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心理性本善一死百了
第二天,文沫到單位的時候就發現所有人全部曖昧地看著她,想從她的臉上看出些什麽。昨天崔誌佳雖然什麽也沒說,但聯想到他最近的表現,唯一的可能也就隻有成功感化萬年冰雪女神文沫這一條了。所以今天大家都早早地來上班,就希望女主角現身時他們能拿到第一手的八卦資料。
看著同事跟打了雞血的激動模樣,文沫用腳趾頭想想都能猜出他們心裏在八卦什麽亂七八糟的,狠狠地磨著後槽牙,她下定決心等崔誌佳來一定好好教訓教訓他,誰讓他在單位亂說,搞得現在大家都認為他們是一對似的,可惡!
於是無辜的崔誌佳在上班的路上便噴嚏連連,到了單位,輕車熟路地將買好的愛心早餐送到文沫的辦公室,迎接他的卻是心中女神噴火的目光。怎麽回事?昨天還好好的,一下午一晚上他可什麽壞事都沒幹,隻不過臨睡覺前發了個短信給她,說的也是很正常的早點睡,晚安之類很正常的話。
崔誌佳迷茫了,不過他這副茫然的樣子很好的取悅了文沫,看來崔誌佳沒有亂說話,隻是單位這幫閑極無聊的人們自行腦補的。於是文沫收回了想殺人的目光,又像以前一樣,視崔誌佳為空氣,自顧自忙公事去了。可憐崔誌佳根本還什麽都沒搞清楚,就又被無視了。
一上午,文沫將上次參與偵破的案件經過記錄再完善修改,交給了李主任,手頭上的事便告一段落了。
沒有案子需要處理的時候,坐辦公室的工作其實很無聊,而文沫本身又是個徹頭徹尾的行動主義者。讓她一杯清茶一張報紙地望天,或者一杯咖啡一台電腦地一坐一上午,又或者寫寫報告,編編心得,還不如殺了她來得痛快。所以在單位呆得久了,她還是很懷念出現場的感覺。要不是還能時不時地飛往各地偵辦不同案件。估計文沫頭上都要長出蘑菇來了。
因此風平浪靜的一個月對文沫來說簡直跟過了好幾十年一樣,她不止一次地纏著李響嶽要案子,奈何就是沒有案子,李響嶽又能有什麽辦法呢?逼得急了,李主任也顧不得文沫是他手下最得力幹將,照樣該罵。引用他的原話:“沒有沒有真沒有,你總不能讓我殺幾個人給你破案去吧?再說了。出一個連環殺人案,要死多少無辜的人,你還真是惟恐天下不亂。沒人被殺,多麽好的和平年代,你一個女孩子天天喊打喊殺的可真要嫁不出去嘍。”
文沫閑極無聊,便開始想各種各樣的點子。幹什麽?折騰人唄。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發動同事一起學習鞏固提高,多好。文沫好歹也算單位二把手。於是今天專業知識測評,明天心理分析專題講座,後天真實案例分析,二十多天不帶重樣的,單位上下三十多號人一個沒拉下,連李響嶽也沒能逃脫。時間久了,同事們見了文沫如老鼠見貓,連總跟在她身邊獻殷勤的崔誌佳都望風而逃了,可想而知文沫有多能折騰人。李響嶽算是看出來了,再不把文沫弄走,他們整個單位都別想好過。
可是真沒案子啊,著急也能有什麽用?李響嶽頭發都愁白了,終於讓他想出個好主意來。下基層鍛煉啊!他怎麽早沒想到,往常每個單位都有一個名額的,今年的名額研究室還沒有用呢。雖然讓文沫下基層是有點大材小用了,但為了他這把老骨頭不被折騰散了,小用就小用吧。
於是文沫便被頂頭上司發配了,去的地方倒是不遠,就是權澤政所在的派出所,走的當天,全單位的人集體揮舞著小手絹歡送,巴不得文沫晚點回來。
早就得到消息的權澤政興衝衝地跟派出所所長汪海洋打了招呼,開著單位的唯一一輛看得過眼的桑塔納警車去接文沫。
犯罪心理學研究室跟海平區派出所在對角線上,幾乎橫跨整個b市,所幸最近派出所也很閑,抓抓小扒手,解決解決家長裏短雞毛蒜皮的事,權澤政也不著急,兩人正好在車上接著聊。
“沒想到兜兜轉轉,咱們還有成同事,哈哈,你可得在我們派出所多呆會啊,別的工作不用你幹,我們汪所長已經打過招呼了,給我們上上課,培訓培訓怎麽一眼從人群中就把壞人認出來就行。”
文沫很沒形象地翻了個白眼:“你當我是神棍啊?還從人群中把壞人認出來?我又不會x光掃描,看不到誰骨頭裏去。”
“唉呀,你就會欺負我嘴笨,說不過你們這些喝了多年墨水的才女,我不是那個意思,就是,培訓培訓簡單的通知人麵部細微表情能反映出心裏活動的。你是專業人士,不用我跟你解釋吧?”
