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個時代的冬天,大部分人都隻能躲在屋子裏苦熬。但對於彭劍鋒還是東海的許多人們來說,這注定是一個忙碌的冬天。

不趁著冬天農閑的時候將許多事情安排好,等春天來了,怎麽能遊刃有餘的做好農工商學的大業。

一年之季在於春,哪怕最普通的老農都明白這個粗淺的道理,甚至有勤勞的 已經將家裏的地深耕了一遍,吸收了雪水之後的田地,來年不隻是早子少,還要少澆上一遍肥水。

對於孔家男人的疑議,彭劍鋒沒有多言,隻是隨便拎出了家裏的幾個丫環道:“她們一年前還是不識幾個字的丫頭,可是跟著公主也才短短的不到一年的時間,現在他們不僅學會記賬了,想娶他們的男人,一路不知要排出多遠。”

孔家人還是有一些不解,他們的女兒這樣替自己賺一份嫁妝也不錯,可是他們的女人,若是還敢有人來動念頭,他們發誓,哪怕他們隻是一群不堪一擊的書生,他們也保證會 的揍一頓那些想吃天鵝肉的東西。

“你們不能一直當先生,或者一直隻當個匠人吧。你們總會有各自家的營生吧,憑你們的聰明才智,這一點很容易實現。放心,我們不會阻攔,隻會給你們鼓勵。”彭劍鋒苦口婆心的勸慰,“到時候若是有錢糧的往來,你們是放心外麵請來的先生,還是交給自己家的媳婦管賬更覺得心安。更何況,我想你們一定有擺不上台麵的賬目,是外人放心,還是媳婦放心,你們自己去揣磨。”

男人們決定好好的想一想,雖然女人拋頭露麵確實不好,但若是跟著公主去學點什麽,賺點錢糧回家,他們倒是能放心。

彭劍鋒似乎記得,就是這群酸丁們說過,女子無才便是德,現在就為了一些錢糧,他們居然會主動讓自己家的媳婦出去賺錢。果然,什麽時候財貨都是能動人心的。

彭劍鋒真的是冤枉這些人了,女子無才便是德,那可是後世的程朱這兩個變態整出來的事情。一個和兒媳婦不清不楚的人渣,有什麽資格告訴世人說,女子究竟應該是有德還是無德的好?

不過,統治階級估計喜歡天下人都無才的好,這樣才方便他們很好的愚弄世人。所以,自然樂於助推他們的鼓吹。

都說人貴有自知之明,這話彭劍鋒覺得太有道理。

孔家人當然知道,除了李致挑走的那50個人,其它的人如果想不去做農夫,就隻有去當賬房或者匠工的份了。雖然似乎不是很體麵,但至少不象農夫那樣一天到晚都是身上髒兮兮的。

還算不錯,又有四五十個人透過人來向彭劍鋒暗示,他們其實也不在意去當一個賬房或是匠工,當然,隻是匠工,不是那低賤的匠人,這個差別他們還是分得清的。

好吧,都是一群死要麵子的讀書人,這個心情彭劍鋒還是挺能理解的。當初自己還隻是一個小小的化驗員的時候,公司的女文員們可不就是這樣麽。他們認為被一個年紀老大的工程師約會是一種榮幸,而若是彭劍鋒這樣的小小化驗員如果約會她們的時候,她們甚至還覺得是一種恥辱。其實彭劍鋒覺得自己不比人家差,他隻是學錯了專業。

彭劍鋒已經給他們指明了方向 ,接下來的就看他們自己如何選擇了。李嬌偷偷的帶著飛雪和徐敏過來,對這些人進行了一些摸底。就算去當個賬房先生,也要看他們有沒有這個天份。反正飛雪是說了,超過25歲以上的她是不要,這樣的不但頑固不化,而且未必接受她飛雪老師的教訓。

“二十五歲的男人,太老了,才不喜歡教他們那些老家夥。”飛雪說得理直氣壯。可她大概不知道,彭劍鋒其實都已經二十有七了,她不但不敢嫌棄彭劍鋒太老,若是彭劍鋒能整天陪著她就好。至於其它的男人,那全部都是一群壞人。

當然隻有彭劍鋒才是她的良人,若是她敢把別的男人當作良人,彭劍鋒說不定會打斷她的腿。

孔傑之所以輩份最高,無非就是他爹在七十多歲的時候睡了還不算真正成年,才隻有十五歲多的身為丫環的娘親。然後自己幾歲的時候老爹一蹬腿,還隻是一個大孩子的娘親含辛茹苦的將他拉扯他。

除了姓孔的身份,妾生子的事實,讓他事實上得不到家族裏的任何好處。隻不過,孔家也算是禮儀傳家,好歹讓他沒有餓死。但孔傑自己可是知道,就為了把他養大,他的娘親不知吃了多少的苦頭。

