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心理性本善
聽了兩人的要求,王忠良沉思片刻,點點頭表示同意:“既然是找人,不讓你們搜你們肯定回去也會想辦法申請搜查令再來搜查的,我是痛快人,醫院也沒有什麽見不得人的,索性也不整那麻煩事了,不過,咱們醜話可得說在前麵,安定醫院是一所精神病院,住在這裏的病患很多病情嚴重,還具有暴力傾向,我們的人必須得一直跟著你們才行,如果哪位病人突然情緒失控,為了你們的人身安全,我們有權要求你們立即離開,這裏的病人腦子不清楚,你沒有辦法跟他們講理,出了事就得自己擔著了,行嗎?”
進了人家地盤就得聽人家的,所以文沫和鄧喜都表示無異議。
於是王忠良叫過另一個膀大腰圓穿著護士服的男子帶領兩人一起往病區內走去。
這名護士一邊走一邊向二人介紹:“第一病區裏麵住的都是症狀輕微的病人,這些人一般溫和無害,有良好的溝通能力,不發病時與常人無異,這片區域管理得也不算嚴格,你們可以隨意轉轉。請。”
排開重重的一扇鐵門,三人來到了第一病區,這間看似像休息室,有很多塑料桌椅整齊地擺著,病區內病人看起來不太多的樣子,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聊得還挺開心。牆角位置或站或坐著幾個同樣膀大腰圓的男護士,警惕地注視著病人的一舉一動。
對照著呂銘浩的照片,文沫和鄧喜分頭尋找,休息區內沒有,整個一病區的所有病室他們都一一搜查過了,沒有找到呂銘浩。
“接下來的二區,病人沒有一區多,地方也沒這大,不過二區的病人多數患有精神分裂症和妄想症,有些具有暴力傾向,你們在找人時最好不要離病人太近。他們會在潛意識裏將你們視為威脅的,一旦他們情緒波動劇烈,為了你們的人身安全著想,我們得請你們離開了。”帶著他們的護士一邊說,一邊拿鑰匙打開第二扇鐵門。
這裏的氣氛明顯比剛才第一病區要壓抑,休息區麵積很小,而且據文沫觀察,桌椅都是焊死在地麵上的,窗戶明顯也小得多,還加裝了防盜網。休息區內隻有七八個人。大多數各自為政。嘴裏不知道念念有詞地說著什麽,有幾人在文沫進來時還轉過頭來看了他們幾眼,那眼神中帶著多少瘋狂,讓從沒正麵接觸過精神病人的文沫有些害怕。
所幸一路有驚無險。躲過一個欲上前糾纏他們的人之後,一行人很快確定休息區沒有他們要找的人,往後麵病室走去。
二區病室一共十七個單間,其中有四間是閑置的,另外幾人也不是呂銘浩。
進入三區的手續最繁雜,先要陪同護士的指紋,再然後拿出鑰匙連開三道門,才正式進入三病區。
“這裏的病人是病情最嚴重的,還有一些因為犯了法但卻無民事行為能力。被法院送來強製關押的,一共隻有七人。”
三病區沒有休息區,通過病室緊鎖的門可以知道,這裏的病人並沒有人身自由,護士給出的解釋是三病區的病人多數有暴力或自殺傾向。如果放他們自由活動,不是他們會自相殘殺,就是自殺,這裏的病室,沒有床,沒有電,連牆壁和地板都有泡沫填充,到了夜幕降臨的時候,漆黑一片。
病區內的七個病人或坐或躺在地板上,文沫和鄧喜耐心十足,一直等到他們露出正臉確認不是呂銘浩後才最終回到接待處,王忠良仍然等在這裏。
“怎麽樣?有沒有找到你們要找的人?”
“沒有找到,不好意思,王院長,跟您添麻煩了。”
“沒事,沒事,看清楚了就好,我們醫院雖然是私人性質,以掙錢為目的,但也都是從病人的角度出發的,他們在這裏,遠比在社會中生活得要好,有人照顧,還沒人欺負他們。唉,精神疾病患者最可憐了,他們時而清醒時而糊塗,清醒的時候就跟正常人一樣,但他們卻永遠失去了做為一名正常人的權利,他們的親人都接受不了這樣的他們,這個社會更接受不了。希望他們能在這安度餘生吧。”王忠良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
告別王院長,兩人一路沉默著回到公安局。
進了辦公室,關上門,鄧喜先問:“文警官,你的消息來源可靠嗎?”
