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東西被發現的話……應該是會被處分吧……”

冉苒說著話,眼睛還不忘偷偷瞄著來來往往的人,速度麻溜的把‘贓物’藏進了作訓服的口袋裏。

順帶拍了拍才安心。

看著她腦子死機的樣子,陸司丞勾了勾嘴角,眼見食堂裏的人陸陸續續都走的差不多了,決定不再跟她在這裏胡說八道,“你來的這裏的前一天順道買的。”

身邊的小姑娘忍不住啊了一聲,心裏莫名其妙被塞進了一大把草莓味的方糖。

她原本還想膩膩的湊過去揶揄他一下,可沒想到陸司丞先一步端著餐盤站了起來就往水槽走,隻能悻悻地在他身後應了一句謝謝。

“以後出門不管去哪兒都要帶上。”他臨走前又囑咐了一句,沒有任何情緒起伏的那種。“用完了再跟我說。”

就像是在交代手下的那群戰士接下來的工作一樣。

冉苒嗯了一下。

……

熄燈之後,夏枳偷偷摸摸的抱著被子躥到了冉苒的**,非得纏著她問起陸司丞的事情。冉苒輪值了一整天困得不行,回答的也含含糊糊的說了個大概。

“所以就隻是因為他長得好看,你就決定來這兒吃苦受罪了?”夏枳的腦袋從被窩裏伸出來,緊緊地靠著冉苒的肩膀。“這麽草率的嗎?”

“人活著本來就是很草率的一件事。”冉苒的眼睛都快要閉上了。“可他偏偏就是那個我想要鄭重其事對待的人。”

關於你的一切,我都非常慎重。

“和這種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男人在一起談戀愛,到底是種什麽感覺呀?”夏枳忍不住咂咂嘴,“會不會很辛苦哇。”

“隻要他一靠近,我就會立刻手腳發麻。”

“手腳發麻的話……”夏枳非常認真地趴在她的肩膀上,就著窗外的燈光,大大的眼睛閃亮亮的像是一顆會發光的星球。“不是因為末梢血液流通不暢而導致的原因嗎?”

“即使我們之間隔著幾百個人,我也能一眼就找到他。”冉苒低笑了出聲,昏昏欲睡的聲音還帶著一些奶味,“他碰我的時候,我都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所有的一見鍾情大概都會像詩裏寫的那樣,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碰?”耳聰目明抓住關鍵字的夏枳整個人都清醒了,手腳麻利的從被子裏坐了起來,聲音也不由自主的拔高了許多,“他還碰過你?!”

冉苒沒聽明白,迷迷糊糊的順著她的話點了點頭,“對呀,還是他在醫院住院的時候……”

“哇……”夏枳捧著熱乎乎的小臉,斜眼看向躺在被窩裏已經快要進入昏迷狀態的冉苒,眼神都變得曖昧不清起來,“果然還是當兵的身體素質好哇……”

腦子困成一團漿糊的人根本沒有意識到這裏已經有人的想法很危險了,呆呆的應了一句就把腦袋整顆塞進了被子下麵,這樣呆氣的模樣讓夏枳笑的更是意味深長。

那句話怎麽說來著?

如果過了很久你還會因為他的觸碰臉紅心跳的像第一次心動時那樣,那麽,無論如何一定要排除萬難的把他睡到手。

這樣才算沒有白白辜負那些為你歡喜的日子呀。

“真的好期待他也喜歡你的那一天啊。”夏枳躺回被窩裏,乖乖巧巧的伸手抱住冉苒的胳膊,由衷的感慨。

我也很期待。

期待你朝我走來的那一刻。

到時候,我一定會義無反顧的向你跑去。

頭也不回的那種。

那你也一定要穩穩地接住我呀。

……

第二天早上鹿鳴來辦公室找冉苒,夏枳正仰著一張沒睡醒的臉在旁邊瘋狂的往人中和太陽穴上塗白花油。

滿屋子的刺鼻味道讓鹿鳴嫌棄的不行。

“照你這麽個用法,是不是要把白花油一口悶才比較有用?”

回應他的是夏枳有氣無力地白眼。

大隊從後天開始,將以各個中隊為單位開展為期一周的防恐對抗賽,涉及比賽的區域包括原始叢林、灘塗、海洋以及虛擬城鎮。

衛生隊的軍醫們除了留守值班的,幾乎都被派出去了。他們需要被安排在各個比賽點外,夏枳被分到了海邊,冉苒要和一中隊一起去往原始叢林區域待一個星期。

偷偷瞄到冉苒抓到的鬮上大喇喇的寫著原始叢林四個字,夏枳笑的賊眉鼠眼的,“你不是最怕蚊子多的地方嗎?要不要我和你換換啊……”

“才不。”冉苒一把揉皺了紙條,嘚瑟的朝夏枳甩了甩腦袋,“我這叫天遂人願。”

另一邊的陸司丞就沒這麽好過了。

他把腿翹到桌沿上,略顯煩躁的用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桌子,眼睛一直盯著大門口的監控屏幕。引得坐在一旁擦著槍的羅見忍不住揶揄到,“你丫的這就叫身在福中不知福。”

從值班室打來電話說有一個女生來找陸司丞起到現在,一共九分零二十秒,他整個人狀態都很不正常。

在這九分零二十秒裏,剩下的A組全員都在等著看笑話的狀態。

“就是,如果有女孩子來看我,我都能跑出我最好的成績了。”隆斐一邊擦著槍,一邊認同的點點頭。

“我這不是怕麻煩人家嗎?”陸司丞抬起眼皮,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盛希叼著草梗笑的哼哼唧唧的,“我看老大這是怕冉醫生知道你居然偷偷去相親,會生氣的不理你吧。”

