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沒有線索後,白洛瑤便出去了陳府,在外麵看了一遭,鄰陳府的房屋裏的糧倉也基本都被炸毀,而且每家都有個特征。
糧倉旁的大樹上總有被繩索摩擦過的痕跡,隻是不知道這盡頭是哪,她來到了最旁邊的一處,發現附近的土壤、草葉,都是被燒灼過的。
北堂煜啟聲道:“興許,這裏是第一現場點。”
白洛瑤點了點頭,可能就是這兒了。草葉因為有黃磷、硝石灰等物,所以寸草不生。
“暫且就定這。”
她讓衙門裏的人,在原地留下一個印記,方麵之後追查。
明贇說道:“兩位大人,天色不早了,先行進府衙,明日再查吧。萬不能讓兩位大人太過辛苦了!”
白洛瑤便與北堂煜回到府衙,府衙裏的人服侍的很殷勤,比之前在金陵與揚州的時候,都要來的熱切,可以從此細節看出差別。
入夜時,白洛瑤卻怎麽也睡不著,這是頭一次,覺得毫無線索。
“瑤兒,可是睡不著?”
北堂煜溫熱的大手攬住她的腰肢,薄薄的吻落在她的發絲上。
白洛瑤說道:“凶手還在逍遙法外,我有預感,我們進蘇州城,帶來的那麽多糧。凶手必定還會有下一步接近的機會。”
她想到了什麽似的,又道:“會不會是今晚?”
想到這裏,她騰得坐起身,準備穿衣,去糧倉看看情況。
北堂煜將人兒攬住,道:“瑤兒,霧眠在看守。”
白洛瑤還是不放心,堅持要親自去看看,她擔心百密必有一疏,她立刻穿衣,起身去查看。
北堂煜將墨袍扯過,披上,淡淡負手隨人兒一起。
白洛瑤幾分思慮,朝著糧倉而去。
可就在這時,忽而一陣人影從屋頂上落下,北堂煜迅速將人兒摟在身後,對來人者冷聲道:“何人?”
那人在月色下,戴著麵具,身形有七尺。
白洛瑤想起來白日裏明贇所描述的,便道:“你是炸毀糧倉的凶手?”
“不是。”
刻意壓低的聲音,是為了不顯現出他本來的聲音。
白洛瑤隻覺有些耳熟,身形也眼熟不已,她走近幾步,道:“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那人下意識的後退幾步,低聲道:“奉勸兩位,不要再繼續查下去。即刻回京城,以免傷害到自身。”
白洛瑤越發的覺得熟悉,追問道:“你到底是誰?你若說出來,就代表有誠意,我興許會考慮要不要回去!”
她隻是想套出來這來人究竟是什麽人。
但似乎對方很了解她,根本沒有中了她的圈套,隻道:“二位快回去吧,我言盡於此。”
他又踏過屋頂,遠去了。
白洛瑤在不遠處發現一抹亮的東西,走過去撿起來,才發現是閃亮的玉佩,她幾乎是不可置信,對北堂煜道:“這是梁兄的玉佩!”
她記得的,清楚的記得。
可是宮裏的那具屍體,確實是梁兄的,隻是腰間沒有他隨身攜帶的玉佩。
來人到底是真正殺害梁兄的凶手,奪了他的玉佩,還是……是梁兄自身。
“瑤兒,先去看糧倉。”
北堂煜低啞的聲音提醒,白洛瑤即刻趕去府裏的糧倉,推開門後,發現一切完好無損,不由得鬆了口氣。
隻是事情越來越不對勁了。
白洛瑤疑惑道:“方才的那個人,到底是敵是友?如果他是敵,可為什麽沒有動糧倉,反而來告訴我們,不要繼續陷進去這個案子。如果是友,那他來到底有什麽目的,僅僅是為了來說這幾句話來的?”
她反複的思索,之後才恍然想起來什麽。
“我知道了,他是想過來看看糧倉,是否完好無損!”
白洛瑤似乎想到了哪個點,開始心頭有些震撼不定,原來如此,來人八成就是梁兄了。
北堂煜也想到了這一層,道:“宮裏的梁玉,誰也無法證明真身。堂堂大理寺卿梁大人,不太可能會輕易的死在路上。”
“……所以,梁兄很有可能是詐死,宮裏躺著的那位,興許是別人,而且是戴了人皮麵具的!梁兄之所以詐死,是為了更好的查案!”
