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希提溜著還剩了大半盒的紙杯蛋糕,從一中隊的指揮室送到衛生隊的時候,冉苒正在和夏枳、鹿鳴一塊兒跟著老軍醫在診室裏收拾著集訓時需要的藥物。

“哇,你們中隊今天休假出去啦?”站在門口就看到盛希端著一盒甜食進來的夏枳眼睛都亮了。

自從她來雪狼營地報到之後,就一直沒有能輪到休假外出,自然也就很久沒吃到這麽可愛的小蛋糕了。

盛希乖覺的搖了搖自己那顆毛絨絨的腦袋。

“那……這是哪兒來的蛋糕啊。”夏枳塞了一口到嘴裏,蔓越莓的酸搭配著植物淡奶油的甜味,恰到好處的仿佛初戀一般甜蜜蜜的。

“該不會是哪個喜歡你的小姑娘千裏迢迢送來營地的吧?”

一邊含含糊糊的說著話,夏枳一邊心滿意足的把整顆紙杯蛋糕都塞了下去。

奶油的甜味恰到好處的中和了抹茶裏濃濃地苦澀感,清清爽爽的就和抹茶的顏色一樣輕快可愛。

聽她這麽問,冉苒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一邊把櫃子深處的生理鹽水往外挪,“盛希本來就長得好看,考核還總是拿前幾名。現在又有女孩子追的話,你們一中隊那些兄弟可不得羨慕死啊,沒有揍你一頓泄憤嗎?”

盛希有些促狹的眯了眯那雙漂亮的丹鳳眼,看了眼正背對著自己整理東西的冉苒,又飛快地把這個快要藏不住笑的眼神收了回來,一本正經的立正答道:“是我們中隊長的相親對象送來的!中隊長讓我拿過來給你們嚐嚐看味道如何!”

字正腔圓。

發音準確。

咬字清晰。

氣沉丹田。

鏗鏘有力。

冉苒背對著他,拿著玻璃生理鹽水瓶的手一緊,差點掉在地上,砸到自己的腳。

“你們中隊長的什麽人?!”夏枳歪頭看了眼明顯慌張了的冉苒的背影,說話的聲音也不由的拔高了一些。

“相,親,對,象!”

這回,夏枳看著冉苒的眼神都黏黏糊糊的。

“你們中隊長去相親了?!”夏枳收回了還想再拿一個的手,這個時候她一定要和冉苒同仇敵愾才行啊!“什麽時候的事兒啊!”

盛希這回倒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了,乖巧的在醫務室中央站的挺拔筆直,“就在中隊長出院的那天晚上!是我們大隊長親自給介紹的幼兒園老師!”

冉苒這下轉了過來,眼神幽幽的掃過桌子上還沒拿出來的紙杯蛋糕,又抬眼掃過盛希那張硬朗的臉,“那是誰送來的。”

“是那位陳老師今天早上親自送過來的!”盛希站的筆挺筆挺的。

聽他這麽說,夏枳心想如果這些話被陸司丞聽見的話,一定會忍不住想要踹死他。同一時刻,盛希也想到了陸司丞那張臭臉,於是忍不住補充了一句,“陳老師現在正和中隊長在指揮室裏談話!”

他還沒等來陸司丞的臭臉,冉苒的臉就先暗了下來。

她拿了一個上麵頂著草莓的蛋糕,裝作若無其事的塞在嘴裏咬了一口,酸酸的口感立刻包裹上她的舌苔。

冉苒咂咂嘴,麵色晦暗不明的又放回桌子上。“很好吃,也替我們謝謝你們中隊長和他的相,親,對,象。”

咬牙切齒。

“我看啊,你們一中隊以後都別來了。”

倒是一旁的夏枳虎著臉把空盒子塞回到盛希的懷裏,還沒等他站穩,就開始往外趕人,“省得我一個不注意,就把你們的嘴都縫在一塊兒,可就不太好了!”說完,她用力地甩上門,鋼製的防盜門差點撞斷盛希的鼻子。

“居然還敢上門來造反,我看他們都是活膩歪了。”

夏枳氣呼呼的坐在椅子上,順手拿了一個新的抹茶蛋糕咬了下去,“你說老虎才不吃肉幾天呀,還真當我們都是啃草的羊崽子了。”

“你這都是從哪裏學來的形容詞?”一旁正在登記藥品入庫的鹿鳴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

夏枳撅了撅嘴,老大不高興,“就是食堂燒紅燒肉的鄭師傅呀……”

“我看有的人怕是已經在心裏偷偷哭鼻子了吧?”鹿鳴斜斜的看著蹲在地上忙忙碌碌的人,揶揄到。

蹲在箱子前整理紗布的人悶悶地答到,“我才沒有。”

“就不怕陸司丞被別人先叼走了嗎?”