“她不敢。”指揮室門口晃進一個穿著白裙子的人影,陸司丞撂下話就把腿放到了地上,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你好,陳老師。”

陳嘉怡本來今天是沒有打算要來部隊見陸司丞的,但禁不住盧雪敏絮絮叨叨的念了很久。而且自從他加了自己的微信之後,除了每天禮貌性的回複幾個單字之外,從來沒有主動提說要見麵這回事。

好奇心害死貓,於是她主動來了。

麵前的這個男人穿著深綠色的迷彩作訓服,挺拔的如同戈壁灘上不畏風的白楊,頭頂著一個青茬圓寸。他長了一張淩厲又禁欲的臉,深邃的眼窩裏藏著的是一雙深不見底的瞳孔。可偏偏渾身上下又透著一股從骨子裏來的散漫勁兒,讓人無從抓力。

“你好呀,陸司丞。”她晃了晃手中的蛋糕紙盒,笑眯眯地可愛,“給你做了紙杯蛋糕送過來,嚐嚐看?”

陸司丞沒有接話,隻是老老實實地給人家搬了椅子,還倒了杯水,放在了離那張桌子最遠的地方。

“你就是我們大隊長介紹的那位幼兒園老師吧?我經常聽我們中隊長提起過你。”羅見把槍收好,站起來打了個招呼。“我是羅見,你好。”

“我什麽時候提過了?”坐回位置上的陸司丞淡淡地看了眼。

羅見在心裏大呼這個混不吝居然這麽不給人家麵子,連忙上前接過陳嘉怡手上的大盒子,轉移話題到,“這些都是陳老師自己做的嗎?”

陳嘉怡也不介意陸司丞的冷淡,笑著朝羅見點點頭,又指了指盒子向房間裏其他的人問到,“對呀,你們要不要都來嚐嚐看?”

“看上去很好吃啊,陳老師可真厲害。”

原本坐在另一頭看熱鬧的盛希順著羅見的眼神,從他背後竄了上來,又瞥了眼一聲不吭坐在位置上看著自己的陸司丞,轉而露出一個充滿壞水的笑,“隻是我們這兒都是三大五粗的男人,別糟蹋了你的手藝啊。

不過衛生隊還有好幾個小姑娘,跟著我們總是吃些亂七八糟的,一定會很喜歡的這個的。陳老師不介意我給她們送幾個過去吧?”

陸司丞臉一冷,立刻明白了盛希心裏劈啪作響的小九九。

可是看著他一副‘來呀來呀,你打我呀。’的欠揍德行,陸司丞的心裏開始飛快地盤算待會兒要怎麽在訓練場上報複回來。

聽盛希這麽一說,陳嘉怡立刻起身從盒子裏掏出一個長木盤,擺了十個精致可愛的小紙杯蛋糕遞了過去,“有人會喜歡當然是最好的啦,麻煩你了。”

盛希離開前挑釁的朝陸司丞挑了挑眉毛,更加堅定了陸司丞想要把他摁在地上暴揍一頓的決心。

“我們待會兒還要去訓練,陳老師再見啊。”羅見一把拽起坐在桌子上津津有味吃著蛋糕的隆斐就往外走,完全無視臉黑的陸司丞。

“陳老師今天怎麽有空過來?”給她的茶杯裏續了熱水,陸司丞問的不鹹不淡的。

就和他每天的訊息一樣。

聽見他這麽問,陳嘉怡甜甜的了起來,“因為你一直不來找我,所以我就厚著臉皮來見見你是什麽三頭六臂的活神仙了呀。”

陸司丞點頭,“最近部隊都有訓練,比較忙。”

“你們這兒的位置還挺偏僻的,來一趟也不容易的,連計程車都不願意來。”陳嘉怡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熱水,沒味道。

“真是麻煩你了。”陸司丞歪著腦袋,修長的手指百無聊賴的敲著桌子,發出哢噠哢噠的悶響。

“那你今天有空嗎?”把杯子輕輕地放回桌麵上,陳嘉怡說話的口氣也輕輕的。

“嗯。”

陸司丞靠在椅背上,看著陳嘉怡也目光散漫的不知道看向哪裏,回答得很心不在焉。

“可以借幾個小時給我嗎?”陳嘉怡笑起來眼睛裏都亮晶晶的,陸司丞有一瞬間晃神。

他突然想起了距離自己四百米遠的冉苒,她笑起來的樣子也是這麽閃亮亮的像是宇宙洪荒裏最耀眼的那顆星球。

也不知道她現在在幹什麽。

看到那個紙杯蛋糕了嗎?

會喜歡這種甜食嗎?

會因為陳嘉怡來生氣嗎?

會不搭理自己嗎?

“這還是我第一次來部隊的營區裏呢,”陳嘉怡看著陸司丞突然發起呆,歪了歪腦袋,“從小我就對軍營很向往,覺得當兵的都超級帥誒。待會兒你可以帶我參觀一下嗎?”

“好。”

陳嘉怡笑著又端起了杯子,一口喝光了裏麵的熱水。

果然沒味道。

窗外灼灼烈日,偶有列隊呼啦啦的跑過去,匆匆的帶起卷卷被陽光熨燙而過的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