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繞開了雇傭兵的獵豹突擊小組和羅見他們三個麻溜無聲的解決了外麵這群不是對手的家夥,衝進祖堂裏的時候,這些叔父輩的人剛剛被迫簽完合約。

“中國陸軍特種部隊!”一群穿著迷彩服的人突然撞開門衝進去的時候,這群年事已高的人都覺得自己的心髒像是做了過山車,起伏不定。

他們身後的打手見有人闖入,紛紛舉起槍,和突擊小組對峙到。

一時間,場麵非常的緊張。

坐在上首的隋澄眼睛一眯,側頭問徐凱,“西西弗斯呢,不會跑了吧!”

“可能死了吧。”徐凱拿著槍,聲音冷冷的。

隋澄似乎想到了什麽,緩緩地轉過頭,望著麵色不變的徐凱,沉聲問道,“你是誰。”

“中國陸軍特種部隊。”他說的很堅定,抬起的眼神中滿是屋外的陽光。

話音未落,他手裏的手槍就頂上了隋澄的太陽穴,另一隻手用力地卡住了隋澄的脖子,把他製服在了紅木桌麵上。

“你忘了當初是誰把你救回來的嗎!”隋澄一直平靜無波的眼神終於出現了裂痕,並且飛快地碎成晶瑩剔透的玻璃渣。

“我沒忘。”

當年,自己渾身是血的被隋澄撿到,那時候他才二十歲,剛死了媽,無依無靠的一個小孩兒。也是他沒日沒夜的照顧了自己整整一個月,才勉強的撿回一條命。

後來回青花堂,隋澄誰都不相信,隻信任自己一個。自己看著他從一個什麽都害怕的小孩,不到一年就變成了一個冷血的動物。

他說,我所有的溫暖都給你了。

他說,你一定不能丟下我。

巨大的背叛感裹挾著濃濃地痛楚鋪天蓋地的砸在他的心上,讓人根本無法呼吸。

“我的世界,隻有一個你了。”隋澄漂亮的眼睛裏褪去了所有的冷漠,湧上的全是心酸,他大吼道,“為什麽現在連你也不要我了!”

徐凱並沒有回答,他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麽多年他在隋澄的身邊一直都是扮演著一個不怎麽愛說話的人。

剛開始的時候他是怕自己說多了容易露餡。

後來他是不想騙他。

“你說話啊!為什麽!你為什麽要騙我!”隋澄崩潰了,卸下了所有的偽裝,聲嘶力竭的吼著。

“因為我是中國人民解放軍。”

徐凱的話像是無數的小針,細密的紮在他的身體上。

每一寸都叫囂著疼。

周圍此起彼伏的槍聲,喧囂吵鬧聲仿佛被阻隔在了一層厚厚地玻璃外,無聲無息的。隋澄的世界仿佛又一次歸零,所有的疼痛的悲傷將他滅頂。

不是說好了,要永遠站在我身後嗎?

不是都說好了嗎?

……

冉苒從派出所出來之後,打了個電話給海棠,讓她來接自己。她已經一宿沒怎麽睡了,可是又不想回到沒有陸司丞的家裏。

等她洗完澡穿著海棠的衣服走了出來,困得趴在**一動不想動。

“我說你這是為情所困啊?”海棠給她吹著頭發,溫熱的風吹著人昏昏欲睡。“腳上的骨裂又是怎麽搞的?”

“部隊訓練。”冉苒半眯著眼睛。

海棠嘖嘖了兩聲,“我早就告訴過你,那種地方根本就不適合你這種瘦瘦的細胳膊細腿好不好。可是你非但不聽呢,還得哪兒危險就去哪兒湊熱鬧。”

“我這叫愛崗敬業好不好。”

“你隻愛陸司丞好嗎?”海棠司空見慣的翻了個白眼。“你睡吧,我給你處理一下腿上的傷。”

“還是你最好了。”冉苒整個人縮到了被窩裏,露出一雙大眼睛。

“你呀,老是說要陸司丞愛護自己,珍惜自己的命。那你呢?你為什麽沒有好好愛惜自己?”海棠拿了藥來,手法輕輕地搓著她細白的腳踝,“好好愛惜自己,才可以更好的保護自己愛的人啊。”

冉苒含含糊糊地應著,已經一半陷入到了夢境裏。

夢裏的陸司丞渾身是血的躺在手術台上,身上的傷口還在不停地往外冒血,而自己竟然手足無措的站在那裏,不知道該堵住哪一個血口。而他看著自己的眼神裏全是不舍和嚎啕大哭的她自己。

就連在夢裏,他最放心不下的都還是自己。

“苒苒……苒苒……”不知道睡了多久,冉苒忽地被海棠搖醒。

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外麵的天已經黑了大半。

“院長讓我馬上到醫院去……有一個VIP被送了進來。”海棠一邊說著話,一邊換了一件外出服,“你待會兒肚子餓的話,就自己叫外賣吧?”

冉苒乖乖地點點頭,海棠提著包就往外跑,聽著她重重合上的門,冉苒覺得胸口有點悶。

就在這個時候,放在外套裏的手機陡然震動,是剛剛才和她分開半日的夏枳。

“冉苒不好了,鹿鳴剛剛接到任務,說是有幾個傷員從前線被抬了回來,大約半個小時之後會被直升機直接送到距離任務地點最近的洛城總院。”夏枳的聲音模模糊糊的帶著風聲,“我聽說是A組參加的那個聯合任務……”

原本還有些犯困的神經突然就清醒了,“你知道是誰嗎?”

“具體不知道,但是我和鹿鳴現在馬上就也要過去參與手術了,你早上的時候不是說要去洛城總院看朋友嗎?!現在還在嗎?”

“我在!”

