫爾市郊差不多才兩千八百多公裏。”
坎莫爾,是Jack和他的同夥長期盤踞的一個城市,他們幾乎霸占了那座城市,完全將它與國家分割開來。
有點自立山頭的意思。
一提到Jack,冉苒的雙手不由自主的握成了拳頭。
“你們腦子裏都在轉什麽轉的這麽快?上頭一號首長對此次年度聯合軍演都已經有了非常明確的安排,等到時機成熟的時候你們就該知道你們需要知道的事情了。”江澤也不說破,“總之給老子好好幹活,不要給我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聽明白沒有!”
“聽明白了!”所有人立刻持槍立正。
但冉苒的心裏多少有了一些彎彎繞,導致她上了飛機之後,坐在陸司丞的身邊也有些心不在焉的抱著自己的槍靠在機艙邊緣,看著舷窗外厚厚的雲層發著呆。
“不要害怕。”陸司丞脫下戰術手套,小心地覆蓋上她因為太過緊張而蜷縮在一起的雙手。溫暖又幹燥的手掌貼合著隆起的微小弧度,沒有留出一絲縫隙。
他說,我在的。
冉苒抬起頭,就著機艙裏不怎麽亮眼的光看清了他眼底的自己,還帶著幹淨的星光,燃亮了黑暗的瞳孔。
當我們孤立無援的跨越了無聲的時差,從稀薄的雲層和雲層之間穿行而過時,還好我的身邊還有一個你。
隻要我輕輕一歪身體,就能靠在你堅實的肩膀上。而你,也一定不會躲開。
這個世界有多糟糕啊,幸好我還有你。
洛城距離這次聯合軍演的駐地有七個小時的飛行時間,冉苒不知道什麽時候就靠著陸司丞睡了過去,等她睜開眼的時候,陸司丞依然閉著眼睛直挺挺的靠著機艙,一隻手摟著槍,一隻手團著她的手心。
機艙裏安靜地沒有人講話。
突然,坐在對麵的盛希把槍小心翼翼的靠在椅子上,脫下外套走了過來,輕輕地蓋在睡熟了的夏枳身上,然後又默默地走回了位置上。
“有什麽好看的。”一直閉著眼睛的陸司丞猝不及防的開口,並且伸手遮住了她的眼睛。
“盛希是真的很喜歡夏枳吧?”冉苒靠著陸司丞的肩膀,聞著他身上好聞的苦薄荷香氣問到。
陸司丞閉目養神,“也許吧。”
這個世界上哪有那麽多的佳偶天成呢,大概啊,每一段感情都需要被磨光所有的棱角,經曆成長的陣痛之後,才會變成最珍貴的形狀啊。
“還好我厚臉皮。”冉苒又往他身上悄悄地靠了靠,“不然我們現在也是這個樣子吧?”
“不是因為我的心太軟,最後收留了你嗎?”
“陸先生。”冉苒軟綿綿的叫了一聲。“我有點冷。”
“你的戰術外套很保暖的。”陸司丞不為所動。
“可我還是很冷。”冉苒不依不饒的蹭了蹭。
陸司丞睜開眼睛,斜睨了身邊的人一眼,“那你想幹什麽?”
“這樣啊。”冉苒偷偷地伸出手繞過他精瘦的小腹,把自己塞進了他的懷裏,“這樣就不冷啦。”
“少來。”陸司丞的耳朵尖被外麵的月光燒紅了,他猛然被這麽一撩,有些尷尬的咳嗽了一聲。
因為他突然發現,隆斐正在暗處津津有味的看著他們兩個若無旁人的家夥。
“你害羞了嗎?”冉苒背對著隆斐的角落,自然是沒發現,依然甜蜜蜜的抬起頭,用額頭貼了貼他的下頜骨。
陸司丞偏過頭,矢口否認道,“沒有。”
“那我聽聽看,你的心跳有沒有加速。”這回冉苒把耳朵直接貼上了他鼓噪的胸前。
噗通,噗通。
隆斐最終還是在陸司丞殺人的視線裏默默地轉回腦袋,可他還是沒能忍住,噗嗤一聲捂著嘴偷笑了起來。
“你知不知道剛才有人在看你表演啊。”陸司丞收回目光,低頭貼近她的耳朵細聲說到。“冉苒藝術家?”
結果冉苒受到驚嚇似的赫然抬起縮在他懷裏的腦袋,可是環顧了一圈略有些昏暗的機艙,大家都在閉目養神,夏枳的身上也還蓋著盛希的戰術外套。
靜謐無聲。
冉苒嚶道,“哪兒有人在看我表演,可別是陸先生做賊心虛吧?”
“你連這點警覺都沒有,怎麽和我一起出任務?”陸司丞也不跟她計較,抬手捏了捏她小巧圓潤的鼻尖。“嗯?”
“那我明天就跟別人走好了。”冉苒兩手一攤。“每個連隊都有需要軍醫吧?一號肯定也會同……”
陸司丞直接把她按回自己的懷裏,“你敢。”
“試試?”冉苒挑釁的笑了起來。
“誰敢要你。”陸司丞圈著她的肩膀,“我就先扒了他的狗皮。”
“你才是狗。”冉苒哼哼到,“陸先生呀,隻要你不會推開我,那我就能每一次都跑向你。”
“好,我在這裏等你。”
“哪兒都不去嗎?”
“我能去哪裏?”陸司丞摟緊了手臂,“你心裏嗎?”
“你在我心裏住了這麽久,打算什麽時候付點兒房租給我呢?”
陸司丞沉吟了一會兒,“等一輩子結束的時候,再一起算好了。”
“小氣鬼……”
轟鳴的運輸機載著他們劃過無聲的黑夜,朝著遠處漸亮的天角飛行而去,義無反顧的奔向未知的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