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心理性本善

以沙麗華為首、背靠站在薑茹玉身後的鍾連海和省委的楊樹林、以周大海等幾人為骨幹的青幫雛形正式成立。

用為非作歹這四個字已經不足以形容他們的膽大妄為了,以最開始皮鞋隊幾名骨幹的血案為起點,在鍾連海的彈壓、陳立聯的從中斡旋下,這個案件最終成為懸案高高堆進了檔案室,無人問津。自此之後,沙麗華的野心越來越大,先是慢慢將整個v市收入囊中,以收取保護費牟取暴利,漸漸發展到替人出頭平事、綁架勒索、販毒,隻要是能掙到錢的,無惡不作。

而沙麗華是個很聰明的女人,因為呂成功的關係,v市認識她的人很多,她怕因為自己出麵被人認出來而給呂成功帶來麻煩,從而危及到沙麗華自己在v市青幫中的地位,所以遇事她很少出麵,薑茹玉介紹給她的周哥便成為她手下第一得力幹將。

這幾年中,雪姨與周哥的名聲在道上越叫越響,大有衝出亞洲走向世界的趨勢,因為雪姨沙麗華的神秘性,周哥更成為v市很多人談之色變的名字。

所以當申家村村民有人拿著那樣一份真假不知的地圖跑到v市大肆叫賣,周哥首先得到了消息,花點小錢買下這張圖,之後圖便到了沙麗華手中。雖然不知真假,但光聽寶藏兩字就已經讓人怦然心動了,反正挖挖看嘛,挖開沒有,就當修路了,她沙麗華又不是沒錢?

在她的授意下,葛彥山的侄子葛亮便極力攛掇叔叔攬下雲水山的旅遊景區開發工程。葛彥山隻是個普通的商人,跟沙麗華及她背後的勢力半點關係都沒有。在經過實地考察後,他也覺得雲水山風景秀麗,大有作為,欣然同意開發,卻不想。當他在合同上簽字時,實際簽下的,是他的死亡通知單。

因為現場施工都是葛亮負責,葛彥山因為對侄子的信任隻是偶爾才過去,葛亮當然按著周大海提供的地理位置四處尋找寶藏的下落啦。

那天晚上,當施工現場挖出金子時,葛亮正好在工地上他的私人帳棚裏睡覺,聽到工人的來報。他一個激靈蹦了起來,第一時間打電話給周大海,周大海讓他先穩住工人,他隨後就到,他到之後沒多久,便有細心的工人發現了通向溶洞的一條秘道。

為了保秘起見,他親自帶著葛亮在洞內布置了炸藥,騙工人進洞搬金磚。之後,引爆炸藥,奪走了六十多條無辜的生命!

再那之後。申家村的人一夜之間全被帶走,強壯勞動力直接運進了溶洞內囚禁,便於就近開采金子,老弱婦孺先是被關進安定醫院,等安居樓建成後,便關進了安居樓。這兩撥人互相牽製,有一方異動,包括他的所有親近之人一起都要死。

金磚源源不斷從溶洞內運出來,送去久久金行自己名下的加工廠,提純、加工後,再源源不斷地賣出去,這些錢,都到了沙麗華、薑茹玉、鍾連海、楊樹林、周大海、陳立聯和王忠良手中,當然,這其中肯定是沙麗華和薑茹玉拿了個大頭。

在此期間的三次意外,最終都以死亡而終結。

第一次,是沙麗華將圖放在家裏,好巧不巧被兒子呂銘浩無意中翻到,他因為新交的女朋友的關係,對考古、探險之類正興趣濃鬱,翻到圖後立刻跑去找女友獻寶,最終有了方大家一行七人的溶洞之行。除了呂銘浩因為親娘的關係僥幸活了下來,其他人都被周哥的手下關進了溶洞,每天做苦力挖金磚,最終因連天降雨溶洞內水位過高,他們被關在鐵柵欄裏被活活淹死,同他們一起淹死的,還有警察馬念遠。

第二次,是呂成功。他得知兒子的所在是鍾連海告訴他的,呂成功其實對妻子的事多多少少知道點,畢竟是自己的枕邊人,雖然沙麗華特意在他麵前表現得愚昧無知,但呂成功從來不敢小看這個女人,他與她結婚快三十年了,還是看不透她。沙麗華庸俗的時候,讓呂成功半個眼珠都瞧不上,恨不得想掐死她,她實在是太會演戲。當兒子出事後,沙麗華仍表現出一副萬事不操心的樣子,成功激怒了呂成功,他知道,兒子一定在這個瘋女人手裏落不著好,她狠起來,可是六親不認的!越想越害怕的呂成功,想向省委舉報鍾連海和沙麗華,但他卻不知道沙麗華早早在他身邊安插下了那名司機,預感到呂成功將要做的事會危及她的人身安全時,沙麗華果斷舍棄呂成功,送他去見上帝。