“那好,我們總院見。”

匆匆掛斷電話,冉苒又一次想起了剛才的那個夢,心髒不由得絞痛了起來。她跌跌撞撞的往樓下跑,根本顧不得腳上的傷。

洛城總院頂樓VIP手術室。

電梯門打開的那一瞬間,冉苒仿佛又一次回到了林昊被送進來手術的那段日子,也是在這裏,陸司丞第一次吼她。

因為林昊的眼睛。

她的手開始不受控製的顫抖起來。

“冉苒?你怎麽來了?”院長正在做緊急研討,一眼就看見了臉色有些蒼白的冉苒,“你的腳怎麽了?”

“院長,送來的是不是雪狼的兵?”冉苒驚覺自己連說話的時候,牙齒都是在顫抖的咯咯作響。

院長先是一愣,低聲說道,“因為這個任務的保密等級很高,所以具體受傷人員所在的單位我們不清楚。但是鹿鳴剛才和我打電話,說是雪狼有派兵參與這次的聯合任務……”

“我要求參加手術。”冉苒緊緊地捏著院長的胳膊。

院長似乎有些為難,“你的腳是受傷了吧?”

“沒有關係,隻是小傷。”冉苒生怕院長不同意,“我是雪狼的軍醫,如果是雪狼參與的任務,那麽我就有權手術。”

院長想了想,考慮到送來的畢竟是部隊戰士,如果有軍醫在場主刀手術反而會更合適,於是他打量了一下冉苒,點頭答應了。

手術室裏已經穿戴整齊的人們正忙碌的做著最後一遍檢查。

“縫合線要多準備幾種,也許會在手術中途再發現其他的出血點。”冉苒穿著無菌服,轉頭囑咐到。

器械護士點了點頭,“是。”

“確定傷員是A型血嗎?”得到肯定的答複後,冉苒隨即清點了一下放在一旁的備用的血漿,轉頭吩咐道,“讓血庫多備一些A型血。”

“好的。”

“傷員已經降落在停機坪,還有五分鍾就會到達手術室。”風塵仆仆趕來的夏枳和鹿鳴,走進手術室就和冉苒招呼到。

“夏枳,你再去多拿幾把血管鉗來。”

“我去準備,你也不要太緊張。”夏枳拍了拍冉苒的手背,衝她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後立刻出去準備。

冉苒深吸一口氣。此時此刻她的腦中滿是‘右肩槍傷’、‘A型血’、‘突擊隊員’、‘昏迷’的報告字眼不斷地放大又放大。

去執行任務的陸司丞,是A型血。

見狀,鹿鳴按下了她整理手術器械的動作,有些擔憂的看著她。“你還好嗎?要不然這次我來做吧。”

手術室的大門被打開,手術燈亮起來,冷冷的風刮了進來又很快消失的無影無蹤。冉苒望了一眼躺在**塗滿迷彩的傷員,朝一旁的器械護士攤開了手。

“不用,準備手術。”

手術時間很漫長,冉苒精細的完成著每一道程序,鹿鳴去救治另一位送來的傷員了,整個手術室裏安靜地隻有儀器起伏的聲音。

還好,不是你。

……

從手術室出來還沒來得及脫下口罩,冉苒就迅速被一群還是荷槍實彈的人包圍了起來。她歪著頭看了眼這群因為戰友受傷而如坐針氈的站在外麵等候了數小時的人,雖然臉上的油彩都還沒卸去,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陸司丞。

她走到他麵前,小心地替他摘掉臉上黏著的葉子,“放心吧,沒事了。”

“辛苦了。”陸司丞朝她利落的敬了一個軍禮。

“你怎麽受傷了?”摸了摸他額頭上潦草處理的傷口,有些心疼的問到。

陸司丞覆著她涼涼的手背,“不小心的。”

“這麽多的傷,一定很痛吧?”看著滿臉青青紫紫的人,冉苒的心整個都被揉皺了一樣難受。

“嗯,很痛。”陸司丞嘴角還帶著淡淡的笑。

“沒關係,回來了就好。”

因為手術剛剛結束還不許探望,冉苒簡單的說了一下情況就放他們回去了。

唯獨陸司丞還全副武裝的站在她麵前,筆直的就像一道深灰色的線,一時間,空曠的走廊上隻剩下他們兩個靜靜地看著彼此。白色的日光燈從頭頂傾瀉而下,將他們的影子緩緩拉長到褪了色。陸司丞看著冉苒摘掉口罩露出疲憊的神色,眉毛不自覺的就攏到了一塊兒,“坐一會兒吧。”

冉苒難得聽話的坐到了旁邊的塑料椅上,捏了捏酸脹到有些發麻的腿。陸司丞看了一眼,把懷裏的槍脫了下來靠在一邊,又脫下戰術手套才把她的腿抬起來放到自己的腿上,輕輕地揉.捏起來。

“我特別害怕剛才送進來的人會是你。”冉苒脫力的靠在他的肩膀上,看著他漂亮的側麵,剛才那股沒來由的心慌又一次堵上她的喉嚨。

陸司丞低著頭專心的替她捏著小腿,隔著褲子都能感受到她的雙腿正不受控製的顫抖。“我知道。”

“我很擔心你。”冉苒閉上眼睛,剛才消失的冷風好像又來了,一陣一陣的安撫著有些慌忙的心跳。

“我知道。”

她靠著他的肩膀,放鬆的閉上眼睛,“還好你回來了。”

“讓你擔心了。”

“以後還會有很多這樣讓我擔心的日子嗎?”

“你害怕嗎?”

“害怕。”冉苒抬起頭,把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和他對視道,“但我更怕被你推開,過著什麽都不知道的日子。”

人生已經這樣的短暫了,我更應該要好好的珍惜每一次和你在一起的時光。

因為是你。

所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