“我貌美如花似天仙,”冉苒揚起腦袋橫了他一眼,“才不怕。”

“那誰心裏難受,誰就是小狗。”鹿鳴收拾完最後一瓶藥,轉身彎下腰,刮了一下她的鼻尖。

“汪……”冉苒皺了皺鼻子,衝著鹿鳴做了個鬼臉。

……

陸司丞放在作訓服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震動。

提示有一條未讀微信。

10:45朱雀:【報告,戰略物資已送達指定位置。】

陸司丞忍不住挑了挑眉毛,還沒來得及回複,聊天界麵上又接二連三的跳出新訊息。

10:46朱雀:【有人歡喜有人愁。】

10:47朱雀:【敵方下了最後通牒,讓我們中隊的同誌們都要小心,不要被縫在一起。】

10:47朱雀:【希望你從現在開始自求多福。】

10:48朱雀:【同時,為了我們的身體健康。】

10:49朱雀:【衛生隊的姑娘都是帶尖針的仙人掌。】

10:50陸:【下午訓練場見。】

10:51朱雀:【???老大你這是想幹嘛?】

10:52朱雀:【公報私仇?!】

10:52陸:【希望你從現在開始自求多福。】

看到老大把自己的話原封不動的換給自己,盛希突然覺得自己可能要涼了。

他拎著空盒子站在衛生隊大樓的走廊上看著手機屏幕,突然覺得後脊梁一陣一陣的往上冒著冷氣,仿佛看到了當年魔鬼月集訓時被整的瑟瑟發抖的自己。那時候的陸司丞永遠嘴角上揚,帶著陰惻惻的笑,每天他站在那裏,不知道又會生出什麽鬼點子折騰他們。

那種被恐懼支配的日子,想想就毛骨悚然。

10:53朱雀:【我現在去告發你還來得及嗎???】

10:54朱雀:【虐待士兵可是要上軍事法庭的!】

10:55朱雀:【我還是不是你最疼愛的人???】

10:55陸:【我隻是對你格外疼愛。】

……

中午的第二食堂特別熱鬧。

冉苒難得準時打好飯,正百無聊賴坐在位置上叼著筷子坐在位置上等著首長們到再開飯,可耳朵裏全是陸司丞今天帶著他那位貌美如花的相親對象逛營地的事情。

隻怪她的聽覺神經過於發達。

“誒。”夏枳碰了碰一邊兒才打好飯如果她們這桌的小戰士的胳膊,滿臉寫著熊熊燃燒的八卦之魂。“你們中隊長的相親對象,好看嗎?”

“好看!”小戰士倒是不疑有他,喜滋滋的和夏枳分享,“我還從沒見過中隊長帶誰來過營地呢!”

“以前也沒有過嗎?”夏枳歪了歪腦袋。

“當然沒有!”小戰士仿佛在看怪物一樣看了眼湊過來的夏枳,“雪狼特種大隊屬於保密單位,一般沒有特殊緣故和審批是不允許戰士們的家屬進入到營地裏探望的,最多是在崗亭旁的會麵室見一見。更何況,那位女同誌現在還不是我們中隊長的正式親屬呢!”

冉苒咬著筷子,忍不住哼一聲。

夏枳順著他的話點點頭,若有所思道,“那她是怎麽進來的?”

“這……我就不清楚了……”小戰士撓了撓毛栗子似的腦袋,憨憨一笑,“也許是陸中隊長親自請來的呢。”

“你們中隊長,很喜歡這位女同誌嗎?”夏枳挑了挑眉毛。

小戰士懵懵的撓了撓頭,在心裏組織了老半天語言才想張口,遠遠就看見盛希和羅見勾肩搭背的從側門後麵走進來,登時閉上了嘴。

可背對著側門的夏枳沒看見,忍不住又問了一遍。小戰士年紀不大,黝黑硬朗的臉上露出一個憨笑,站在她身後的盛希幽幽的把話接了下去,“夏醫生怎麽突然這麽關心我們中隊長?”

冉冉正聽得津津有味,被他突然從背後冒出的話嚇了一跳,筷子當啷落地。她彎腰去撿的時候,忍不住橫了一眼嘚瑟的盛希。

“醫者父母心。”夏枳梗著脖子。

盛希鬆開身邊的羅見,笑嘻嘻地彎腰湊過去,“難道夏醫生這是想當我媽了?”

口氣不善。

“為了養兒防老嗎?”夏枳一點也不慫的嗆了回去。

這個距離,冉苒覺得他們下一刻就會親上去。

可是下一刻,本來還有些聲響的食堂突然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猝不及防的靜默下去,就連原本彎著腰和夏枳鬥嘴的盛希都站的繃直的如同一棵風霜下的白楊,挺拔的站在她的身旁。

她一回頭,就看見江澤和康祺掀開透明門簾走進來,身後是穿著漿洗幹淨的作訓服的陸司丞和他身邊那個小小隻的人影。

那個就是陳嘉怡。

陸司丞的相親對象。

冉苒和夏枳連忙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朝走到她們這桌前的江澤和康祺板正的敬了個軍禮。

冉苒清楚的看見江澤和康祺在看見她的下一秒鍾,臉上有一閃而過的驚訝。

“坐吧坐吧。”康祺率先收回了眼底的異樣,連忙招呼了她們落座。見到首長們坐下,食堂裏才又恢複了一點小聲響。

陸司丞和陳嘉怡坐在圓桌的一頭,正好正對著冉苒和夏枳。陸司丞一直盯著冉苒,可他發現冉苒從他進門起就再也沒有把視線落在他身上。

盛希老老實實地坐在了夏枳身邊,兩個人不斷地用眼神偷偷來回梭巡在陸司丞和冉苒之間。

江澤倒了碗湯,和康祺兩個人之間心照不宣的在心裏打起了鼓。

一桌的心懷鬼胎。

“陸中隊長不介紹一下這位女同誌嗎?”夏枳率先打破了這種詭異的氣氛,一臉天真無害的歪頭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