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煜撐起紙傘,握著人兒冰涼的手,帶著她走去了某處。

淅淅瀝瀝的大雨瓢潑,在不遠處的樹旁,正見一抹詭異的人影,撐著把傘,點著火折子,手邊是一大桶的土,那人正將土都倒在罩在花園黑布下的土壤裏。

白洛瑤低聲道:“他在做什麽?為什麽要往花園裏添土。”

北堂煜淡淡解釋道:“這場大雨,將土壤裏的東西皆已衝刷,若是露出來不該露的東西,便需要這些土來掩蓋。”

她頓時怔住了,壓低聲音道:“你是說,剩下的叁萬多兩官銀,全都藏在花園的土底下?”

等那抹人影,將土費力的都填進花園裏時,雨漸漸的便停了。

白洛瑤與北堂煜一直在原地等待了整整一個時辰。

人影準備要走了,就在此時,北堂煜“咻——”的一聲,便以快速暗器擊過去,那暗器打在人影的後背,頓時那人便驚叫一聲,倒在地上。

霧眠帶著一圈人,將人圍在中間。

每個人都帶著火把,照亮了整個地方。

捕快們聽到聲音,紛紛都圍來,大聲喊道:“到底什麽人,大半夜的不睡覺!”

白洛瑤已經知道所有的事情情況。

她走到人影的麵前,對眾人道:“我知道這人是誰了。”

人影在地上慌忙的爬起,但是他的腿上中了暗器,一直血流不止,很是狼狽。

白洛瑤將自己的長情劍拔了出來,指著人影,道:“蔡大人,你是不是還想要我們挑開的麵紗,才肯乖乖的伏誅?”

所有人都驚愕的看向地上黑衣人的打扮的蔡大人。

隻見那人影站了起來,道:“你們認錯人了!”

北堂煜以暗器又傷了他另一隻腿,人影徹底站不起來了,跪在了兩人的身前!

霧眠上前去,快速的扯掉了人影臉上的麵罩。

那人影的真麵目,便都露在了眾人的麵前,燈光照著,清晰可見。

“這,這……怎麽可能!”

捕快們大驚失色。

捕頭甚至上前去,說道:“大人,你怎麽這身打扮出現在此!”

白洛瑤微微挑起秀眉,走到了蔡州的身前,道:“果然是你啊,蔡大人!”

蔡州隻是緊閉著嘴巴不說話,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樣子。

捕頭迷惑不解道:“白大人,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他們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大人竟是夜裏的賊人,但確切的也不知大人究竟想要做什麽,隻好觀察一番。

白洛瑤冷聲哼了一聲,說道:“你們若是想要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不如去看看那邊的花園裏頭,都埋著什麽吧!”

捕快們試探性的走了過去,掀開了黑布。

蔡州拚命的想要起身,卻根本動彈不得,隻好眼睜睜的看著。

“什麽都沒有啊……”捕快們茫然。

白洛瑤道:“去把鐵鍬拿來!”

有人得到命令,便就照做,去把鐵鍬帶來。

北堂煜淡淡道:“挖。”

捕快有些愣愣的,就開始在花園的土地裏挖著,但挖著挖著,鐵鍬仿佛碰到了什麽堅硬的東西,挖不動了!

仔細一看時,竟發現是白銀!

“轟——”眾人一陣耳鳴聲,詫異的看著麵前的場景。

“官銀!居然是官銀!”

“怎麽可能,官銀不是被人偷走了嗎?為什麽會在府衙,還在這裏埋著!”

“難道大人他……”

捕快們紛紛掃向跪在地上的蔡州。

於是又用力的挖著,直到陸陸續續的挖出了大量的白銀,全都鋪平在了一旁,一夜的挖掘時間,捕快清算了一下,共計三萬四千兩!

白洛瑤說道:“不多不少,剛好!”

加上之前收繳上的官銀,湊在一起,正好是八萬兩的修河款金額。

捕頭驚異的看向蔡州,道:“大人,你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我們根本不會想到,此事竟然是大人所為啊!”

沒有一個人能想到,若不是這場天降大雨,若不是蔡州如此行徑。

恐怕事情還要再過一段時間,才能夠被暴出來。

所有人都徹底驚呆了,說不上話來,空氣裏全是倒吸涼氣的聲音。

北堂煜薄唇冷啟,道:“蔡州,你真是好大的膽子!本王來此金陵,總是是抓到了你的狐狸尾巴。”

……本、本王?

捕快們持續性的懵逼。

待反應過來時,捕頭已經先行跪下了,說道:“參見王爺!我等有眼無珠,還請王爺莫怪!”