第三次,是安居樓出的事,買菜老頭與顧瘸子的同天失蹤,另周哥心情緊張,舒服日子過得久了的他,雙手沾滿鮮血的他,越來越怕。也是從那天開始,他著手為自己鋪後路了,卻沒想到,終究還是沒來及逃跑便落入法網。

最終,在周哥的高壓統治下,申家村村民敢怒不敢言,忍氣吞聲過了兩年生不如死的生活,在沉默中暴發了,200多條生命,換來了今天案件大白於天下的機會。

當這些人一個接著一個被審訊,案件的細微之處也越來越精確了之後,文沫不由一陣陣心疼,她心疼那二百多至今還辨不清身份的死難者,他們當初是如何在日複一日的等待中終至絕望,連生的希望都不願留給自己的呢?

鄧喜帶著搜查證和逮捕證,點齊人手,直撲安定醫院,院長王忠良還沒有反應過來時,便和醫院中的十多位護士被逮捕歸案,在這裏,鄧喜找到了申家村幸存的幾十名村民,他們過了兩年多暗無天晶的生活,多數精神都處於崩潰的邊緣,很多人,在踏出安定醫院後,望著天上高掛的太陽,跪地痛哭,自由,曾經被他們習以為常的東西,卻原來,失去後才知擁有時的珍惜!

在這裏,鄧喜同樣找到了幾乎瘦脫了形的呂銘浩,他被人發現時,畏光、怕生、不會與人交流,這名從小到大沒受過什麽挫折的大男孩因為這幾個月一直被關在秘室內不見光,也沒人與他說話,患上了嚴重的自閉症,沙麗華為了一已之私,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沒放過。

這是勝利的一天。v市市委市政府幾乎空了大半,公安局至少四成以上的警察被查出涉及收受賄賂,從正局長開始,副局也一個沒放過,全被抓個幹淨,外加上青幫底下一百多名小混混都被從周大海交代的藏身之處抓獲,這場勝利,值得銘記。

但鄧喜此時的心情卻一點也不高興,他要求與周大海單獨談五分鍾。

周大海抬頭看到鄧喜一個人進來,神情有些發苦:“你終於自己來了,我等你很久了。”是的,從前天周大海被抓開始,他就一直希望鄧喜能來看看他。

“現在我來了,你有什麽想對我說的?”

“同事一場,希望你不要恨我騙取了你的信任,對不起,我們隻是各為其主罷了。”

“同事?你還好意思說是我的同事?你對得起你身上曾經穿過的那身警服嗎?各為其主?我的主是政府、是黨,你的呢?不過是個流氓,你也好意思相提並論?”

“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的喜歡當一名警察,領著一份少得可憐的薪水,做著危險的工作,但卻有一幫可以生死相托的兄弟!我曾經無數次希望自己是個清清白白的警察,但是,太遲了,我已經在一條沒有退路的道上走得太遠太遠。”周大海神情落寞,認真地直視著鄧喜的雙眼:“還記得那次抓毒販嗎?其實那毒販是我的人,但他想要傷害你的時候,我卻想都沒見想就跳出去幫你了,我也說不明白為什麽要這麽做,但就是幫了,潛意識裏,我不希望你們受到傷害,卻沒想到,最大的傷害卻來源於我。”

之後鄧喜沒有再問下去,他走出審訊室的時候,悄悄在心裏默念一句,再見了,兄弟。從此陌路,直到周大海被執行死刑,都沒再去看過他一眼,因為他也不清楚,到底該不該恨。

隻剩下沙麗華一人潛逃。文沫當仁不讓地接下了抓捕其歸案的任務。警方了解到的資料顯示,沙麗華的身份證和銀行卡,已經多日沒有使用過,而且在v市及至周邊市縣這麽大規模的抓捕行動下,沙麗華都沒有浮出水麵,最大的可能,是她已經跑出省了。

因為工作需要,文沫隻身前往省城原市,由省公安廳的同行配合她工作,而盧光良的巡視組則留下在v市做好雙規官員的清查工作,鄧喜負責整理案件的其他證據。

到原市的當天,剛下火車,文沫想掏手機出來打電話,卻意外地在自己的包裏摸到另一隻手。小偷!警察的本能反應讓他一把抓住了小偷的手,一個反擒拿,將小偷胳膊向後一扭。隻見文沫的手機在空中劃出個好看的弧度,啪一下掉在地上四分五裂了。

周圍的熱心群眾幫她把手機零件一一撿回,文沫道謝接過,卻在看到手機殼時,眼神忽得一暗,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