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傾傾搬走了。
世界萬籟俱靜,下班回來的溫和卻覺得空空****。
再也沒有一個小腦袋,在他下班回來推開門的刹那,就探出來笑著逗他,“小可愛,你回來啦。”再也聽不到房子裏按摩椅、掃地機器人、瘦臉美容儀同時運轉,喧嘩但充滿生活氣息的愉悅奏樂;再也看不到睡覺前刷牙時,喜歡戴著兔子發箍跳著萌萌的可愛舞蹈的鍾傾傾。
…… ……
溫和揣著空落落的心,走到廚房走到浴室,走到客廳走到陽台,在屋子裏來回走了幾圈,最後走進鍾傾傾的房間,坐在她床邊的椅子上,望著搬空的房間發呆。
他承認,他想念鍾傾傾所有可愛的舉動,他回憶起她堅強瀟灑背後無助的脆弱,他喜歡她風風火火特立獨行活得很真實的模樣。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在這個沒有鍾傾傾的晚上,他非常想念她。
溫桃說,“短暫的四十五秒,也許抵過許多人的一生。”他想,溫桃說得對。溫和坐在空房間裏沉默許久,離開時他拿出手機給淩叔打了個電話,他說,“我同意續約。”
他終於下定決心。
續約合同是第二天早上簽定的。
簽完合同,溫和在網上搜索有關表白的套路和注意事項,他想給鍾傾傾帶去美妙的驚喜。他收集了許多浪漫的表白方法,打算近兩天正式向鍾傾傾表白。麵對愛情,溫和是純情浪漫的。
這一性格,隨他父母。
溫和的父親曾是法國餐廳的甜品主廚,母親是法國知名大學的外教老師,他們在香榭麗舍大街相遇,街道兩旁梧桐樹上的梧桐葉像是金色的蝴蝶,在為他們的相遇而翩翩起舞。
溫和的父親伸手讓其中一隻精靈落在他手心,隨後拿出他隨身攜帶的鋼筆,將他的名字和聯係方式寫在梧桐葉上,遞給溫和的母親。法國人生性浪漫,大抵是沾染了他們羅曼蒂克的情愫,後來他們相愛,日複一日,生活宛如童話故事。
從法國回到鷺城後,他們決定結婚,廝守終身。
結婚第一年,有了溫和,溫和的名字來源於母親非常喜歡吃的堅果——核桃。後來有了妹妹溫桃,兩小孩站一塊終於湊成堅果。
溫和的成長環境裏充滿愛意,父母雙方都善於表達愛。再者因為父親是甜品師,溫和家裏總是充斥著奶油香和蛋糕甜。所以,溫和自小就期待一生一世一雙人,童話般甜蜜的愛情。
兩天後,溫和的告白計劃搞定。
他給鍾傾傾發消息約她晚上一同去看電影,結果等來等去,都沒等到鍾傾傾的回信。溫和隻好給鍾傾傾打電話,結果她的手機處於關機狀態,聽筒那頭一遍遍提示他,“您撥的手機已關機,請您稍後再撥。”
不妙。
溫和隱隱感覺,有事發生。
果然。
在溫和通過周耀聯係到方子琪後,溫和才知道在他忙著表白計劃的同時,雲舒酒店和名阿澤酒店同時上了微博鷺城頭條。與此同時,鍾傾傾遭到網友攻擊。
溫和和方子琪簡單快速地進行交流後,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變得清晰。
名阿澤酒店上微博鷺城頭條這件事,溫和不驚訝。前段時間因為兩大差評事件,名阿澤酒店穩居微博鷺城頭條,當時鍾傾傾和溫和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聊這件事,猜測名阿澤酒店是不是得罪了某位大佬,才招來接二連三的差評攻擊事件。
名阿澤酒店差評事件的由頭,是一位客人入住酒店時,被床墊上的一根針紮到大腿出血。據客人表述,這根針就在床邊緣的位置,在被褥下麵的床墊上發現的,如果針是被人故意放在床墊上的,那麽這位客人就存在感染的風險。
事後客人跟名阿澤酒店進行交涉,結果名阿澤表示可以免除房費,但是不承擔任何後續風險。可這位客人去醫院進行檢查後,醫生告知她病毒感染存在六周的潛伏期,客人要求酒店方開具承擔風險的證明被拒絕,且據說……拒絕時態度惡劣。
這位客人本想等六周後複檢結果出來時再和酒店交涉,若沒感染,她也懶得追究。但因為酒店態度惡劣言辭惡毒,客人一生氣將整件事情的始末發到了微博上,很快就有“熱心”網友轉發評論。
“不寒而栗,以後住酒店都要有陰影了……”
“好可怕,起碼得賠人家一雙絲襪啊,都脫絲了。”
“這樣的酒店居然還是星級酒店?酒店行業都怎麽定級的?”
