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洛瑤心下狐疑,她都已經暗示這麽多話了。
他若是當年圍獵場上陷害傻太子的幕後主使,應該會表現出一絲的不自然,可他為何還仍舊如此從容?
倒讓她有些懷疑,這件事情是否不是他屬意的。
白洛瑤幹笑著道:“就不勞煩殿下了。”
北堂墨弦卻是黯淡了下眼神,他道:“興許,自有人教你。”
他緩緩抬起杯茶,飲了一口。
白洛瑤問道:“殿下說的是?”
他道:“煜兒。”
白洛瑤下意識的捧著茶水。
北堂墨弦注意到這一點,他清風一般笑道:“最近,聽聞白二小姐與太子來往甚密,我那侄兒怕是要吃味吧。”
她沉吟道:“太子殿下的癡傻病症,宮中太醫都束手無策,遂芸妃娘娘委托我,幫著太子殿下醫治,看看他能否好起來。”
北堂墨弦長歎一聲,道:“想修兒當年,是何等的英姿颯爽,而今卻落到這般田地。這三年裏,我又何嚐沒有四處尋訪名醫,進宮來為他醫治。卻半點沒有奇效。”
白洛瑤盯著他的眼睛,觀察他的神色。
但不管她怎麽觀察,她都無法從他的眼底看出一絲的愧疚。
她總結兩點:一則,很有可能不是他做的,是她誤會了什麽。二則,北堂墨弦演技相當,城府之深,旁人無法識破他的深不可測。
白洛瑤為了保護傻太子,便道:“這個病,確實難治。目前我也沒有什麽好的辦法。”
北堂墨弦注視著她,而後清笑。
“我相信你的醫術,總會想到醫治修兒的辦法的。還望白二小姐,能夠多盡心一些。在此拜托。”
他微微伸出寬大的袖口,作揖。
白洛瑤便起身道:“殿下不可,我自是會好好醫治。”
若真如第二點所想那樣,那這北堂墨弦,真是個可怕至極的人。
北堂墨弦輕聲道:“白二小姐是初次來,不如這晚膳,就在我的府上用,可好?”
“好。”白洛瑤答應。
兩人又在亭閣裏下了一番棋,在府裏走了一圈。
不知不覺到了晚膳的時刻。
正當她坐下,準備提著筷子用菜時,忽而北堂墨弦的臉色變了變,他捂著自己絞痛的胸口,疼痛難忍,他當時便從椅子上栽了下去,昏倒在地。
疾風火速趕來,從身上拿出一枚藥丸,送入他的口中。
半晌,北堂墨弦逐漸的緩了過來,睜眼蘇醒。
白洛瑤看怔了,她放下筷子,走到他身側,道:“殿下這是……?”
他的手心碰觸到她冰涼的手背,不自覺的多停留了一會兒。
她瞬間抽回了手。
北堂墨弦的嘴唇略有些蒼白,他仍然嘴角勉強的笑道:“無妨。隻是舊疾複發。”
白洛瑤將手搭在他的脈絡上。
疾風想要製止,卻遭到主子的眼神暗示,便沒有再攔。
片刻,她緩緩收回手,皺著秀眉,道:“殿下的脈象,太過複雜了。看上去,像是一股無名之火,在胸腔內上躥下跳,仿佛要將五髒六腑都燙穿了一番,導致如萬根銀針一般的刺痛!殿下的病因之本,應當在胸腔的位置。”
北堂墨弦道:“白二小姐,果真醫術精湛。不錯,正是如此……”
白洛瑤與疾風,將他緩緩攙扶起來,坐穩在座位上。
她道:“不過未嚐沒有痊愈之法,方才給殿下吃的那枚藥丸,可否讓我看看?”
疾風接到主子示意,便又從身上拿出一顆來。
白洛瑤輕嗅了一番,嗅出了其中的多種草藥,她啟聲道:“這個藥丸,治標不治本。等我回去,再研究下,回頭給殿下一個改良過更好的藥丸。”
北堂墨弦與疾風對視一眼。
他無力的笑說:“若要治根本,該怎麽做?”
白洛瑤在原地走了幾步,沉思道:“需要一味珍稀的藥材做藥引,這味藥材極寒涼。但有副作用,殿下的熱痛病消失後,隨之而來的,身體會較偏寒些。隻是會怕冷一點,其實問題不大!”
北堂墨弦溫柔的眼神灼灼的看著她。
“若是你能醫治我,你想要什麽,我都會給你。”
他的聲音低柔,俊逸的臉龐溫和。
白洛瑤笑了下,道:“那我就暫且拿殿下一個人情!”
