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揚儀仰起頭回憶說:“我幫阿姨刷完碗筷回到自己的房間……,對,不到十一點半。”
“你是什麽時間出的門?出門時有沒有聽到或看到你姨夫回來?”這是我想知道的關鍵問題。
“快十二點30分出的門。出門時沒有看到姨夫,但聽到隔壁的鄰居在自家的陽台上喊著什麽,好象是附近的孩子把石子扔到她家的玻璃上,聽上去她很生氣,還有她的大嗓門把一個民工給吵醒了。”揚儀邊回憶邊說道。
“民工?”我像是突然來了精神忙追問道:“什麽民工?”
“噢……,”他不緊不慢地說:“我們這邊幾戶住宅的下水道有些堵塞,民工是物業部門請來清理管道的,他們昨天就已經來了。”
我沉吟了一會兒,“你剛剛說把民工吵醒了?”
“哦,那個民工在我家門前的旮旯裏打盹,鄰居的喊聲把他吵醒了。”揚儀解釋道。
我的心裏不由得一陣狂喜,看來這個案子很有意思,它正是我想要的。
“好,你先休息吧,謝謝你!”我起身道謝。
揚儀也站起來,“沒關係,希望你們早些破案。”
我從房間出來,孔星竹和那兩名警員已經有些不耐煩了,“死者的妻子和兒子就在樓上,你要去看看嗎?”孔星竹皺著眉頭問道。還沒等我回答身後響起,“不用了,我來了。”我隨著聲音望去,說話的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夥子正從我身後繞到前麵來坐下。
大量了我好一會兒,“你不像警察!”從他的臉上一點也看不出剛剛死了父親的悲哀。
我笑了,這已經是第二個說我不像警察的人了,“這個不重要,能談一談你的父親嗎?”
他環視了屋裏的幾個人,語氣生硬地說道:“沒什麽好說的,我和我爸爸的關係一直不好,反正他就是看不上我,從小就是這個樣子。”
“可你父親對你的表哥好象不錯!”我裝做不經意地說道。
他聽我說道表哥的時候,不屑地哼了一聲,“我的那位表哥可不象我這樣,打小他就特別會裝,總是在我爸爸麵前大獻殷勤,我討厭他那副假惺惺的德行。”說到這裏他停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悲哀,但馬上轉瞬即逝,這時他的語氣才帶有一個兒子應有的感情,“我爸爸之所以對他那麽好,其實也是由我引起。記得小的時候,我和表哥在家附近的工地上玩兒,我不小心把他推進了滾燙的瀝青裏,使他的雙手燙傷了,所以我爸爸一直覺得欠他的,總對他特被照顧。”他停了一下,瞬間變出了一副冷酷的表情,“這麽多年來,要還的早就還清了,他還是癩在這裏不走,這也難怪,他那個狗屁店,如果沒有我爸爸他一天也開不下去,三天兩頭向我爸爸要錢,哼,我爸還總是每求必應,可我這當兒子的卻一個子兒也不給。”說到這他已經很激動了。
“這麽說,你和你父親的關係……”我故意沒有說完,等待他的反映。
他仰著頭看著我,又看了看周圍的警察立刻有所警覺,“你們不是懷疑我吧?”說完看著我們的反映,所有人都盯著他莫不做聲,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得說道:“懷疑我也沒關係,”說著抬頭看著我,“不過老實說,要是我幹的,我決不會這麽便宜他。”說到這他已經咬牙切齒了。
所有人均感到愕然,他畢竟是死者的親生兒子,居然說出這種話。
他看著我們的表情,突然歎了口氣,整個人頓時顯得很頹廢,“其實,我是為我媽,我媽太不容易了,沒有人能想象的出,她到底受了多大的罪。”說到這兒,他眼圈兒有了滾動著的淚水,狠狠地抽了幾下鼻子接著說:“我父親以前不過是印刷廠的會計,後來上了夜大又進了黨校,可以說是一路平步青雲,最後居然讓他爬到交通銀行主任的職位,慢慢的他就越來越看不上我母親,從開始的大吵大鬧,到後來他竟然動手打我媽……,”這時他用手抹去已經流下來的眼淚,“當時我還太小,隻知道每次之後,母親都偷偷地流淚,我知道她是因為我沒有離婚,因此父母就分房睡了。”說著突然漲紅著臉大吼著:“可是後來,我父親居然帶野女人回家鬼混,我母親又打又鬧,可根本無濟於事,幾次想自殺都被我救了回來,我把這事告訴父親,你知道他這麽說?”他瞪著眼睛神情激動地說:“他竟說:死了才好呢!你們聽聽,這他媽的是人說的嗎!”他渾身已經開始顫抖,緊握著雙拳盯著我,“所以,要是我幹的,決不會這麽便宜他!”
我和孔星竹對望了一眼,誰都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孔星竹示意其中的一位警員把死者的兒子送回了房間。
“為什麽沒有死者外甥口中所說的民工的證詞?”我懷疑地問道。
那位帶我去現場的警員接口道:“我詢問過那個民工,他確實看到死者外甥在12:30分出門。”
我點點頭站了起來,“走,我們去看看那位鄰居。”
這次孔星竹親自帶我出了門口,直接去敲隔壁別墅的房門,那位好心的鄰居把我們帶到二樓的臥室,指著一側玻璃門外的陽台說:“中午的時候,我就在那看見隔壁的老爺子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