“天啊,以後來鷺城絕對不住這裏,名阿澤酒店,永世拉黑。”
“轉發,瘋狂轉發,大家都避開這家可怕的酒店吧,萬一住了感染了什麽病,很恐怖的。千萬不要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啊。”
“酒店方態度真惡劣,說話真惡毒,完全沒有解決事情。”
…… ……
鍾傾傾和溫和盯著微博看了十分鍾,在這十分鍾的時間裏,這條微博轉發評論過萬。
速度極快。
“像不像買了水軍,有黑子在帶節奏?”鍾傾傾眯著眼,問溫和。
“像。”
在這件事上,名阿澤酒店是有責任的,如果針是上位客人入住時留下的,那麽酒店在打掃衛生這塊不夠幹淨徹底,免房費和配合客人做醫療檢查,都是必須的。
不過鍾傾傾和溫和仔細看了看客人發出的一些證據,其實並不能完全證明名阿澤酒店在處理這件事時態度惡劣言辭惡毒。
看起來,應當雙方都存在問題,許是溝通不當所造成的。
但看看評論裏一邊倒的情況,八九不離十,名阿澤酒店被搞了。
最後名阿澤酒店迫於輿論壓力,又是道歉又是賠償又是各種公關危機處理,總算將這件事壓下去。
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名阿澤酒店又發生一起事故。
這件事還導致許多網友在鍾傾傾留下的評論下麵跟評,看起來也像水軍在帶節奏。
“原來早有人提到防滑這個問題,為什麽酒店不能早點重視重視?”
“名阿澤真牛逼,VIP酒店試睡員給出的建議都能忽略。”
“好評都是請水軍刷的吧,這種說大實話的評論都要被淹沒了……”
……
這條評論是鍾傾傾畢業前最後一次酒店試睡工作後,她給名阿澤酒店的好評。
雖然是好評,但這條評論裏的內容卻客觀地指出名阿澤酒店的一些不足。比如馬桶存在漏水的情況,比如一次性拖鞋鞋底較薄,這些內容都指向同一個問題:防滑措施不到位,容易摔倒。
而這次的事故恰好是因為酒店防滑措施做得不夠好,導致客人在酒店房間摔倒。
偏偏這位客人曾經傷過腳踝,這一摔舊傷複發,疼痛難耐,客人連站都無法站起來。又因為鍾傾傾早在評論裏提到過防滑一事,酒店卻未將它當成問題重視、解決,直到事故發生。
隻可惜這次的客人和客人家屬,比上次鍾傾傾遇到的那位女士要難搞得多。
事故發生後,他們第一時間不是找酒店,而是上微博哭訴,他們聲稱不要賠償,而是要名阿澤酒店公開道歉。他們完全不提賠償金額,而是直指酒店聲譽。
正因為此,鍾傾傾更加肯定有人在暗地裏搞名阿澤酒店。
再者名阿澤酒店平時作風本就有問題,大量雇人給自己酒店刷好評不說,還經常給其他酒店刷差評,明裏暗裏都與各大酒店間存在不正當競爭,被搞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兩件事情的發生相隔不到半個月,一時間,網友紛紛譴責名阿澤酒店,讓他們滾出酒店行業,讓“名阿澤”三個字永遠在鷺城消失。
因此,據說名阿澤酒店特地高薪聘請知名危機公關團隊處理此次事件。
道歉是必須的,態度誠懇,任怨任罵。
其次開除處理針紮事件的酒店經理,同時承諾對客人負責到底,無感染賠償精神損失費,被感染醫治到底。
再者針對摔倒事件,道歉賠償兩麵到位,同時更換酒店所有一次性拖鞋,馬桶進行全範圍檢查,以及增加增強各區域防滑標識。為了將這一改變貫徹到底,名阿澤酒店更是大膽邀請網友到酒店免費試睡體驗,讓每一個人都親自當“酒店品評家”。
這一舉動不僅引來眾多路人網友的興趣,黑子水軍也無法再抓著之前的點帶節奏。事情沉寂一段時間後,大部分網友漸漸遺忘了當時發生的事,畢竟互聯網上新八卦新緋聞層出不窮,每天都有“新瓜”供眾人吃。
一波又一波過去後,名阿澤酒店雖然沒有完全洗白,但利用“酒店品評家”這個點,他們還是做足了酒店的新一輪宣傳。
這次再上微博鷺城頭條,是名阿澤主動而為,還拉上了藍灣酒店和雲舒酒店。
