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心理性本善
崔誌佳原本的確心裏是有些小九九的,他也是上次來前街會朋友時無意中看到秦鵬修帶著個女人進了一家店的。文沫不在b市,崔誌佳最近便也沒有關心秦鵬修的動態,反正他們兩個早就算不上朋友了,所以當他看到秦鵬修身邊的那女人好像懷孕了的時候,心中震驚之餘全是竊喜。以崔誌佳對文沫的了解,絕對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性子,不論秦鵬修的理由是什麽,背著女朋友跟別的女人關係如此親密都犯了文沫的大忌。
不得不說崔誌佳實在是太了解文沫了,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他原來還想想個合適的借口將文沫引到西餐廳去呢——文沫不愛吃西餐可是他從認識她第一天起就知道的事,不然他也不用這麽麻煩了。可沒想到,連老天爺都這麽幫他,他還在絞盡腦汁地想辦法,秦鵬修居然這麽給力地出現了!
果然,秦鵬修和文沫兩個這回總算徹底鬧掰了,沒白費他一番心血。沒有了攔路虎,是不是他這個萬年備胎終於能轉正了?
所以即使後來文沫反應過來這裏麵有他的手筆,態度冷淡地離開,也隻是讓崔誌佳有些小鬱悶為什麽自己要愛上個這麽聰明的女人,並沒有過多地打擾到他現在的好心情。所以文沫走後,崔誌佳哼著小曲去取車了,直接無視緊跟著出來的秦鵬修看著他噴火的目光。
文沫回了家,放好洗澡水。將自己赤條條泡在浴缸裏,才讓眼淚肆無忌憚地流了下來,從開始的無聲哭泣到後來的放聲大哭。多年的感情,文沫一直以為自己會嫁給秦鵬修,他們之間雖然沒有過多的浪漫和轟轟烈烈,卻也始終溫情流淌。
尤記得當年校園操場邊榕樹下他抬手為她撩起額前碎發的溫柔,尤記得三年多校園時光中上課時坐在她旁邊私下握著她小手笑著像隻偷腥貓的滿足,尤記得畢業前夕他抱著把木吉他在寢室樓前高調秀恩愛求婚時眼神中的忐忑。尤記得親眼看到山崖下一灘刺目血跡她心如死灰的絕望,尤記得在西南邊陲城市再次相遇擁抱時那種失而複得的珍惜,尤記得當他的槍口無奈對準她時一臉恨不得以身代之的痛悔,尤記得不久前他抱著她說要她做他的新娘時的甜蜜,尤記得……
點點滴滴所有的回憶加在一起組成的汪洋大海將文沫徹底淹沒了。在沒有人的角落。她終於脫下了堅強的麵具,淚水如絕堤的河水般前仆後繼地湧出來。叫她怎麽忘得了?原本以為他們之間的愛情早已夠堅固,久得化做了親情。彼此都是對方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卻原來,在他的心裏,不及一個還未出世的孩子……
直到滿浴缸的水涼透了,文沫才勉強收拾好自己的情緒,胡亂擦了擦頭發,躺上床沉沉睡去。夢裏,文沫一遍又一遍質問著秦鵬修為什麽,卻始終沒有得到答案。
第二天一大早。變身熊貓寶寶的文沫同誌在眼底打了幾層遮瑕霜,才去上班了。崔誌佳再見到文沫時有些訕訕,破天荒地縮在自己辦公桌前盡量降低存在感,免得直接被拉去做了人工滅火器(俗名出氣筒)。文沫也懶得理他,他那點小私心全世界是個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雖然仍然不爽他引自己入套。但文沫不得不承認她寧願傷心到底,也不願被當成傻瓜似地蒙在鼓裏。不過嘛,這一點他絕對不會告訴崔誌佳的,暫時先晾他幾天,要不然以後騙人騙出習慣來就不好了。
李響嶽看到文沫全須全尾的回來很是高興。這份高興直白地表現了出來,一張老臉笑得跟**似地:“丫頭,回來了?這趟出去時間長,可真是想死我了。”
文沫惡寒地抖了抖身子:“主任,拜托您能正常點說話嗎?要是您一直這個樣子,我倒情願天天出差。”
李響嶽氣得鼻子都歪了:“嗬,你個臭丫頭,虧我天天在家提心吊膽地記掛著你,你個小沒良心的。好聽的話不願意聽了?喏,拿去,敢嫌棄我這個糟老頭子,哼,如你所願!”
主任大人很生氣,後果很嚴重,文沫歎了口氣,拎著幾份卷宗回了自己辦公室。打開卷宗後,不由狠狠地磨了磨後槽牙,這臭老頭,算你狠!