“唰——”的一陣聲音,原地的捕快們紛紛的跪在地上。

“參見王爺——”

捕快們戰戰兢兢的單膝叩下,場麵一度十分隆重,黑壓壓的跪滿一片。

北堂煜冷聲道:“起來。”

所有人都唯命是從,陸陸續續的起身。

動作整齊劃一,根本不敢有一絲的滯留。

知府蔡州許是沒有料想到京城的王爺,竟然會親自來到金陵查案,“下官臨死前,想問問王爺,是如何得知下官的行徑?”

蔡州自認自己做的已經天衣無縫,幾乎是沒有紕漏的地方。

北堂煜緩緩看向人兒,道:“瑤兒,你來說。”

白洛瑤便拿出自己的禦賜金牌來,亮在眾人的麵前,道:“不好意思,欺瞞了各位。我正是皇上親封的安平縣主,此次是與王爺一起攜手來金陵就修河款一案,來查案的!”

捕快們又要跪,她卻提前免禮,讓他們不必如此。

跪來跪去的,也不嫌麻煩麽?

白洛瑤對蔡州說道:“蔡大人不是死到臨頭,也想死個明白麽。我就告訴蔡大人,你到底是哪裏露出了馬腳。這第一嘛,自然是你派人暗暗的跟蹤我們。這第二,便是你對於這地道方麵的事情了如指掌,我懷疑是你修建的地道,從而嫁禍給梁大人。第三,我們進入了底下交易場所,從小廝的嘴中得知官銀的交易,背後是有誰人撐腰。”

她清楚的記得那小廝的話,他說背後的靠山,是這金陵城第一權勢的人,而且誰也不敢吱聲,絕不會倒台。

她思來想去,擁有如此大權力的人,除了當地最高的父母官,還有誰?必然是當地的金陵城知府,蔡大人,蔡州!

白洛瑤又繼續說道:“這最後一點,也就是最重要的一點。當日下雨的時候,蔡大人立刻慌慌張張,連紙傘都沒有撐,直接衝到雨裏去讓人護著那些花園裏的花草。看起來很心疼很寶貴那些花兒。可是我近距離的看過,那些花生長的並不好,一看就是不怎麽被人打理的。既然蔡大人愛護花兒,為何疏於打理呢?難道不是衝著花去,而是衝著別的什麽去的。”

再後來,北堂煜看見土壤裏露出來的一截銀兩,以及到花根上很深的土壤,說明故意在隱藏著土下的東西。

於是,北堂煜便引蛇出洞,猜測蔡州必然會在子時無人時,重新在花園裏添置新土,以防裏頭埋著的官銀被雨滴打濕,露出裏頭藏匿的東西。

果不其然,蔡州中招了,當場抓了個現形!

白洛瑤搖了搖頭,道:“蔡大人,隻要你將謀劃官銀的前因後果,其中牽涉的因果關係與人,通通都告知出來,我們必當會饒你一命!”

知府蔡州卻是自嘲的笑道:“偷竊官銀,監守自盜,乃是死罪。就算縣主跟王爺兩人,聯起手來保下官,下官也難逃一死。”

這副樣子,顯然是不想招。

白洛瑤卻道:“你若是現在不想招,那就去體驗一下刑部大牢裏的一番酷刑之後,再慢慢招出來吧。及時你是個硬骨頭,可你全家不是。你還有妻兒老小吧。這雖然是誅九族的大罪,但我們至少有辦法可以將你的妻子和孩子救出來,放他們一條生路。你覺得如何?”

知府蔡州聞言,立刻驚慌的大聲道:“縣主……縣主!我夫人與孩子是無辜的,千萬不要將他們牽扯進來,求求你開恩!”

白洛瑤看向北堂煜,而後對蔡州道:“這生殺大權,雖掌握在皇上的手上,但是若有王爺當麵求情的話,興許皇上會高抬貴手,饒你的親人一命,也說不定!”

“本王也正有此意。”

北堂煜冷眼看著蔡州。

倘若蔡州能乖乖招了,也不是不願意放他的家人一條生路。

蔡州便認栽,滿臉悲拗的說道:“我說,我全都告訴你們!隻要你們能夠善待我的家人,不讓他們卷入這場紛爭之中!”

白洛瑤看向蔡州的老臉,淒然無比,以他之前對他們的態度來看,其實他看上去,並不是那樣昏聵的官。

但不管怎麽樣,他殺了梁大人,殺了朝廷命官與禦使大人,甚至她也險些遭遇危險。

知府蔡州滿麵愴然的說道:“我有難言之隱,真不是我想要監守自盜,而是有人逼著我這麽做,這些人,我惹不起他們,也惹不過他們!他們根本不屬於朝廷的管轄之內!”

北堂煜薄唇微啟,淡淡道:“你所說的,是子虛穀的人麽?”

蔡州惶然道:“正是!他們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妖魔!若不是受了他們的威脅,我根本不會做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