在之前的差評事件中,蔣澤意識到有人在故意搞名阿澤酒店後便找人私下調查,後來查到兩件差評事件都是他的競爭對手藍灣酒店而為。
針紮事件是藍灣酒店故意安排人入住名阿澤酒店找碴兒。
而差評事件是藍灣酒店安排了工作人員盯著酒店評論時刻挑刺,藍灣酒店看到鍾傾傾的VIP評論後,立即安排人入住名阿澤酒店,發現評論裏提到的問題酒店還未解決時,又排了這麽一出摔傷戲。
蔣澤和藍灣酒店的老板向來水火不相容,在過去幾年,蔣澤也沒少搞藍灣酒店,兩家酒店明爭暗鬥好多年。
名阿澤酒店以不正當競爭為由,拉著藍灣酒店上了頭條,至於雲舒酒店,是意料之外的一箭雙雕。能踩一踩大勢正熱的雲舒酒店,蔣澤高興極了。
溫和將網頁信息看了又看,他倒是好奇,鍾傾傾酒店試睡員的身份是怎麽暴露的。眼下名阿澤酒店就是抓著雲舒酒店董事長女兒是酒店試睡員的點往死裏踩雲舒。
眼尖的網友查看鍾傾傾過往的試睡點評,發現她給其他酒店幾乎都是好評,偏偏有幾家和雲舒酒店存在競爭關係的酒店,她給了中評和差評,並且點評內容特別詳細。
反正,人一旦開始往雞蛋裏挑骨頭,就總能把雞蛋先說爛,再找出幾根莫須有的骨頭。
一時間,對VIP酒店試睡員懷有妒忌心的同行,以及看熱鬧的網絡鍵盤俠們,紛紛站出來譴責鍾傾傾缺乏職業道德,罵她不配做一個專業的酒店試睡員。
雲舒酒店被拉下水,也是因為鍾傾傾酒店試睡員身份的曝光。在名阿澤酒店摔倒事件裏,藍灣酒店利用的那條評論就來自鍾傾傾。於是名阿澤酒店不分青紅皂白,一口咬定雲舒酒店和藍灣酒店串通一氣陷害名阿澤酒店,反正藍灣酒店不可能站出來替雲舒酒店澄清。
依溫和對名阿澤酒店的了解,蔣澤應當知道整件事與雲舒酒店無關,他隻是利用鍾傾傾身份的曝光,順便踩踩競爭對手。
那麽,鍾傾傾VIP酒店試睡員的身份,會是誰爆出去的?又或者是誰告訴了蔣澤。
“她小姑和蔣澤是戀愛關係。”溫和告訴方子琪。
“八九不離十,應當就是她惹的禍。”方子琪氣憤地歎口氣,“我現在去和蘇伽然會合,我們去找傾傾的父母聊下,了解情況。”
“好,我去找鍾傾傾。”
“她手機關機,你去哪找?”
“能找到的地方都要找。”他一定要找到她,不能讓她一個人麵對陌生人的攻擊和惡意。
溫和拿了車鑰匙,去車庫取車。
他又著急又心疼又擔憂。
事情發生後,鍾傾傾是跟鍾暮雲吵了一架後才將手機關掉,一個人跑外麵躲了起來。溫和和方子琪聯係時,方子琪也在找鍾傾傾,她是看到微博頭條後找的她。所以當她發現鍾傾傾手機關機後,立刻就打電話給蘇伽然,蘇伽然自然是直接去找了他的舒姨。
一問,便問出鍾傾傾和鍾叔大吵了一架。
雲舒酒店最近營業額有所下降,在這個節骨眼上,還鬧出負麵事件,鍾暮雲怒火中燒。
他每年花上百萬的錢在鍾傾傾身上,是讓她去瑞士好好學酒店管理的,而不是讓她搞這些不務正業的東西。
鍾傾傾也懶得解釋,反正她的心思他從來都不了解,也沒想過要了解。回了兩句嘴,覺得沒意思,便轉身走了,也沒說要去哪裏。
溫和打算去他和鍾傾傾平時經常去吃的幾家店找找,對鍾傾傾而言,所有難忘的記憶都和吃有關。
比如初中時她認識了方子琪,所以她記得的是和方子琪下課後常去吃的泡泡鍋店。
比如遇見溫和對她而言是件幸運的事,所以她記得的是和溫和第一次去吃的法式甜品店。
美食是鍾傾傾的避難所。
這世上所有的不堪與難過,都能被美食治愈,如果沒被治愈,那就多吃幾頓。
溫和一家店一家店找,找了大半天都沒找到。他滿頭是汗,仍是堅持找。甚至有幾家店他反反複複去了兩三次,他想,萬一時間錯開他們恰好沒碰見呢。
到晚上的時候,還沒找到鍾傾傾。方子琪到她常去的幾個地方轉轉,溫和依舊堅持鍾傾傾待在某個吃東西的店裏。
最後,他在一家捏糖人的小店鋪裏找到鍾傾傾,她眼巴巴地看著捏糖人師傅手中的糖人,等著師傅將糖人捏好給她。
溫和在她身邊坐下,心裏懸著的石頭落了下來。
鍾傾傾歪頭看向身側的溫和,淺笑著道:“你來了啊,快看這糖人長得像誰?”