北堂墨弦嘴角溢出一絲溫溫的笑。
兩人共同用了晚膳,入夜後,他親自讓護衛送她回府。
白洛瑤上了馬車,放下簾子的那一刹那,恢複了冷靜。
其實,她根本不知道他得的是什麽病,隻是誤打誤撞的猜中了,她之所以如此,是想抓住這個機會,讓自己對北堂墨弦是有利的。
若對他無利,她牽涉進了傻太子的案子,查到了他,被他知曉。
她一定不會活下去,北堂墨弦定會殺了她,滅口。
看著馬車離去,北堂墨弦啟聲道:“疾風,你說,她能否治好我的病?若是可以,我便不用再找那樣東西了。”
疾風說道:“殿下不可相信此女!屬下認為,此女定然是已經發現了什麽,她今日是特意來府上試探!種種跡象,都很是惹人懷疑。”
他隻是笑了一聲,道:“……那又如何?”
北堂墨弦緩緩轉身,攏緊披風,走進了屋內。
疾風不解的看著主子的背影。
這太不像主子的性子了,若是換做旁人,現在自己已經在殺人的路上了!
白洛瑤回到白府,丫鬟念夏便道:“小姐,一整日都沒見到你了,好想你呀!”
她踏進門來,揉了揉發酸的肩膀,道:“累了大半日了,我先歇會兒。念夏,幫我錘一下肩。你錘肩太舒服了。”
白洛瑤兀自給自己倒了杯水。
雙肩傳來一陣舒服的揉按,但力度似乎有些重?
她回過頭去的瞬間,雙眼被人蒙住。
“……幼稚嗎?”
白洛瑤無語的說道。
魏齊修似笑非笑的坐在她的身邊,道:“瑤瑤,你這段時日忙得都不見蹤影。什麽時候得空跟我一起逛窯子去?我可想念那裏的酒菜了,你就不想?”
她瞪了他一眼,道:“我看你是想那邊的姑娘吧!”
他卻發誓的舉手,道:“我魏齊修,要想也是想瑤瑤,絕對不會看其他女人一眼!”
說得言之鑿鑿。
白洛瑤瞟著他,他什麽時候能正經些?
魏齊修浪浪****的手裏玩著自己的玉玨,道:“瑤瑤,最近有人傳聞,說你就快要成為下一個太子妃了,說是那正宮的太子妃怕是要失寵了。”
她道:“這種話你也敢說?”
他卻撇了撇嘴,道:“又不是我說的,他們在到處傳來著。不過,你得保護好自己啊。這宮中凶險的很,我沒有皇上的傳喚,也不能擅自進宮陪你。這消息肯定都傳到太子妃的耳中,你要謹慎別讓她暗中對付了你!”
白洛瑤想他也是關心自己,便道:“我自然小心謹慎。你呢?我看你整日遊手好閑,吃喝玩樂。這紈絝的性子也該收收了吧?什麽時候能做些正經的事情,對你自己的將來也好。”
魏齊修掏了掏耳廓,歎了口氣。
他道:“好不容易來你這兒躲躲清靜,你又一副老爹的樣子。”
白洛瑤認真道:“這過日子一般分三種。一種是沒心沒肺,過幾天算幾天的鹹魚日子。一種是認認真真給自己找些事做,至少充實自己,無愧於心的日子。還有最後一種,便是找個姑娘家家,談談戀愛,好好待別人,與此同時,還能提升自己,收斂玩性!”
魏齊修在聽到這最後一句,尋思著不錯。
他誠懇的看著她,道:“本世子隻想跟你談戀愛,你可願意?”
白洛瑤向天翻了個白眼,她跟誰在一起也不想跟這個紈絝二世祖在一起,莫得救!
魏齊修顯然有些受傷,道:“你說你對王爺也沒什麽感覺,對我也沒什麽感覺。那你喜歡什麽樣的男人,北堂修那樣傻傻叫你娘子,整天哄著你,圍著你轉的?”
丫鬟念夏不由得說道:“世子殿下,我家小姐怎麽會對王爺沒有感覺呢?我家小姐可有感覺了!”
她為王爺跟小姐站牌,絕對不能動搖這一對,誰都不可以!
魏齊修複雜的看著白洛瑤,道:“……還,可有感覺了?怎麽個有感覺法,你們倆親過?”
白洛瑤一聽這話,瞬間莫名的耳廓發燙。
……該死的,讓她想起狗男人霸道的吻她的樣子!
她的心口跳的極快,真擔心會被聽見心跳聲!
魏齊修似乎明白了什麽,聲音低落道:“道是無情卻有情,看來是我多情了。”
他緩緩起身,不羈的俊臉上,收斂了許多。
白洛瑤拉住他,道:“去哪?你別多想。”
魏齊修將她的手緩緩拿開,道:“飲酒。”
他起身,就要走。
白洛瑤道:“我們永遠是最好的朋友,魏齊修!”
他的身形頓了頓,嘴角一抹苦澀,道:“可我不想做你的朋友。”
魏齊修推開房門,輕功飛上屋頂,便離開了。
白洛瑤五味雜陳,看了眼丫鬟念夏,道:“你方才那句話不應該說出來。”
念夏嘀咕道:“本來就是嘛,王爺跟小姐有婚約,世子殿下就不應該心存其他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