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心理性本善

“這位同誌,你沒事吧?”一名車站的乘務員過來打斷了文沫的深思,她這才回過神,想起自己站在站台出口附近就開始走思,不禁老臉一紅,自來提醒自己的人到了歉,快速向出站口走去。

被摔開後蓋的手機殼上,沾著一片小小的竊聽器。至於它怎麽來的,文沫想起她剛到v市沒多久,一天晚上睡得迷迷糊糊時仿佛感覺到有人在房間裏,過後卻發現什麽都沒丟。

是誰放進去了?目的又是什麽?

不可能是周大海的人,如果真的,警方的每一次行動文沫都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而她又是走到哪都帶著手機的,周大海早就應該知道警方已經盯上他了,不會還傻傻地待在久久金行裏等著鄧喜抓他去。

最大的可能,便是給文沫打電話的那個神秘人,兩次電話中神秘男人提供的線索,都是文沫正想知道卻一直不得而知的內容,接到電話之後文沫心裏也納悶他是怎麽知道的,如果這個竊聽器真是他裝進去的,一切就解釋得通了。這個神秘男人究竟是誰?他要幹什麽呢?

不過顯然文沫現階段的重要工作是抓到沙麗華。

文沫一共見過沙麗華兩次,這兩次,沙麗華給她的感覺都是嗜財如命、庸俗透頂的女人,沒想到,真人不露相,古人誠不欺我,這麽個不起眼的居家女人,會是整個v市談之色變的女魔頭雪姨。文沫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要在她未追出國門之前將其找出並抓回來,讓她為她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

周大海最後供述。他之所以會提前跑到原市的久久金行躲起來,是因為他早在被抓前兩天便聯係不上沙麗華了。

平時他們之間一般都是單線聯係。每次有事都是他直接給沙麗華打電話匯報,再聽從她的吩咐辦事,v市新上道上混的人,多數隻知周哥不知雪姨。

事實上,v市見過並認識雪姨的人真不多。沙麗華會露麵的場合隻有兩種可能,一是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二是在場的人即使知道了她到底是誰也不要緊,因為過後這些人根本沒機會泄露她的秘密。

周大海更是承認,當初療養院槍殺皮鞋隊頭目的血案,沙麗華就曾親自到場,雙方沒說兩句話,一言不合。沙麗華便第一個開了槍,一槍斃命,之後那些跟著一起去殺人的弟兄,都得到一大筆錢,由沙麗華提供新的身份證明,離開v市去外地重獲新生了。周大海這麽多年過去,不是沒想過取雪姨而代之,一是因為他本身上麵的關係不夠硬。不足以在拋棄雪姨之後自立門戶;二是雪姨夠狠,隻要得罪她的,下場隻有一個:死。這些年下來。她的手上便有不下十數條人命;三是雪姨這個人,有千萬缺點,卻有一個特別大的優點,隻要真心跟著她幹,忠心於她的,她絕對不會虧待。給錢就不必說了,妻兒老小全都給照顧得好好的。這也是周大海一直甘心為她打工的主要原因。

沙麗華連自己的手下人都能給安排得妥妥當當的,輪到她自己,隻有更仔細的,v市警方已經查封了原市長呂成功的住處,經過仔細的搜查,發現了隱藏在房中的保險箱,但箱內已經空無一物了,那幢別墅,現在幹淨如新,連根頭發都沒有發現。

所以文沫其實頗有些無從下手的感覺,沙麗華原來的身份肯定會放棄不用,警方這麽多天的監控一點收獲都沒有證明了這一點,在這個購買需要身份證的信息聯網年代,沙麗華沒有新的身份證件,恐怕連v市都走不出去,再加上現在整容醫學這麽發達,想要找到可能改變了身份容貌的沙麗華,在十三億人中,比大海撈針簡單不到哪去。

也算是碰碰運氣,文沫向全國的公安係統發出協查通報,在全國範圍內查找整容醫院的最近幾天的患者全部資料,將無明顯外傷卻做臉部大改動、年齡在五十歲上下的女性患者、姓名在當地公安機關中沒有登記或者登記得人證不符的查詢結果反饋上來,此其一。

在全國範圍內銀行係統查找長時間不用的大額存款帳戶,最近幾天時間內頻繁在atm上最高上限取款的地點,並調取監控錄像,此其二。

再有第三,是鄧喜在文沫的要求下查找申家村的舊戶籍檔案,追溯回去大約三十年左右,看看有沒有早已經遷出沒有落戶在申家村的村民,這個人,很可能就是給文沫打電話的神秘人。

通報發出去後,文沫其實是最閑的,因為省內一片風平浪靜,雖然有幾家整容醫院生意出其的好,符合條件的女人很多,但經過一一比對,都被排除了嫌疑,現在她隻能耐心等待。

一個半月後,文沫早已經在原市等得不耐煩回到b市,從東南部地區的f市傳來消息,市內既發現無法核對到人的女性整容患者,還找到了符合條件的銀行帳戶,文沫直接購買了飛去f市的機票。