師傅正在捏的糖人是個少年,隻見少年五官精致,臉頰和耳朵上飄著一抹粉紅。仔細看,少年右手拿著裱花袋,左手端著色彩斑斕的小蛋糕,少年神情專注地在做甜品。
“和你像不像?”鍾傾傾問。
“嗯。”溫和點頭,繼而和捏糖人的師傅打招呼,“陳伯,好久不見。”
陳伯抬頭笑眯眯地看著他,“原來小姑娘口中的意中人就是你,最近好不好?”
溫和不好意思,此時他臉上飄起的粉紅和糖人臉上的粉紅相得益彰,“我挺好。陳伯您的手藝越來越精巧,惟妙惟肖。”
陳伯笑,“你爸的蛋糕雕花技藝才是惟妙惟肖,精彩絕倫。我啊,還差那麽一點,但也就差他一點點哦。”陳伯語氣俏皮,逗笑鍾傾傾和溫和。
“你們認識?”鍾傾傾反應過來。
“何止認識。”陳伯提到溫和的父親,話變得多起來,“我和小溫的父親是好朋友,當年老溫學做蛋糕,我學捏糖人,總歸都是吃,許多東西都相通。我最喜歡跟老溫聊做蛋糕捏糖人的事,老溫他啊,懂我。”
高山流水遇知音。
一個懂字,勝過千言萬語。
陳伯低頭認真地將少年糖人的最後一筆完成,而後將他交給鍾傾傾。
“老溫一輩子鑽研法甜,誠懇育人,他是個好人,隻可惜……哎……”陳伯閉著眼睛搖了搖頭,重重地歎口氣後說道,“小溫像老溫,脾氣好,性格好,小姑娘你要好好珍惜啊。”
鍾傾傾點頭如搗蒜,“我會我會。”
老伯臉上的笑意恢複,“小年輕談戀愛,就是有意思。”
“嘿嘿。”鍾傾傾也笑。
溫和站在一旁,也不反駁。糖人做好後,他看向鍾傾傾,“走嗎?”
“走。”
溫和將車開到路西碼頭。一次聊天時,鍾傾傾說整個鷺城她最喜歡的地方就是這裏。鍾傾傾小時候遇到難解的題或不高興的事,除了吃甜品,就是跑到路西碼頭獨自坐上一會兒。
每當夜幕降臨,路西碼頭附近一條街的夜宵攤開始營業,店鋪挨著店鋪,燈泡連著燈泡,熱鬧非凡,燈火闌珊。這時候的鍾傾傾即便是一個人,她也不覺得孤獨。這座城市的美食,值得她想多留在這人世間好多年。
找了處幹淨的地,兩人席地而坐。
眼前是大海,有船停靠在岸邊。
“我特別喜歡這裏。”鍾傾傾望著深邃的大海感歎。
“我知道。”
“你知道?”
“以前你說過。”
眼睛突然變得亮亮的,鍾傾傾將目光轉移到溫和身上,不可思議,“你竟然記得。”
溫和不說話,微微笑,鍾傾傾有點感動。
兩人靜靜地坐了一會兒,溫和開口問鍾傾傾:“心情好點沒?”
鍾傾傾聳肩,有些逞強,“還好,也不是什麽事兒。”
“手機怎麽關機了?”
“眼不見為淨。狗咬我,我總不能咬回去,再說我又不是黃蓉,我不會打狗棒法。”
溫和一聽微微笑了,看鍾傾傾還有心情開玩笑,比他想象中要好很多。但他還是伸手輕輕摸了摸鍾傾傾的頭,“別太在意網友的評論,他們不了解真正的你。難過的話,也沒關係,我在這裏。”
心髒某處突然被這片柔軟攻陷,胸腔裏被密密麻麻的溫暖占據。
鍾傾傾怔怔地看著溫和,她眼睛裏浮起一層薄薄的水珠,一字一句慢吞吞地問溫和:“溫大師,你怎麽可以這麽溫柔?”
溫和愣住,繼而望著她笑起來。
就是這個笑,輕柔又溫暖,似一陣春風,輕輕柔柔地吹進她的心裏,一次又一次心動。
鍾傾傾的情緒真正放鬆下來了,她打開話匣子同溫和說這一整天發生的事。
早上七點多,睡夢中的鍾傾傾被舒小菁喊醒,她態度冷淡,讓鍾傾傾起床看微博,並告訴她鍾暮雲正在趕過來的路上。鍾暮雲和舒小菁離婚前就已分居,鍾暮雲住在雲舒酒店附近的別墅區裏,兩位已離婚的合夥人有事幾乎都在酒店解決。
“他來找我?”鍾傾傾揉揉惺忪的睡眼問道。
“是,你起床,看微博。”
鍾傾傾起床換下睡衣,她暗暗揣測,連鍾暮雲都驚動了,是發生了什麽大事嗎?
