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洛瑤不在大殿上,所以沒有參加他們的朝政。

但當她聽到楚藩王想要求皇上賜婚的時候,她詫異不已,更何況賜婚的對象還是白霽月!

“皇上同意了麽?”

白洛瑤皺起秀眉,問麵前淡然自若的北堂煜。

北堂煜抿著薄唇,道:“已答應。”

她撫了撫額,到底是晚了一步,一旦白霽月嫁過去,必定會反過來對付白府的!

白洛瑤思忖了一下,問道:“楚藩王如果娶了白霽月,豈不是要回到封地的揚州城。那這樣的話,白霽月也就沒有辦法再留在京城。”

北堂煜淡聲道:“瑤兒是在顧慮,白霽月隨楚藩王在揚州城,便是放虎歸山。但值得慶幸的是,不在京城,多少能避免一些。”

她點了點頭,這就是好壞。

如果他們久留京城,在身邊的話,其實更加危險。

白洛瑤道:“一開始我就懷疑他們兩人之間有什麽交易,現在看來,更加值得疑慮。楚藩王非要娶白霽月,這豈不是很可疑?”

而且加上楚藩王對白霽月的袒護。可見他們互相早就認識。

北堂煜淡淡道:“瑤兒,本王先送你回白府。”

白洛瑤點頭,她剛好想回去,把消息帶過去,怕白霽月又生事。

北堂煜的馬比宮裏的馬要快,繼而消息是白洛瑤先帶回白府。

白平靖聽聞此事,臉色大變,道:“怎麽會這樣?好好的,楚藩王為什麽要娶霽月啊。”

老夫人還在調養著,怕是知曉此事更是怒意。

白洛瑤道:“眼下隻能如此,是皇上的旨意。”

白平靖不覺有些擔憂起來,想起洛瑤之前對自己說的,“她是做得出來那樣的事情的,霽月她的性子從小要強,從不會讓自己輸給任何人。更何況她的母親也走了,為父隻是擔心她會把仇恨加諸於白府啊!”

白洛瑤開口道:“我會阻止她的,絕不會讓她有機可趁。”

***

白霽月大婚當日,府上根本看不出什麽喜意,每個人都是像是例行一事一樣的,若不是那些大紅色的看上去喜慶一點,不知曉的人還以為舉行喪禮。

楚藩王在京城裏的楚府,正在路上接迎新娘子。

白洛瑤與北堂煜就在側麵,白霽月正由著丫鬟托著手,慢慢的走出去,但當白霽月走到她的麵前時,停頓了。

當著眾人的麵,白霽月忽而掀起紅色的蓋頭,看著北堂煜,說道:“殿下……”

白平靖火冒三丈,但也不好發。

白洛瑤問道:“大姐姐還不走麽,讓楚藩王等太久不好。”

白霽月隻是目中帶著仇恨,一字一句道:“賤人,要不是因為你,我根本不會被嫁給楚藩王,根本不會千方百計的想逃出去!我愛的人永遠是殿下!你等著,等我嫁過去了,我的夫君也會幫我的,要你好看!”

她又留戀的看了眼北堂煜。而北堂煜則是淡漠的看向別處。

白洛瑤笑道:“不管你怎麽罵我,全都反彈。”

她挑著秀眉,看著紅蓋裏頭的人在氣的發抖。

北堂煜微微勾唇,他的瑤兒總是這般有趣。

白樂清看著有些羨慕白霽月,她若是能夠嫁給南陽王殿下該有多好,梁氏見女兒如此,不由揶揄道:“清兒,你是不是也想嫁了?”

“娘,沒有……”

她一副靦腆羞澀的模樣。

而另一邊的小雲氏,與白幼心,心裏都鬆了口氣,她們認為隻要白霽月從白府離開,白府就安寧了。

小雲氏對女兒道:“幼心,你與將軍的婚事也快了。這段時日忙完了你大姐姐的,就要忙活你的了。唉,真是越來越快了。下一個怕是你三姐姐的了,明年再是你二姐姐。她是最後才嫁的。”

白幼心隻是親昵的挽著娘親的胳膊,一句話也不說,就已經很幸福。

從外麵迎親的楚藩王,穿著一身火紅的喜服,正坐在馬頭上,見新娘子白霽月出現了,便做出一副恩愛的樣子,前去握她的手。

白霽月將手搭上他,楚藩王握了一會兒,便道:“送新娘子上轎!”

白霽月坐進了轎子裏,由著人抬著轎子,去到楚府。

白洛瑤就送到府外,雙手環胸道:“如果她能夠放心仇恨,放下偏見,看清楚自己的內心就好了,真不明白,為何這世上的女子總愛難為女子!”

北堂煜修長的手指勾了勾她的下巴,道:“就像是男子,也愛難為男子一樣。他們堅持自己的利益權勢被侵犯,實則至始至終麵對的敵人隻有自己。”

她頗為附和,認為這些人從頭到尾都沉浸在自己的仇恨裏,其實都是他們自找的而已!

