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很是不悅,說道:“這白二小姐出事,王爺去救也是應該的,他們畢竟是……但你去所為何啊?去便去,怎麽就……”

……等等?皇帝一臉驚訝的看著北堂修。

當場的所有人,除了北堂煜與白洛瑤,其餘的人都愣住了。

北堂墨弦輕聲道:“修兒,你回來了。”

北堂修行禮,作揖道:“讓諸位,為我擔心了。”

皇帝的臉色似乎不太好看。

人群中,太子妃滿臉都是淚水的當中撲到了他的懷中。

太子妃潸然落淚,抱著他不肯放手,道:“殿下……清兒等了你三年,你終於回來了。我終於等到你了……”

北堂修單手負在身後,單手扶著她的肩膀,緩緩推開了她。

太子妃愕然道:“殿下……”

他隻是鄭重嚴謹的,說道:“你是堂堂太子妃,禦前怎可失禮?還不快退下。”

北堂修的聲音很是嚴肅,讓所有人都變得有些不習慣起來。

太子妃尤是。

她訕汕的退到人群中,拿不可置信的眼神,反複的看著他。

皇帝幹笑兩聲,道:“沒事,都是自家人,朕不會介意的。朕為你們接風洗塵,走吧。”

北堂煜沒說什麽,隻是淡淡負手,提步走去。

白洛瑤便跟著隨他們一起。

北堂修對皇帝道:“臣先處理下內殿的政務再來。”

皇帝說道:“好,你先去。朕跟他們都等你。”

***

北堂修重新踏進大殿。

太子殿內冷冷清清,已經沒有昔日的玩笑。

殿裏的宮人們各個都膽戰心驚的站立在兩旁。

他看向桌角,回憶起之前癡傻時的模樣——

“我要吃這個!還有這個!你們幫我把瓜子都剝好,我要一口氣吃掉~”

“清兒姐姐,我不用你喂,我自己可以吃,你看我可以就是可以!”

“娘子,娘子你不要走……我要跟娘子永遠在一起,不分開……”

北堂修每走過一處,都有回憶湧上心頭。

宮人們也陪著他玩樂,笑著。

太子妃也是寵溺的喂著他吃堅果。

可現在,回過頭來,太子殿一片冰冷毫無生氣,宮人們麵無神情,還隱隱顫抖著身子,低低著頭,大氣也不敢出。

身後的太子妃,隻是無聲的落下兩行清淚。

這不就是她想要的麽?她想要的殿下,回來了啊。可是,她為什麽心那麽痛?

北堂修轉過身去,道:“這三年,辛苦你了。”

太子妃迅速的抹掉眼淚,道:“不辛苦。隻要殿下能夠開心,臣妾就知足了。”

他點了下頭,走到自己的案牘前,空空如也。

北堂修吩咐道:“從今往後,這裏多加一些書。我曾經的習慣,通通都要帶回來。”

話落,一片寂靜無聲。

他有些不快,道:“本太子說的話,沒有人聽見麽?”

宮人連忙快步上前,跪在地上,匍匐的抖著,道:“奴才聽見了,一定照著往日一樣侍奉殿下。殿下還有什麽缺的,奴才去讓人準備。”

北堂修道:“本太子暫且,還沒有什麽缺的地方。你們所有人,都退下。我想要清靜。”

他開始執起案牘上的一本書,卻發現是民間孩兒喜歡看的聊齋趣味。

他頓時便將書放到一邊去,道:“今後,本太子不希望這等書籍出現在案牘前,聽明白了麽?”

宮人便誠惶誠恐的應聲。

太子妃卻是道:“這是殿下,讀了三載的書。殿下癡迷,每日都要臣妾為你讀上一遍,睡前,臣妾還要為殿下讀,殿下才能安穩的睡過去……”

北堂修打斷了她的話,道:“本太子既然已經回來,曾經的事情,不必再多提。”

許是聽著他語氣裏的惱意,她斷不敢再多言。

“你也退下。”他道。

太子妃似有不舍,躊躇不動。

北堂修憤憤的拂袖,起身走到另一處,看不見她的地方。

太子妃踉蹌的了幾步,扶住了一旁。

宮人從大殿裏出去後,都在交頭接耳,眉頭緊皺。

“殿下回來了,可是我怎麽一點也不高興?”

“是啊!殿下之前癡傻的時候,我們可頭疼了,日日都盼著他能恢複到從前。可是現在,反倒是不習慣了!我還是喜歡傻傻的殿下,雖然頑皮,但是我們都很開心。”

“可不是,之前的他可不會像這樣趕我們走,對我們亂發脾氣,也不會將氣撒在娘娘身上。現在大殿裏一點生氣也沒有,沒有歡歌笑語聲,我這心裏頭真受不了……”

陸陸續續的,幾個宮人不知說了多少的話。可見他們多麽不希望北堂修變回來。

直至夜裏,天黑。

白洛瑤出了宴席,吃飽喝足。

頭頂一輪明月,她喝得有些多,兩頰泛紅,走路都歪歪倒倒的。

一雙溫熱有力的大手,攬住了她即將要倒下的腰肢。

北堂煜低聲道:“怎麽不等我?”