她打開微博,收到成千上萬條“艾特”提示。
順著提示,她看到她酒店試睡員的身份被曝光,曝光就曝光,其實她也沒有刻意隱藏。隻不過當她看到有人惡意將她酒店試睡員的身份和雲舒酒店、藍灣酒店綁在一起,並利用這點給雲舒酒店潑髒水時,她既憤怒又難過。
憤怒是因為,她先前和full house網站的運營總監有私下談妥,等鍾傾傾畢業進入雲舒酒店時,網站將公開她VIP酒店試睡員的身份,並官宣她成為full house網站酒店試睡員的形象代言人。
與此同時宣布雲舒酒店將和full house網站達成長期招募酒店試睡員的合作。這是一次非常新穎且有趣的推廣和宣傳活動,順利的話,雲舒酒店和full house網站將會達成雙贏,結果這一計劃還未開展,就被惡人攪了局。
而鍾傾傾難過,是因為漫天飛舞毫無根據的指責和謾罵。
網絡鍵盤俠們憑著一把鍵盤,在並不了解事情真相,也毫不了解鍾傾傾為人的情況下,將她祖宗十八代都慰問了個遍,什麽難聽的詞都有。她既沒有殺人也沒有放火,但在這些人眼中,她卻像是十惡不赦的罪人。
她感到委屈,感到冤枉。
有網友罵她毫無職業道德和底線,罵她不配做一名專業的酒店試睡員。可她自認對得起蒼天大地,每一次試睡工作她都認真而嚴謹地完成。
初中畢業就被送出國的鍾傾傾,人生的道路早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學酒店管理,無論她多抗拒,都沒辦法拒絕。她必須走這條路。
從對這個專業充滿厭倦,到漸漸喜歡,漸漸想要認真去學,正是因為在full house網站開啟酒店試睡員的這個機遇。
拍照,分享,充分利用她所學的酒店管理知識,寫下專業有用的點評,幫助客人更好地選擇酒店入住,幫助酒店提升服務品質,對她而言,是件有意思且有意義的事。正因如此,她越來越喜歡酒店管理這個專業,越來越想要在未來專注投入地去做好一家酒店。
她如此努力,卻被輕飄飄的幾句話幾行字否定。
鍾傾傾沮喪地連早餐都吃不下,她越看越難過,越想越生氣。
直到鍾暮雲推門而入,帶來一陣陰沉沉的涼風。鍾傾傾回頭看他,隻見他神色凝重,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鍾暮雲本來就不愛笑,此時他沉著一張臉,更是可怖。
“爸,你回來了。”鍾傾傾主動喊他,“早飯吃了嗎?要不要一塊吃點?”
鍾暮雲從鼻腔裏發出一聲“嗯”後,在她對麵的位置坐下,氣氛濃重得像是要和敵人談判。
“傾傾,我每年花那麽多錢讓你去瑞士讀書,是希望你能好好讀書,將來接手雲舒酒店。”
“我知道,我有好好學。”鍾傾傾應和,在洛桑排名前十的成績,可不是誰都能拿到。
“有好好學就行。”鍾暮雲神情緩和了些,他鄭重其事繼續道,“那些亂七八糟不務正業的事,以後不要再做了。”
這話鍾傾傾不讚同,她解釋說:“酒店試睡員不是亂七八糟不務正業的事,它是當下年輕人非常喜歡的職業和另一種旅行方式,它和酒店管理緊密相連。”
鍾傾傾酒店試睡員身份的曝光,引來對酒店的一係列負麵影響,本來就令鍾暮雲怒火中燒,如今她這一反駁更是火上澆油。
“你知不知道現在雲舒酒店正處在危難期,你看看微博,網友都在罵雲舒,這件事對酒店造成多大的負麵影響。這些年你叛逆任性,高中、大學時期更是四處惹禍,我和你媽給了你最大的自由,爛攤子也都是老淩去給你收拾,但是現在你也該懂事了……”
嗬,微博網友都在罵雲舒,他知道,微博網友也在罵鍾傾傾,他不關心。
嗬,這些年給她最大的自由?送她出國留學,將她綁在酒店管理這條路上的人又是誰?