小孩子是不會撒謊的,嘉嘉的話應該不是有人故意教他說的。所以文沫很肯定地點了點頭,把昨天晚上有人給她打電話告訴她一個地址,今天早上她發現了呂成功的情婦和私生子,以及那孩子的話重複了一遍。
“可是,看王院長這種讓隨便搜查的態度,不像是有貓膩的樣子,而且咱們也都轉一圈了,沒有發現呂銘浩啊。”
“這麽說吧,咱們看到的,都是王忠良想讓咱們看的,從咱們到安定醫院門口開始,到見到王院長為止,這中間有小一個小時的時間,要轉移各把不想讓人看到的人,不是很輕而易舉的事嗎?咱們自己是認為看完整個病區了,但是安定醫院到底多大,咱們這些外人怎麽可能知道,他們拿出這麽個態度就可以完全打消咱們的顧慮,認為安定醫院沒鬼,對他們一點損失也沒有,不知道你注意到了沒,進了二病區後,隨時都有三名以上的男護士在咱們身邊,說好聽點是怕有意外,說難聽點,不就是防著咱們呢嗎?所以我認為,雖然還沒找到呂銘浩,但安定醫院的嫌疑不能洗清。”
文沫說到這頓了一下:“咱們能活著找到呂銘浩的時間不多了,如果他真被人關到安定醫院,一定是當初他們在雲水山中找到了什麽,觸動了某些人的利益,看在呂成功的麵子上,才沒殺呂銘浩反而把他關進醫院的,如此一來,方大家一行的其他人凶多吉少。再加上呂成功已經死了,這些人連市長都敢害,呂銘浩沒了當市長的爹,那群人還有什麽理由讓他活著?隻要他活一天,就是活生生的證據,隻有死人才完全可靠。”
“那我們下一步要怎麽辦?”鄧喜除了尋人,別的都不算太擅長,加上最近因為馬念遠的失蹤有些心煩意亂,此時腦袋裏一團漿糊。
文沫定定地看著鄧喜:“鄧隊長,我能信任你嗎?”
v市近三年來的樁樁件件,從公安局的卷宗上來看,多數都以意外或自殺的名義結案了,公安局內一定有這夥人的內應,這個內應會是誰,文沫不了解情況,不敢隨意下結論,她一個局外人,隻能希望她唯一認識的鄧喜不是那個內鬼。
鄧喜不明就裏:“我做了什麽讓你不信任的事嗎?”突然想起自己上級交給自己的任務,讓他多盯著點文沫,這與信任有關嗎?任何人對來到自己地頭上的同行都得多關注點吧,不能讓她在這裏惹事。
“鄧隊長,近三年來,v市陸陸續續出過很多怪事,死亡人數不下70人,最近更是有一名市長被害,做為一名警察,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文沫遞過一張自己整理的案件簡介給鄧喜看。
鄧喜越看臉色越白:“你的意思是,在v市有一夥人,這三年來殺人放火無惡不作,卻又低調謹慎不為世人所知?馬念遠的失蹤也與他們有關?這,這怎麽可能?”
“馬念遠是你的人,他什麽性格有什麽本事你比我更清楚,卻在雲水山消失得無影無蹤。當天溶洞內那具女屍也是一樣,我一個人能眼花,咱們兩個也可能眼花,那咱們五個人呢?都能眼花不成?這個世界上沒有鬼,隻有搞鬼的人!”
“你說得不錯,如果v市真有這麽一夥窮凶極惡的人,咱們說什麽也得把他們揪出來!”
“不過有一點,鄧隊長,我覺得你可以信任,是因為在這幾天的接觸中,我認為你是個正直的人,與下屬的私人感情不錯,不可能做出拿自己人的生命開玩笑的事,所以我將整件事對你和盤托出了,但是我不信任你之外的任何v市公安局的人,他們之中任何一個人都可能是內鬼。”
“他們連呂市長都敢殺,咱們兩個小警察還不夠人家塞牙縫的,所以從現在開始,此事你知我知,不是絕對可以信任的人,不要再告訴第三個人知曉了。”
鄧喜表情凝重地點了點頭,想想馬念遠那不滿周歲的女兒,再想想可能是警局內部的那位平時談笑風生並肩作戰過的同行出賣了他,鄧喜怒從中來。
“全聽你的,文警官,你說吧,咱們下一步怎麽辦?我欠馬念遠一個交代,不論是死是活,我都答應他老婆了,要帶他回家。”這位鐵骨錚錚的漢子,此時眼圈也微微有些發紅。
“三件事,第一,再探雲水山溶洞;第二,想辦法打聽安定醫院的消息;第三,從呂成功的死入手,找出幕後之人。”
這三件,哪個也不容易,可憐鄧喜和文沫兩人,一個不知道誰還可以信任,一個遠道而來孤家寡人一個,要人沒人,破案的難度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