一切都明白了,白洛瑤心頭彭拜不定,如果梁兄沒有死,那麽一定是在暗中查探著。
之所以不想露出真實身份,是因為他想保護她。
北堂煜從她手上拿過玉佩,眼眸深邃的流轉,道:“既然如此,他還會再出現。”
夜深了,北堂煜將自己的外衣披在了她的身上,頭頂的月兒朦朧,吹過一抹寒冷的風,“瑤兒,別凍著。”
白洛瑤便擁進他的懷抱中,兩人一起回到了房內。寂靜的夜裏顯得更加寧靜,一切仿佛都沒發生過一般。
直至次日天明,府衙裏的下人們開始忙上忙下,白洛瑤把玉佩暫且留著,等今夜看看梁兄會不會出現,究竟是不是他。
“不好了,王爺王妃。昨日夜裏,城東的李相家失火,他的女兒活活吊死被燒死在房裏啊!現場還留下與之前炸完糧倉一樣的印記。”
明贇倉皇的跑過來通報兩人,正準備前去李相家看看。
白洛瑤遲疑道:“怎麽回事?去看看!”
北堂煜執起人兒的手,淡淡的便一起前去李相家。
來到現場,隻剩下一片哭喊聲,而那李相的發絲都燒焦了一般,整個人坐在那木訥著,李相的妻子陳氏,更是哭暈厥了過去。
“嫣兒啊!嫣兒……”
“大小姐,大小姐啊!”
哭喊聲夾雜著撕心裂肺的聲音,久久不能平息。
白洛瑤覺得這場火來的很蹊蹺,很莫名其妙,便問李相道:“這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李相已經沒辦法開口說話,隻是愣在原地,對於女兒的死難以平息。
一旁的管家代替他說,隻悲傷道:“我家大小姐上吊了,吊死在房裏,之後房間就忽而著火,將大小姐燒死了!”
北堂煜淡啟道:“是先吊死後燒死,還是你們一進去,就已經看見焦屍。”
管家拍了下自己的嘴,怪自己不會說,他補充道:“回大人的話,我們一進去就發現大小姐上吊了,裏麵的火勢太大,我們根本進不去。老爺跟夫人想要衝進去,都被我們拉出來了。”
白洛瑤看向李相的頭發,怪不得如此黑焦。
“你們家大小姐,平日裏可有什麽抑鬱的心事?昨日你們大小姐都在哪,說了些什麽話,近日與誰來往過?”
她走上前去,負手在身後,看著一旁的焦屍。
管家便如實告知,道:“大小姐最近不知怎的鬱鬱寡歡,茶飯不思的,之後還跟夫人大吵一架,將自己關在房門裏,後來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昨日大小姐在房裏,誰找她說話都不答應,最近來往的人似乎也沒有……”
白洛瑤便蹲身,問道:“你們把你家大小姐救下來的時候,她的脖頸上的繩索,是怎麽纏的?速速回想起來,這至關重要。”
管家便轉過身去,向下人們尋求,之後他們異口同聲的說,繩索是交錯在脖頸後,繞過耳後的。
白洛瑤檢查了下脖頸上的勒痕,說道:“她不是上吊而死的,是被先勒死再掛上去吊著的。而且,她口中沒有黑灰。說明不是先放的火,而是死後被人放了場火。是死於窒息。”
管家與下人們驚駭不已。
那李相也開始有了動容,聽到此言,惶然道:“嫣兒是被人害死的?”
夫人陳氏由人踉蹌的攙扶著,一臉不可置信的模樣,道:“什麽?……嫣兒是被害死的!”
白洛瑤示意他們來看,死者的唇舌抵在上顎之間,嘴裏、鼻腔裏,都沒有黑灰,唇齒、舌苔、指甲都是完好的沒有發黑,種種跡象說明,是先被人入室勒死,上吊,之後殺人放火,掩蓋罪行。
“還有剩下的我沒有檢驗。在場的男人不方便看,請先轉過身去。”
她拿過身上的酒精棉,擦拭了下雙手,而後便掀開白布,露出李嫣兒的屍身。
在場的男人,紛紛都轉過身。
白洛瑤檢驗了一會兒後,又擠壓死者的腹部,之後有丫鬟端水過來,她仔細幹淨的清洗了下手,說道:“你們家大小姐,之前有沒有跟人訂過什麽親?”
丫鬟疑惑道:“未曾呀。”
白洛瑤將白布重新蓋上,對他們道:“可以轉身了。”
李相連忙追問道:“怎麽樣了?”
白洛瑤接過丫鬟的布巾,擦拭著手,對他們道:“李嫣兒,已非完璧之身,而且已經滑胎,她體內如果我猜測的沒錯,有三個月的身孕,但是已經胎死腹中。”
在場之人驚愕的臉色發白,尤其是陳氏,當場昏迷了過去。
李相顏麵無存,道:“……這怎麽會!”
白洛瑤說道:“所以最應該了解清楚的,是最近她同什麽人有來往過。去過那些地方。昨日與今日府上又來了什麽人。這些事無巨細的,我都要知道,才能為你們查出凶手。”
李相臉色發白,道:“這我又如何知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