嗬。
鍾傾傾本想將她和full house網站談妥的合作計劃全盤托出,以證明自己並不是任性妄為,也想要告訴他們酒店試睡員其實是她邊讀書邊實踐,一步步積累經驗。
可她想了想,還是算了。
雲舒酒店雲舒酒店……父母的眼裏永遠隻有酒店和工作。鍾傾傾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舒小菁,她雖然沒有和鍾暮雲一起責怪她,但她眉眼間都是冷淡,寫滿了責怪。
鍾傾傾心想,他們一定是覺得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身份的曝光造成的,如果她好好讀書沒搞這些他們口中所謂不務正業的事,或許一切都不會發生。
算了,她突然間如釋重負。
網友不了解她罵她,她也能夠接受了。連父母都不能理解自己,更何況是陌生人。
“最親近的人都不理解我,我怎麽能指望別人來理解我。”鍾傾傾笑得無奈。
溫和看著她,有一瞬間,覺得她好似突然長大不少。
他心疼地扯了扯她的衣袖,鍾傾傾偏頭看著他,“怎麽了?”
溫和扮了個鬼臉給她看,見她沒笑,他又扮了第二個鬼臉,第三個鬼臉,直到鍾傾傾撲哧一聲笑出來,他才跟著笑起來。
“溫大師,你怎麽這麽可愛。”
“你開心就好。”溫和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他深吸一口氣,語氣變得嚴肅,“傾傾……”
“嗯?”
溫和有點緊張,一緊張,他的臉又變成麻辣小龍蝦般紅。
“溫大師,你臉怎麽紅啦?”鍾傾傾不明所以。
“傾傾。”溫和又喊她的名字。
“唉。”
“以後都由我來逗你笑吧。”
“唉?”
“你跟我來。”溫和站起來,再拉住鍾傾傾的手腕將她拉起來。
而後沒有再放開她的手。
他拉著她手腕的手,慢慢地往下滑,直到她的手滑入他手心,他用了用力將她握緊。
鍾傾傾感覺到他手心裏握緊的力道,她眼神炙熱地看著他,藏在她胸腔裏的那頭小鹿正歡欣愉悅地敲著鼓。她在等他來愛她,這是來了嗎?
溫和牽著鍾傾傾的手,在他車前停住。他從口袋裏掏出車鑰匙,將汽車後備箱打開。
閃閃的光芒從後備箱裏一點點露出來。
鍾傾傾歪著頭,滿心期待。
然後她看到長長的星星燈纏繞著色彩斑斕的愛心氣球,愛心氣球的中央是兩個禮盒,每個禮盒上都放著一隻玻尿酸網紅鴨,整個畫麵夢幻又浪漫。
“是給我的嗎?”鍾傾傾期待地問溫和。
“是,給你的。”
耶!鍾傾傾高興地捂住嘴巴,像個小朋友似的,在原地蹦跳了幾下。
“那我拆開咯?”
“好。”
總覺得一切像夢境,充滿不真實感,鍾傾傾將禮盒的絲帶扯掉,仍然覺得一切不可思議,她回頭看溫和,他的眼睛像是裝著一汪清泉,而她的眼神期許又歡喜:“是真的給我的嗎?”
溫和笑,笑鍾傾傾平日裏乖張的模樣全然不見,此時的她就像是吃到糖的小朋友,可愛得很。他走到她身側,握著她的手同她一起拆禮盒。
禮盒裏裝著的是一條項鏈,項鏈是鍾傾傾喜歡的品牌的最新款,這個品牌,是鍾傾傾某次經過專賣店,她說她很喜歡這個品牌曾經一款戒指的廣告語——“我很慶幸,與你相逢”。隻是沒想到,她說過的話,溫和都記得。
禮盒裏還有一張卡片,卡片上是溫和行雲流水的字跡,他寫道:鍾傾傾,我喜歡你。七個字,簡單直白不含糊。
鍾傾傾終於確定,她要的幸福已經降臨。
她將手中的項鏈遞給溫和,“小可愛,幫我戴上。”
“好的。”
溫和將項鏈穿過鍾傾傾白皙纖細的脖子,閃著光芒的鑽石吊墜落在她胸前,鍾傾傾低頭看它,滿心歡喜。項鏈繞到後頸時,溫和將她的長發輕輕地抓成一把,發絲烏黑柔軟,愛的溫情在兩人之間流淌。
“怎麽樣,好不好看?”鍾傾傾轉身,正麵朝向溫和。
“好看。”
鍾傾傾盈盈笑開,又逗他,“好看那你多看幾眼。”
溫和心想,鍾傾傾一定不知道,她笑起來有多好看,他應該就是拜倒在了她的笑容之下。
夜色迷離,不遠處的夜宵攤人聲鼎沸,這座城市的快樂在慢慢升騰。
此時此刻的鍾傾傾,早已將網絡鍵盤俠的指責和辱罵,以及父母對她的不理解拋諸腦後。她的眼裏隻有溫和,她的全世界隻有溫和,他帶著幸福朝她而來。
鍾傾傾低頭再看一眼溫和送她的項鏈,她內心充滿感激。
“溫和,你頭低一點。”
溫和照做,也不問緣由。
然後,鍾傾傾踮起腳尖,將她的唇印在溫和的唇上,她附在他的耳邊小聲地說:“謝謝你,小可愛。”
溫和全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在鍾傾傾從他耳邊撤離的瞬間,他伸手笨拙地將她拉入懷中,很用力,鍾傾傾幾乎是撞入他懷裏的。溫和有些慌張地低頭看她,“沒事吧?”