臨上飛機前,她特意打電話給鄧喜,清楚明白地告訴他自己要去的城市,還著重強調可能發現了沙麗華的行蹤。

f市是東南部地區的經濟發達城市,人口眾多,交通便利,而且因為臨海,到了夏季遊人如織,外來人口數不勝數,實在符合大隱隱於市的要求,也無怪乎沙麗華選了這麽個地方。

當地警方的辦事效率很高,文沫剛一下飛機,第一站到了公安局,警方已經查找到這名名叫董元欣的女人現在居住地址。

文沫悄悄接近看過那女人一回,此時她的臉上還有地方裹著紗布,看不太清長的樣子,但從露在外麵的眼睛來看。與沙麗華已經不太相像了。

到底是還是不是呢?在沒能確定之前,文沫不想打草驚蛇。隻能再聯係v市警方,采集呂銘浩的dna樣本做親子鑒定。

在呂銘浩的樣本送達的第二天,f市公安局負責跟蹤的警員拿回一個該名女子用過的杯子,從杯子上提取到的唾液樣本經檢驗,與呂銘浩存在直係血緣關係的可能性高達99.9%。這個女人,肯定是沙麗華無疑!

文沫請求f市的同行繼續嚴密監視沙麗華,卻不著急抓她,仿佛在等什麽人。直到三天後的一個晚上,天已經黑透,以不夜城著稱的f市街上行人都不見蹤影的時候,一個人影悄悄接近沙麗華的住處,在那個人影的手剛剛摸住沙麗華所在賓館的大門時。就被一聲低喝打斷了:“南展,不要做錯事,申家村的人已經死得夠多了,不需要再搭上你了,住手吧。”那個人影明顯怔住,半響才沙啞著嗓子開口:“你是什麽時候懷疑我的?”那人轉過來,燈光下,年輕的麵容上寫滿不甘心。

文沫搖了搖頭:“你隱藏得很好。我從來沒有見過你,又怎麽能談得上懷疑呢?是我手機中的竊聽器出賣了你,想來想去。會在我手機裏裝竊聽器想了解案件進展的,除了周大海的人,也就隻有申家村的人了,所以我讓鄧喜查了舊檔案。你是自從上中學就一直住在離申家村七十多裏的舅舅家的,戶口不在申家村,對吧?”

想到自己死難的新人。南展年輕的臉上浮現出濃濃的戾氣:“這個女人該死!文警官,你是個好警察,讓我替我的親人們報了這個仇吧。”

“南展,前前後後,因為雲水山,申家村已經死了二百多人了,還不夠嗎?為什麽還要搭上自己的命呢?請你相信我,沙麗華一定會受到法律的嚴厲製裁。我希望你好好活下去,趁著還沒有做錯事,有回頭的機會,南展,你走吧。”

南展站在原地,半天也不想動一下,但是四周漸漸圍過來的人,已經明明白白告訴他今天他不可能殺得了沙麗華了,最終,他隻得無奈地退開。

外麵的動靜可能已經驚動沙麗華,為免夜長夢多,文沫決定立即實施抓捕,在沙麗華還來不及反應的情況下,就被警方抓捕歸案。

“你們這些警察,怎麽能隨便抓人?我犯了哪條王法了?來這裏旅個遊都不安生,把你們領導叫來,我要投訴你們!”審訊室內的沙麗華脾氣很大,一直不依不饒,罵完一個又一個,直到文沫走進了審訊室。

沙麗華的話有一瞬間不易查覺的停滯,之後用更大聲音開罵,企圖掩飾心下的慌亂,她是認識文沫的,當初這位從b市來的心理學專家曾經讓沙麗華如臨大敵,幾次想派人殺掉她,卻因為對方沒有進一步的行動而放棄,現在沙麗華悔不當初,怎麽就沒殺了她呢?一邊又暗恨那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死鬼老公,真是不省事,請這麽一尊瘟神來,現在好了,自己也栽倒她手裏了,雖然她對自己做過整容手術後的容貌很有自信能騙過文沫,隻要警察手裏沒有證據,就拿她沒辦法,反正她是死都不會承認自己是沙麗華的。

文沫連問都沒興趣問,隻拿出那張dna鑒定證明給她看,然後不由分說地向自己身後剛剛從v市趕來的兩名警察說道:“帶走!”

震驚全國的v市黑勢力犯罪團夥被徹底打掉,省市官場地震,大半領導幹部都被雙規,公審當天,v市萬人空巷。

再次離開v市,文沫隻覺得疲憊。良田千傾,日餐不過一斛,華屋萬間,夜臥不過五尺。錢財再多,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因為這些人的欲壑難填,不僅斷送了自己的前途性命,還禍害了那麽多無辜的人,不知道他們麵臨法律審判的時候,會不會心生悔意?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