“嗯,你說的我明白了,跟我在研究室幹的差不多,這工作沒問題,我絕對能勝任,就怕到時候你們學不過關,可別怪我不講情麵啊。”
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文沫沒想到,在研究室呆了幾個月沒有案子,剛剛到派出所卻正好趕上了凶殺案。
路程過半的時候,權澤政接到了通知,轄區內發生凶殺案,所裏讓他不用回單位,直接去現場,電話那頭報了個地址後就掛斷了電話。
權澤政覺得這個地址有些耳熟,直到到了現場才想起來。案發現場正是黃秋成的家裏!
因為路上堵車,權澤政和文沫到達的時候現場勘查已經基本完成了。汪海洋戴著手套,隻簡單地跟文沫點頭示意,對她的到來表示歡迎,隨後介紹了下現場的大體情況:“死者黃秋成,男,現年51歲,在離家不遠處開了個小飯館。今天早晨死者還推著兒子黃冬去飯館準備早點呢,兩人忙過早飯時間後死者返回家中,一直再沒有回去,被來家找他的黃冬發現時,已經停止呼吸了。”
“從現場的情況看,屋內門窗完好,整個現場沒有打鬥的痕跡,死者平躺在**,死因係中毒,法醫推斷致死者死亡的藥物應該就是小區常見的老鼠藥。到底是人為投毒、誤服中毒還是自殺現在還不能下結論。”
“第一發現死者的黃冬我們也錄了口供了,他大概8點半離開飯館,回來找死者讓他去買今天中午需要用的菜,我們9點27分接到報警電話。鑒於報案人行動不便,來回路上花費一個小時屬於正常情況,他的嫌疑基本可以排除。”
死者究竟是如何中毒的呢?民警采集了案發現場的自來水、礦泉水殘留、飯菜殘留、甚至連牙刷也沒放過,隻要是可能被死者誤放口中的東西全都提取了樣本送到分局檢驗。但所有采集的樣本毒物反應均呈陰性。
找不到毒源,就無法判斷死者究竟死於他殺還是自殺。
但黃秋成這樣的人會自殺嗎?文沫表示懷疑。欺軟怕硬,冷血自私,除了自己不愛任何人,但越是這樣的人才越會惜命,他會自殺,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
站在略顯淩亂的現場中,文沫環顧四周,視線從一件件物品上滑過,看看有沒有不合常理的地方。擺放在飯桌上沒來得及收拾幹淨昨天晚上用過的碗碟,沙發邊髒衣籃裏堆得滿滿的衣服,茶幾上的空藥盒,掉在死者手邊的報紙,電視櫃旁邊喝了沒幾口的礦泉水......
等等,報紙?文沫用戴上手套後撿起了地上的一打報紙,看看日期,是今天新送來的,報紙明顯被翻看過幾頁,右下角還殘留著用蘸了口水的手指翻頁的痕跡。想想進屋之前看到房門附近沒有安裝報紙投遞箱,對門沒來得及拾取的報紙就那麽扔在了地上。而且死者所在的小區時間較長,哪都不是太幹淨,老鼠藥更是隨處可見。文沫的想到一種可能,連忙讓法醫在死者右手取些樣本連同報紙一起送去分局化驗室。
果然,不久後送去的民警傳回消息,送檢的兩個樣本全部成反應陽性,報紙上沾到了一種名這毒鼠強的強效老鼠藥。
看來黃秋成的死是一場可怕的意外,汪海洋安慰了黃冬幾句,招呼人帶著屍體離開了。
權澤政以前跟黃冬有過接觸,知道這是個好小夥,憐惜他腿腳不便,主動留下來幫他做些善後工作。文沫便也跟著留下了。
黃冬的眼圈有些紅,卻也沒有過多的悲傷。文沫其實挺理解他的,遇到這樣沒人性的父親,表現得太過總讓人感覺假,現在這樣正好,有些傷心,卻恰到好處。
黃冬坐在輪椅上默默地收拾著屋子裏的東西,一點點將他能夠到的東西該扔的扔,該擺的歸位擺放整齊。權澤政一邊幫著收拾垃圾,一邊問:“小黃,以後就剩你一個人了,要照顧好自己,有什麽事辦不了的記得給權哥打電話,號碼你也知道。你看,你爸爸的喪事要怎麽辦?要不要給親戚朋友去個電話,通知一聲呢?”
抬起一直低著的頭,黃冬無奈地苦笑:“我爸那樣的人,哪裏還有親戚朋友。等我去領了他的屍體回來,送去火化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