噗,鍾傾傾笑出了聲,怎麽這麽可愛。
溫和的吻,就是這時候落下來的。他想要將他的笑融入他的吻裏,他輕柔地舔她的唇,他生澀又笨拙地慢慢深入,他克製的感情一點點爆發。
從淺嚐輒止到逐步深入,一個甜蜜的親吻後,溫和臉紅純情地看著鍾傾傾,他眼裏有星光般的深情,“你好甜。”
鍾傾傾的臉霎時被他這三個字惹得羞紅。
然而在這個深吻之前,鍾傾傾心裏想的是,最近愛馬仕香奈兒有沒有出新的男款錢包,送溫和錢包表達她的感激之情吧。
……“包”性思維的鍾傾傾,差點大煞風景。
夜幕中的星星鋪滿天空,碼頭的鍾聲敲過十二點,駛向對岸的最後一班船已經開走。
看著朝遠方飄搖行駛的船隻,溫和突然感慨,“我爸年輕時,喜歡去對岸的島上垂釣,和陳伯一起。”
“陳伯?捏糖人的陳伯?”
“嗯。”
這是鍾傾傾第一次聽溫和提到他的父親,她笑意盈盈地看著他,擺出認真傾聽的模樣。
“我爸和陳伯一坐便是一天,魚沒釣幾條,但是高興。大家都說陳伯捏的糖人和我爸做的法甜,那都是藝術品,兩位藝術家惺惺相惜的情感,大家也都羨煞不已。我爸總和我媽說,陳伯懂他,知音難覓。我媽有次還開玩笑讓我爸跟陳伯去過餘生,成全他們。”
“阿姨真幽默。”
溫和笑,“我媽喜歡開玩笑,喜歡笑。我爸媽的感情很好。”
“真好。”鍾傾傾眼中流露出羨慕的神情。
“可惜一場大火,他們永遠倒在了那場大火裏。”溫和臉上的笑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悲傷的情緒。“那年我們約好一家四口去法國過年,約好第二年將桃桃送到法國去學畫畫,約好我爸教我做法甜……我還有很多事沒來得及和他們一起做。”
大海中的船隻越飄越遠,遠到目光無法追尋。
鍾傾傾伸手抱住溫和,“以後你想做的事,我都陪你做。”
溫和像個大男孩,將頭低低靠在鍾傾傾的肩膀上,他聞著她身上淡淡的香味,輕聲問她:“我送你回家,好嗎?”
鍾傾傾點頭,她聽出溫和講這個故事的言外之意,是讓她珍惜眼前所擁有的圓滿。
回到家時,已是淩晨一點。意外的是,鍾暮雲還沒走,也沒睡。見鍾傾傾回來,他像是鬆了口氣。正在客房收拾床鋪的舒小菁聽到有客人,便走出來招呼溫和往客廳裏坐。
畢竟夜已深,溫和禮貌地表示,“打擾了。”
鍾傾傾走到舒小菁身旁,小聲地問她:“他怎麽還沒走?”
“在等你。”
哦……
是上午訓她訓得還不過癮,所以等她回來繼續訓?
鍾傾傾想起她早上跑出去時說的最後一句話是,“罵夠了就去問問你的好妹妹為什麽要將我酒店試睡員的身份泄露給蔣澤吧,別被自己人賣了都不知情。”話說完,鍾傾傾推門火速離開。
被罵著罵著如釋重負的鍾傾傾,開始思考到底是誰將她酒店試睡員的身份泄露出去的。這幾天鍾傾傾回家後,一直待在家裏寫畢業論文,她見過的人除了舒小菁,就隻有來她家拿東西的小姑鍾暮雨。
鍾傾傾的論文是圍繞酒店試睡員展開的,想來鍾暮雨應當是在鍾傾傾離開房間時,意外在鍾傾傾電腦上看到了有關她是酒店試睡員的內容。至於鍾暮雨是有意告訴蔣澤,還是無意間提到了這件事,鍾傾傾不得而知,答案交給鍾暮雲去處理。
而鍾傾傾推門離開時,之所以速度要快,是因為鍾暮雲從小就非常慣著弟弟鍾暮風和妹妹鍾暮雨。由於父母早逝,大哥鍾暮雲一直充當著父母和兄長三重身份。
舒小菁和他離婚,除了兩人是因為工作太忙聚少離多感情變淡,其中還有一個原因是鍾暮雲太過操心弟弟妹妹的事,他是當哥又當爹媽,可舒小菁卻不想當嫂又當爹媽。其實舒小菁性格挺大方,實在是……鍾暮雲總把弟弟妹妹當小孩來對待,事無巨細地操心著。
有好幾次,鍾傾傾還在淩叔和蘇伽然麵前自我調侃,“鍾暮雨和鍾暮風才是我爸的心頭肉啊,我可能是他在超市購物時買一送一贈送的女兒。”
這麽說,真不誇張。
鍾傾傾去瑞士時,鍾暮雲之所以沒有去機場送她,是因為鍾暮雨的前夫去世。鍾傾傾到瑞士後感覺到巨大的悲傷和孤獨感,但父母不管,是因為鍾暮雲要安慰受傷難過的鍾暮雨,而舒小菁因為酒店剛有了起色,把時間和精力都傾注在了酒店上。
而這樣的事,多了去了。
溫和名聲在外,況且還是在雲舒酒店工作,鍾暮雲和舒小菁當然認識他。
寒暄幾句後,溫和直入主題,問鍾暮雲和舒小菁:“我有幾句話想跟你們說,能否借一步說話?”