最高人民法院死刑核準程序,犯罪心理學幹預。
好吧,老頭子把這種枯燥乏味的工作丟給她了。
死刑核準,顧名思義,是指由各級中級法院宣判死刑後,犯人沒有上訴或犯人上訴後各省高級人民法院複核後,交給最高人民法院審核的程序。最高人民法院組成合議庭對其審核,若通過後對犯人依法執行死刑,若未通過發回原法院重審,我國《刑法》第48條第2款規定:“死刑除依最高人民法院判決的以外,都應當報請最高人民法院核準。”
堅持少殺,決不錯殺是我國對待死刑的長期政策,生命的喪失具有不可恢複性,人一旦死了,無論我們做什麽事都無論挽回,死刑的錯誤必將造成無法挽回的損失。本著對公民負責的出發點,我們不但要為那些被人傷害致死的受害者討個公道,也有義務保障每一個被執行死刑的罪犯都是罪有應得。
以上程序雖然繁瑣,但卻非常重要。特別是五年前,最高院審議通過了在死刑核準時引入心理專家衡量死刑犯的殺人動機和真實心理狀態以後,與這些殺人犯的會麵就成了犯罪心理學研究室的一項誰都避之不及的日常工作。原因無他,聽著這些犯人或真心或假裝的懺悔除了讓心理學專家被迫一次又一次地回顧對方殺人的整個過程,對心理學家的心理健康也是不小的衝擊。
這還是死刑核準引入心理評估這五年來文沫第一次接受這樣的工作,以前她是太忙了,手裏的案子堆得半人高,現在,卻是李響嶽實在找不到人接手強塞了給她。好吧,既來之則安之吧,卷宗都到手了,李響嶽決不會收回的,文沫隻得認命地拎起她的行李包,準備出發。
因為等待核準執行的死刑犯都在各自犯罪地監獄關押著,而死刑核準程序曆時時間又長,任務不算緊急,犯罪心理學研究室又必須與犯人麵對麵交流才行,所以他們出這趟差最多隻能坐火車,遠點的能買個臥鋪就算不錯了。
文沫回來上班隻有一個上午,下午便拿到了去e市的票,晚上七點的火車,卻因為買得急,隻有硬座了。幸好從b市到e市隻需要5個小時,忍一忍就過去了。崔誌佳雖然心裏還有些不好意思,但當他從謝藝欣口中得知文沫又要出差後,當下就不淡定了,開玩笑,秦鵬修這個勁敵除去,他恨不得二十四小時貼身伺候著文沫,以期趁虛而入呢,怎麽可能放棄這大好機會,讓女神在心裏最難受的時候孤零零一個人出差呢。
於是崔誌佳跑去主任室軟磨硬泡了,李響嶽沒磨過他,大手一揮同意了他生死相隨,額,風雨同舟去了。隻留下謝藝欣望著崔誌佳遠去的背影風中零亂了,她無比後悔自己怎麽就嘴一禿嚕說錯了話呢!
崔誌佳心滿意足地跟著女神雙宿雙飛去了。當他興衝衝地到達火車站想給文沫一個驚喜的時候,沒驚到文沫,反而大大地把他自己鬱悶了一把。他捏著手裏的火車票,把幫他訂票的人祖宗十八代一個不落地問候個遍。我了個去,座位不挨著他可以忍,不在一節車廂他也可以忍,可tmd不是一趟車讓他如何能忍?
一個小時後,崔誌佳淚眼婆娑地揮著小手絹送文沫上車了,他自己一個人垂頭喪氣地在車站枯坐了兩個半小時,終於也坐上了南下e市的火車。不就晚到兩個多小時嘛,他忍!
第二天一大早,文沫來到了位於e市偏遠郊區的南省監獄。文沫此次要會見的死刑犯一共有7人,以離b市遠近為順序排列,第一個便是e市的一名搶劫殺人犯王軍,這人是監獄的常客了,在他第二次因故意傷人罪被處理服刑期滿釋放不足一年,他再次攔路搶劫,因為被搶的受害者有反抗行為,將其當場刺死,搶到了受害者隨身僅500元現金並一條金項鏈,在試圖銷贓的時候被警方逮個正著。這件案子沒任何疑點,王軍也對所犯罪行供認不諱。文沫沒有浪費時間,見一麵,談了二十分鍾後,確認量刑準確,寫完報告,馬上停蹄地趕往下一地點。
崔誌佳坐的火車晚點了,等他到達e市時,文沫已經見完了王軍,拿到了去下一站r市的車票。他這回可學乖了,也不再買車票,直接用文沫的車票買了張站台票,混進站後上車補票。
e市到r市坐火車需要4個小時,文沫前天晚上大哭一場,第二天一早又爬起來上班,昨天坐了半宿夜車,睡沒四個小時又會見犯人,這回上車便再也忍不住困意,跟崔誌佳打了招呼,靠在座椅上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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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死刑核準需要心理評估的說法,純屬虛構,如有雷同,不勝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