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京城來的商賈一臉茫然的看著他們。
知府蔡州臉色難堪道:“這剩餘的修河款,到底是去了哪兒呢。”
他別著手,在大堂裏走來走去。
白洛瑤讓人把錢二狗的屍體送到停屍間裏去,並對商賈道:“請問你在京城裏的時候,可有看到錢二狗去別的鋪子裏買什麽?”
京城商賈想了一會兒,才說道:“好像是買了個花瓶!那日,我看見他正從對麵的鋪子裏買回來花瓶,再在我這兒買了月影南海璧玉珠。”
白洛瑤回想了下,確實在錢二狗家裏看見價值不菲的花瓶。
她追問道:“你的鋪子在京城的哪?”
京城商賈頃刻道:“回大人的話,就是李氏玉鋪。”
知府蔡州便道:“白大人、淩大人,二位大人外出查案辛苦了,不如先小坐一會兒,這件調查的事情就交給下官去就好。”
白洛瑤便緩緩的與北堂煜一起坐下,她說道:“好啊,那就有勞蔡大人了!”
蔡州便客客氣氣的退下了,並讓人上前奉茶。
“兩位大人,那在下就告辭了。”京城商賈也沒杵在原地,就說先走了,作揖離開。
見堂中也無他人,白洛瑤對北堂煜道:“蔡大人明裏查,我們暗地裏查,如何?”
北堂煜嗓音清冽,淡淡道:“霧眠已經去查了。瑤兒接下來,想怎麽做。”
他俊挺的身形挺拔高大,緩緩起身,負手立在她的身前。
白洛瑤撫了撫下巴,道:“我們現在需要很多的線索,串聯在一起,才能夠順藤摸瓜下去,揪出背後真正偷竊官銀之人。”
北堂煜薄唇淡抿,眼眸深諳,道:“主使鑿密道的人。”
她解下他的話語,道:“我懷疑不止是錢二狗。”
自皇上將修河款撥下,整整有一個月的光景,鑿這樣的密道一個人是不夠用的,除非有得力的兩到三人。
白洛瑤下意識的將手撐在雙膝上,道:“我想,再查一下一起鑿通道的人,還有沒有其他人。”
北堂煜喚了聲燎歌,燎歌領命,根本不需主上多言,他就已經了然,這廂便去查探。
她抬杯飲了口茶水,微微觸碰著水溫。
見人兒一直低低的看著杯茶中的茶葉,北堂煜嗓音淡淡,道:“瑤兒,在看什麽?”
白洛瑤抿著嘴,緩緩放下杯茶,道:“我想起了一個人。”
“何人。”
“八皇子。”
白洛瑤瞥著碗裏的茶水,想起在北堂奕的院子裏,看見的那些。
一杯白水,都能下毒,而且他居然還沒被毒死。
北堂煜的劍眉微微擰了起來,如一股細細的繩索,他淡聲道:“為何會提起他。我不希望瑤兒在我的麵前,提起別的男人。”
她的嘴角微翹了翹,道:“你又吃味了?我隻是在想,那夜的酒水。府衙裏的內奸還沒找到,我們吃喝的方麵,自然也是要注意的。”
白洛瑤緩緩進入法醫室,並拿了些什麽出來,從袖口中,出現一張帕子,帕子裏裹著PH酸堿試紙。
“這個試紙,若是碰到毒,會變色。若是無毒,則是顯示中間的顏色,太過極端之色,都是有毒的。不管天底下什麽樣的毒,在它之上,都無法隱藏!”
所以什麽銀針銀簪,都是不管用的,唯有科學的PH試紙是最實用之物!
北堂煜饒有些趣味的接過她手中的試紙,觀察了一番,而後道:“聽聞,瑤兒曾在白府,正是以這張試紙,檢驗出了陷害白府四姨娘為滑胎藥的確鑿證據。”
他的眼眸深邃幽暗,泛著幽幽的光。
白洛瑤笑著挑起秀眉,道:“你在王府,怎麽能聽到風聲?”
難不成,他一直都在關注著她。
北堂煜將試紙放入茶水之中,而後看著試紙慢慢的變化。
白洛瑤看著試紙的顏色,微微皺起秀眉,道:“這好像,不太溫和。”
她端過他的杯茶,與自己的杯茶,將兩者都試了一下,檢測出來的結果,顯示是弱酸性,雖然不是很糟糕,但也證明這茶裏確實隱隱有些東西。
北堂煜啟聲道:“有人想要致我與瑤兒死地。”
白洛瑤將杯茶帶去法醫的實驗室裏,仔細的研究了一番,才發現這裏麵添加了一種很少量的不知名的毒,雖然一時不會有什麽不好的反應。
但是長期下來,比如十天半個月的,就會有明顯的中毒者症狀。
她退離空間,拿出一顆清毒丸,給北堂煜道:“先吃了它!”
白洛瑤從座上起身,走出大堂,看著外麵,結果從叢中發現一抹掠過的人影,鬼鬼祟祟的,此事必有妖!