鍾傾傾不懂溫和的用意,她看他一眼,他回她一個輕柔的眼神,她突然感到心安。
之後鍾暮雲將溫和帶到書房。也沒聊多長時間,大約十來分鍾,三人一同從書房出來。鍾傾傾等在門口,好奇的她不止一次將耳朵貼在門邊想偷聽點什麽,然而門太厚,隔音效果杠杠的。
“你們好好休息,我先走,不打擾了。”溫和禮貌拜別。
鍾暮雲和舒小菁臉上一派愉悅,看溫和的神情充滿溫情,“溫大師,下次再來玩。”
滿滿的,未來女婿已經搞定嶽父嶽母的既視感。
“我送你到路口。”鍾傾傾積極主動。
“你送我到路口,我再送你回來。”溫和笑,“早點睡,明天見。”
……嘻嘻,明天見。
鍾傾傾撇撇嘴,“行吧。”
溫和走後,世界靜下來,氣氛再度凝結。
“我去洗澡睡覺。”鍾傾傾打破安靜。
鍾暮雲清清嗓,“去吧,好好睡一覺。酒店的事,網絡上的事,我來處理。”
舒小菁也拍拍她的肩膀,“學習和實踐都很重要,畢業後到酒店上班,學學人情世故。”
夫妻檔合夥人的態度突然發生三百六十度大轉變,鍾傾傾愣住,溫和到底施了什麽魔法。
後來鍾傾傾得知,溫和在去找她之前聯係了方子琪和蘇伽然,他將鍾傾傾在做酒店試睡員的細節事宜告訴他們,同時將鍾傾傾平時的一些想法告訴他們,為的就是讓他們去找鍾傾傾的父母時,能替她解釋。
鍾傾傾性格裏有幾分傲氣,再說她在氣頭上,讓她服軟幾乎不可能。
溫和後來和鍾傾傾父母說的,無非就是這些事這些話。鍾傾傾不想解釋的他替她解釋,鍾傾傾懶得澄清的他為她澄清。因為溫和的一席話,鍾暮雲和舒小菁發現家有女兒已長成,他們第一次承認自己並不完全了解鍾傾傾,第一次肯定鍾傾傾已經長大並且有自己的想法。
溫和的愛雖然來得慢,但非常洶湧。
之後,雲舒酒店在處理這件事時簡單粗暴,貼公告,帶法律追究聲明。
第一,澄清雲舒酒店並沒有和藍灣酒店串通合作陷害名阿澤酒店;第二,肯定鍾傾傾酒店試睡員的工作是她憑個人能力拿下VIP的;第三,若是有人繼續誣陷辱罵等,一律追究法律責任;最後,請大家關注酒店入住體驗與服務;等等。
整個內容不蹭熱度不宣傳,直截了當處理事情,將事情說清後再無多言。
意料之外的是,雲舒酒店官方發布微博通知後,full house網站的運營總監轉發微博力挺鍾傾傾,提前宣布鍾傾傾將成為新一季full house網站酒店試睡員的形象代言人,同時表達full house網站很願意與雲舒酒店達成長期戰略合作。
Full house旅遊網站成立的時間不長,但在年輕人中十分有口碑。網站老大一直奉行的工作原則是:在full house,認真、專注工作的人永遠不會是異類。
雲舒酒店在整個酒店行業裏口碑都極好,認認真真踏踏實實做酒店,full house很樂意跟雲舒酒店合作。所以即便那條力挺的微博發出後,可能會影響full house與名阿澤酒店的合作,但full house還是義無反顧地做了,可謂是有謀略講義氣。
微博的“瓜”永遠是今天熟今天摘今天吃,網友吃完了便馬不停蹄趕往下個瓜熟之地,繼續吃瓜。
風波告一段落,也算是鍾傾傾在正式進入雲舒酒店工作前,體驗了一場小曆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