白洛瑤喝大了,單手圈住他的腰身,而後雙手都緊緊抱住了他,將臉頰貼在他的胸口處。

他唇角微勾,撫在她的後背上,道:“這是你主動投懷送抱,不是本王脅迫你的。”

她一陣幹嘔。

北堂煜的冷眉微蹙。

緊接著,白洛瑤沒克製住自己,悉數的將胃中的酒都吐在了他的衣袍上。

萬籟俱寂,他的眉心狂跳。

他沉聲道:“瑤兒,你知道自己吐在哪兒了麽?”

白洛瑤還打了個嗝,隻覺天旋地轉,道:“送、送我回府,我困……”

北堂煜將人兒打抱起身,橫抱著她,步履穩重的走在宮中。

迎著冷風,意識有些清醒,看見他被她吐髒的衣袍,她道:“你,不嫌棄麽?”

他的潔癖可是重度的,可眼下,她吐了他一身,他都沒有什麽變化。

北堂煜隻覺手上的人兒溫熱,因為有她在,心裏便有了牽掛。

他嗓音低啞道:“本王為何要嫌棄?婚後,我們還有更多的事情要做。本王,不嫌!”

白洛瑤秒懂了過來,她拿秀拳錘他,道:“北堂煜,你害臊不害臊?”

她直接的稱呼他的名字。

他卻絲毫不惱,道:“害臊麽,本王從沒有聽說過這個詞。”

白洛瑤覺得這個狗男人的臉皮太厚了!

借著酒興,她伸手捏住他五官雕刻般俊美的臉,道:“你不要臉……”

她身上的酒氣太重,北堂煜皺緊了劍眉。

“就這樣,還想回府?”

他將她抱去了自己的王府。

到了王府後,北堂煜掩上房門,叮囑霧眠,道:“任何人,都不得進來打擾。”

“是,主上。”

霧眠帶著門口的下人,都退下。

房內的霧氣繚繞,已經準備好了浴湯。

白洛瑤被放在榻上,北堂煜擰著眉,道:“渾身酒氣。”

她的衣帶被他修長的手指解開。

她絲毫不知,當衣衫盡褪後,他抱著她進了浴桶內。

白洛瑤泡著泡著,就泡清醒了。

她睜開眼醒來的時候,正見這副光景,瞬間捂著自己的渾身,道:“北堂煜——!”

他正在桌前,微微撐著雲鬢,俊美到妖治的臉看著她。

漆黑的眼眸灼灼,嘴角微勾,道:“本王在。”

白洛瑤不可置信的瞪著他,道:“你這個卑鄙無恥的狗男人!你趁火打劫!”

他竟然還坐在一邊,看了她許久?

要不是身上沒傳來什麽異樣,她會以為他已經對她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事情。

北堂煜的喉頭微熱,滾動了下,道:“你該慶幸的是,本王的定力夠強。不若,瑤兒,你現在便不在浴桶裏,而是在……”

他漆黑灼灼的眸子,掃向他的榻上。

白洛瑤的眼皮瘋狂的跳動著,她一字一句道:“你有意的。”

北堂煜道:“是又如何?”

她便在浴桶裏待了許。

他淡淡道:“水涼了,起身。會著涼的。”

白洛瑤伸手,抓不到屏風的衣裳。

北堂煜提步走了過去,以幹淨的白布放在她的手上,道:“披著。”

她便立刻裹上一圈,從浴桶裏走下。

卻因為腳上有水地太滑,而摔了一下,他摟住了她,道:“瑤兒,是故意讓本王抱你麽?”

白洛瑤剜著他,快速的到屏風處,打算換上自己的衣裙。

屏風掛著的,是新的衣裙。

她遲疑的換上,走了出來,道:“我去廂房睡!”

北堂煜從她身後,攬住了她,沙啞道:“就在這睡。”

白洛瑤扳開他的手,道:“休想!”

她脾氣火爆的推開房門,重重的摔出聲響。

霧眠與燎歌在不遠處的假山上,有些悻悻然。

主上竟然失敗了……他們還以為主上會對白二小姐……

也隻有白洛瑤才敢拒絕。

換做別的女人,王府的門檻都踏破了。

白洛瑤睡在了廂房,踏實不已,尷尬的事情再次湧上心頭,他看了就看了吧!

北堂煜身形纖長,負手側身,望著牆壁的地方。

對麵,就是她所睡的廂房。

白洛瑤睜著眼睛,在一片黑暗中,腦中浮現的是這幾日,他們的相處,曆曆在目。

與此同時,宮中。

北堂修抬頭看著一輪皎潔的月光,嘴上喃喃道:“娘子……此時此刻,你又在做什麽。”

太子妃緩緩將披風,披在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