北堂煜薄唇啟道:“瑤兒,過來。”
她聽見他的喚聲,便走到他的身前去,卻見他扣住她的手腕,令她坐在自己的雙腿上。
他有力的雙腿,托著她的。
白洛瑤皺眉道:“這樣不好,你快鬆開我。”
北堂煜聲音低低的,啞啞的,在她耳畔道:“府衙裏的內鬼,瑤兒難道不懷疑一個人麽?”
她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他的指腹碰了碰杯茶,發出清脆的聲響。
白洛瑤遲疑道:“這府衙的掌廚都已經被押入大牢了,茶水的事宜應該是要交給其餘的頂替之人的,我記得好似是捕頭端來的。”
難不成……
她領悟了什麽似的,從他身上起開,道:“我去看看!”
北堂煜卻扣住她的胳膊,將她摟入懷中,低啞道:“莫著急。”
他已然命暗衛盯守,今夜便能得知結果。
***
當夜的子時,白洛瑤睡在自己的廂房內,因為不習慣別人家的床榻,故而隔著簾子,燭火燃著,盤坐在榻上,倚著牆壁閉目養神。
卻恍然察覺到門外的一抹黑影迅速的閃過。
白洛瑤睜開秀眸,手緩緩的摸到自己腰上的長情劍。
這是北堂煜給她用來防身的,她還沒試過威力,現在正好能用上!
她掀開簾子,走下榻,便“啪——”的推開房門,道:“我看見你了,你若是個男人,就出現在我麵前!”
一陣“沙沙”的風聲掠過,伴隨著一陣魔音般的琴聲,如高山流水一般。
白洛瑤聽著琴聲,不知不覺竟意識有些渾濁,她皺緊了眉,道:“該死的,這琴聲有致幻的作用!”
她以醫用降噪耳塞堵住雙耳,並快步的走去北堂煜的廂房中。
當她推開他的房門時,北堂煜溫熱的大手攬過了她的腰肢,將她壓在榻上,低啞的在她耳旁道:“瑤兒,別出聲。”
白洛瑤收起了長情劍,側頭觀察門外的動靜。
因為琴聲致幻的原因,北堂煜俊美的五官微微動容,他低低的悶哼了一聲,渾身都變得燥熱幾分,將人兒罩在底下。
她便迅速將自己另一對耳塞給了他。
兩人誰也聽不見任何的聲音,北堂煜的額上有汗滴掉落。
門外的黑影,快速的閃過,一陣凜冽的風聲掃過,便沒能蹤跡。
白洛瑤取下耳塞,果然沒再聽見琴聲,便對身上的男人道:“這琴聲,似是從府衙外傳來的。”
北堂煜方才有幾瞬的幻覺,且喚起了他胸口中的異樣的感覺。
他平息了一會兒,道:“瑤兒,可傷著。”
白洛瑤起身點燃了燭火,道:“沒有!”
半晌,霧眠與燎歌兩人不由得跟後走了進來。
霧眠通報道:“主上,我們在府衙外發現一陣自己彈奏的古琴,琴弦久久發出琴聲,被屬下發現之後,以刀刃割斷了琴弦,才止住這幻音。”
白洛瑤怔怔道:“怎麽可能?琴自己在彈奏?”
夜裏的夜風傳來,她的背脊一僵,陣陣的發寒。
霧眠篤思道:“應該不是什麽怪力亂神,屬下猜測,是有人用深厚的內力,隔空操縱琴聲,屬下還發現一抹快速消失的人影。”
燎歌跟後稟道:“主上,屬下已經發現白日裏與方才的黑影,正是同一人。此人是府衙裏的雜役之人。”
白洛瑤有些雲裏霧裏。
“操縱琴聲之人,你可看清了他的相貌?”她問霧眠。
霧眠緩緩搖頭。
北堂煜正在閉眼調息,他平淡的啟聲道:“其餘鑿通道之人,查清楚了麽。”
霧眠立刻回稟,道:“主上,果然如主上與縣主所料,確實另有二人,參與此次鑿密道。其顯現的也很簡單,都是如錢二狗一般,忽然一夜之間暴富,屬下認為可疑,便兀自猜測。”
“人在哪。”
“一個在城中的妓館,一個在酒館裏。”
霧眠查出來,整個金陵城當中,隻有這兩人是最可疑的,但也不排除還有其他人。
白洛瑤問道:“具體怎麽體現出來端倪的?除了他們兩人都是突然有了大筆的金額揮霍,跟錢二狗一樣之外,可曾親眼看見官銀?”
霧眠道:“屬下還打探到,在金陵城內,有一座鬼界。鬼界裏,專門販賣城中買不到的東西,隻有有緣人才能進入鬼界。屬下推測,那二人是將官銀在鬼界中換零的。因為鬼界不屬於江湖與朝廷及任何人,而自立的。”
白洛瑤尋思著道:“那究竟如何進入鬼界,我想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