他爹和他娘的結合,他以前從來沒覺得有什麽不妥,自從他認識了彭劍鋒,彭劍鋒無意中說起,年齡相差太大的男女結合,不隻是男人不負責任,簡直就是 都不如。就如同他爸和他娘之間,比人家的爹還要大,以後他怎麽負擔得起人家的晚年?可若是她娘自己找個後生過日子,他們家族又會生生把人家撕碎。

彭劍鋒還說過,那些喪偶的年輕女性,就該自己再找人生的伴侶。隻要是個真正的男人,就應該送給人家祝福——你自己不能陪人家到老,你就應該對另外一個男人替你惹下的禍,禍害了的女人感到感謝。

他娘親才四十歲不到,為了撫養他長大,在家族中可是受盡了委屈。他覺得,彭劍鋒覺得很對。象她娘這樣苦了一輩子的人,找個伴侶度過晚年,就算是他爹也不好說什麽。

但是如果還是留在曲阜的話,隻要他娘敢有這種想法,家族中人的口水就會將她娘淹沒。聽說在東海縣人們鼓勵這樣,孔傑打算試試。

娘親是他唯一的親人,隻要娘親感到幸福,他一定非常歡迎有個男人來照顧他娘到老。

但是,現在他還不好跟彭大人去提,他覺得他有必要做出更大的貢獻,這樣讓他向彭大人提出這些要求的時候,他能夠多一些底氣。

“大人,您說用蘆葦就能造出更便宜的紙張出來,學生去外麵走了一圈,這外麵確實是滿地的都是蘆葦叢,可是怎麽樣才能把蘆葦做成紙張呢,還請大人明示的好。”孔傑一臉誠恐的對彭劍鋒說。

他自信,隻要真的實現這個目標,一定能幫自己找個後爹了,那時候,他娘就不會再孤苦伶仃了。

“你真的打算去學習造紙?”彭劍鋒露出疑惑的表情,這是第一個主動和他提出,願意去做些具體的事情的孔家後人。可是,光想不行,他還得考驗一下,這夥計有沒有基礎的常識才行。“能和我說說,你以前見過如何造紙麽?”

他自己也是半桶子水,雖然見過人家這樣操作,可自己又沒有親自幹過。所以,他一定要找一個不怕髒不怕累,還要願意鑽研的後生。

“學生以前遊學的時候,倒是去過宣州,具體如何做人家不讓看,倒是粗淺的見過,他們那裏,據學生觀察,乃是用的楮樹皮和稻草,剁碎了加工而成,確實工藝極為繁雜。大人既然說能讓紙張很便宜,想必不是他們的辦法。”孔傑老實的答道。

“當然,”彭劍鋒滿意的點點頭,這麽說來,孔傑主動請纓,倒不是一時義氣,看來對造紙還是有些認識的,“當今造紙之術,為什麽那麽昂貴,以我估摸,就是因為咱們用石灰水來浸泡樹皮,效率太低下了。你見到人家造紙的時候,浸泡樹皮稻草的時候,至少需要十天半個月吧。”

“學生倒是見過他們浸泡樹皮的池子,據那些師傅說,他們一泡就是半個多月,所以,宣紙的紙張奇貴無比,”孔傑點點頭,突然麵露喜色,“大人這麽說,莫非還有更加快捷的辦法?若是真的不要泡上半個月之久,倒確實能讓紙張變得更加的便宜。”

“石灰水的堿性當然太低了,”彭劍鋒點點頭道,“我聽說桐柏縣的桐柏山蔍中,盛中一種天然的堿,其堿度比石灰水不知高了多少。隻是,現在這個地方不知是在哪路諸侯的手中,怕是不那麽容易獲得。

這個時代把燒堿製造出來,這幾乎是一個不可能的任務,雖然他知道侯德榜的製堿辦法,可沒有電沒辦法製氨的情況下,想製出堿性最強的燒堿大概是不可能的。

可是,咱天朝雖然物產並沒有傳說中的那麽豐富,可彭劍鋒還是知道有幾處天然的堿礦的地方。其實西藏高原才是堿礦的集中點,可那裏畢竟離得太遠。不過,桐柏縣內的堿礦離得就不遠了,據說這個地方現在是秦宗權的地盤,這就不太好打招呼了。

“這個我有辦法,”孔傑立即喜形於色,“姓大人物壞事做盡,早已經惹得天怒人怨,現在被梁王朱溫打得不要不要的,那個地方據說已經是諸葛爽的地盤。諸葛爽據說也是孔明的後人,對我等讀書之人一向器重,我去尋他幫忙,隻需說是為天下讀書人謀福祉,他定會相助於我。”

“既然這樣,那你先將家小安頓好,”彭劍鋒意外之餘立即喜形於色,“現在天寒地棟,冰封大地,實在不宜出行。隻等冬雪消融、春暖花開之節,我定安排一眾人手隨你前往桐柏取來燒堿。能不能讓天下學子們都能讀到書,可就全靠先生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