白霽月就這樣到了楚府,楚府裏布置的滿是喜慶的紅綢緞,踏過熄滅了火焰的火盆,進了楚府寬敞的房內。

楚藩王遣散下人,因為白霽月之前的前車之鑒,丟人至極,白府便沒有請賓客,加上楚藩王在這裏並無結識的人,便免了這些賓客之禮,直接送入洞房。

“月兒,現在我們便是夫妻了。”

他坐在了榻上,緩緩的掀開她的紅蓋頭。

麵對的不是一張羞澀紅潤的臉,而是滿是一張陰沉與複仇的冷臉。

白霽月恨的雙手揪著嫁衣幾乎變形。

楚藩王說道:“我知道,你喜歡的人是煜兒。但你這輩子恐怕都是無法得到煜兒了。所以,與其讓白國公謀劃著想將你低嫁,倒不如嫁給我,我也能幫著你一些,你說是不是?”

他風流的笑著,手放在她的肩上。

白霽月並不拒絕,隻道:“我根本不想看見賤人白洛瑤,跟淩王殿下恩愛的模樣!我隻想讓她死,隻有她死了,我才能安生!”

楚藩王沒想到她的怒氣如此之盛,便驚訝道:“可是我聽說,你的母親賀氏那是咎由自取,你們之前一直欺負人家欺負慣了,後來被她們反過來將了一軍,才淪落至此。所以說到頭來,到底是你們的不對,何來怪人家?”

白霽月看向他,語氣有些不高興,說道:“夫君,你怎麽能幫著他們說話,不幫著我?”

這一聲夫君,喚的倒是投巧。

楚藩王笑了笑,說道:“我當然是幫娘子的,隻不過想減輕一點你心裏的仇恨。你要是這麽苦大仇深的樣子,我們怎麽洞房啊?你說是不是呀,娘子?”

白霽月似乎心裏不情願,但為了能夠讓自己有一席之地,能夠比過白洛瑤,她必須要這麽做,於是,她自己主動的要脫楚藩王的喜服。

“那麽著急啊。月兒,我自己來就好……”

楚藩王反握住她的手,直接將她壓下,扯下了喜簾,兩人滾到了一起。

白霽月幻想的男人是北堂煜,隻要這樣想著,她就能好過一點!

匆匆的婚事在入夜後結束,次日早,楚府後廚裏下人養的公雞報曉,才喚醒兩人。

而白國公府,白平靖已然去上朝,白洛瑤例行的進宮,前去看望皇後,大殿裏,皇帝笑著說道:“今早怎麽不見楚藩王啊?”

白平靖的臉色不太好看,說道:“許是婚後第一夜,睡得沉了些。”

皇帝揶揄道:“你這個女婿啊,真是。”

但也沒有怪罪,能理解。

皇帝忽而看見殿裏還少了一個人,他倏然起身,問道:“這、朕的皇叔怎麽沒來上朝?”

以往站在前麵,與北堂煜對立兩邊的北堂墨弦,如今是頭一回沒來上朝。

禮部尚書是北堂墨弦的人,愣是沒接到請假的奏折,於是害怕皇帝怪罪,自己模擬了字跡一份,上書了上去,道:“皇上,這是殿下的告假折子。”

皇帝打開一看,驚訝道:“皇叔怎麽病得這麽嚴重?來人,隨朕帶上太醫,一起去看看皇叔!”

正在朝上,尚且如此。

北堂煜淡聲道:“皇上散朝之後去探望皇叔,也無妨。”

皇帝的腳步一頓,便慢慢的收回,走了回去,說道:“淩王爺說的是,哎,也是朕太過擔憂皇叔,一時竟忘記了!”

底下的朝臣們一看,就知道皇帝是裝的。

誰不知道皇帝既怕皇叔又怕淩王爺,兩人又都是權傾朝野,互相對立的人,哪一方都得罪不起。

皇帝問道:“你們可知,皇叔他得的什麽病?”

有朝臣說是老毛病了,請太醫也治不好。

禮部尚書建議道:“安平縣主不是醫術很好嗎?不如請安平縣主去皇叔府上醫治試試。”

此言一出,皇帝甚是認可。

但一身墨色常袍的北堂煜,卻冷聲道:“瑤兒隻是擅長驗屍,與人看病,並不甚於太醫。皇叔貴為皇叔,不可因此竄了。”

言外之意,北堂墨弦不是死人,不需要仵作來幫他看病。

皇帝悻悻然,道:“這倒也是啊……那這可如何是好,皇叔的老毛病來勢洶洶,要是沒有可醫治的太醫,怕是又要痛苦百倍呀。”

皇帝表麵上關心,心裏其實樂開花。

皇叔痛死最好,這樣就不用擔心有人跟他搶皇位了!

尚書說道:“要不還是讓縣主看看?當初縣主不是醫過皇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