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洛瑤扶了扶額,就當沒看見。

明贇去派衙門裏的捕快們,將整個蘇州城記錄在冊的波斯人,通通都抓起來,當所有波斯人都在衙門裏的時候,白洛瑤與北堂煜親自去查。

北堂煜道:“瑤兒,本王已經吩咐下去,不僅僅是蘇州城,還另有其他城皆知會了下去。你大可放心。”

白洛瑤點了點頭,她的麵前站著共有十幾名的波斯人,都是來中土謀營生的。

她走近他們的麵前,說道:“我找你們過來,其實沒有什麽別的事情。隻是我有個很重要的東西丟了,聽路人說是被一個波斯人給撿走的。但是路人也不記得是哪個波斯人,因為分不太清你們波斯人,你們長得都挺像的。所以這才都將你們找過來。”

麵前的一些人頓時鬆了口氣,白洛瑤將他們的神情捕捉,她道:“所以,我要挨個的盤查你們。還請你們如實相告,並能自證自己的清白。”

波斯人便相繼點頭,配合她。

白洛瑤笑道:“首先,請你們將你們的雙手攤開。我那樣東西帶有些染色的功效,如果撿起來可能會沾到手掌,如果手掌上有顏色,那就說明有些可疑了。”

她是想趁此觀察他們的虎口處,有沒有練武過的繭。蘇州城有內奸,這是不爭的事實。但很有可能不是所有在蘇州城的波斯人,都是內奸。她要排除。

於是,每個波斯人都攤開手掌。白洛瑤走到他們每個人的麵前,仔細的盤查,在場的十六個人裏,將近五個人的手心上有習武的厚繭,而不是做事做出來的繭。

“你們五個人,站出來一下。”

白洛瑤點了這幾個人,但他們卻一臉疑惑,有人道:“我們手上沒有顏色。”

“是沒有顏色,但是據看到的路人說,撿到我東西的波斯人,手都很黑。他們那幾個人,手很白,唯獨你們五個,手有點黑。”

因為常年習武,手接觸到的鐵器、棍棒,都會使得手掌心的繭處有些發黑。

波斯人更是納悶,但也不敢吭聲。

白洛瑤便更加有了理由,她在破廟裏找到的城中機密,上麵有日期,最後一封剛好是三日前,三日前如果能證明他們有沒有去過破廟,跟達嗒交接,就能步步的排除。

“三日前,你們都在哪裏,做什麽,詳細的告知我。以及有沒有證人,這是至關重要的。”

白洛瑤坦然的麵向他們,讓他們依次的告訴。

五個波斯人麵麵相覷,第一個波斯人說道:“三日前,我在開我的胭脂鋪子,一早我就起了,我的鄰裏是跟我一起去胭脂鋪子的,他正好要買給他的夫人。這一整日,我都在鋪子裏待著沒有出去過,等夜裏關了鋪子後,我就和我的鄰裏還有他夫人一起去他家吃晚膳。晚膳上喝了很多酒,我醉了,歇在鄰裏家。第二日我就又回到鋪子裏。我的鄰裏可以作證。”

白洛瑤細細琢磨著,道:“你鄰裏在哪,除了他以外,路上還有看到你們的人麽,可有其他人作證?”

波斯人便道:“還有打漁的漁翁,跟我們同路。夜裏回去的時候也恰好順路了。如果要找他們,就在城東的東南巷口,找王大狗和林老頭。”

北堂煜淡淡的看向捕快,捕快便立刻了然,跑去查證。

白洛瑤暫且將視線聚焦在第二個波斯人上,問道:“那你呢?輪到你說了。”

那第二個人便說道:“我跟他是一起的,他開的胭脂鋪,我開的香粉鋪子,就在他鋪子的旁邊,我們可以互相照料生意。清早的時候,我跟賣包子的人一起一路過來鋪子,夜裏也一道回去,因為我們是鄰裏。噢,賣包子的就在城南,叫李大象。”

捕快得到王爺的示意,便又快速的去驗證。

白洛瑤走到第三個波斯人麵前,道:“你說完,他們說。開始吧!”

麵前的人便說道:“我是木匠,在李府裏做事的。這幾日要幫他們做個小的地基,這段時日,我一直都在他們府上。三日前,我一整日都沒有出過門,府上的所有人都可以證明。”

“李府?李相家麽。”

“對對。”

白洛瑤頓悟,讓捕快去查。熟人就方便多了。她又將目光看向第四個人,第四個波斯人便也說道:“我跟阿吉,我們都是在陳家的府邸裏做事,隻是個普通的下人。”

阿吉,就是他身邊第五個波斯人。

白洛瑤狐疑的掃了他們兩眼,道:“你們也是一起的?三日前,你們有沒有出去過陳府。”

兩個波斯人都說道:“就是出去幫大小姐置辦東西。我幫大小姐去看看繡坊裏的衣裙好了沒有,阿吉幫大小姐看看之前定製的簪子做的怎麽樣了,我們分工去問的。繡坊跟簪子鋪子的人,都能證明。”

白洛瑤捕捉到了關鍵,問道:“這種事情,丫鬟更擅長吧?為什麽讓你們兩個大男人去。”

像這樣的大小姐,都是會讓自己的貼身婢女去吩咐的。

“因為小棠她還有別的事情,她要伺候大小姐。我們就幫她去問問了。”

兩個波斯人用蹩腳的中土話,如此說道。

白洛瑤輕鬆的一笑,道:“所以,是你們自告奮勇,要幫忙丫鬟,代她去問的?是不是。隻需要回答,是還是不是。”

阿吉跟阿啉連忙道:“我們沒有拿大人的東西呀!”

這樣就等於承認了。白洛瑤在他們的身後走了走,說道:“可是現在你們兩人最可疑了。我得找到不是你們拿的證據吧。你們在路上的時候,都有誰看到過你們的行蹤。隻要有人能證明,我就不懷疑你們。”

阿吉跟阿啉便想了想,說道:“我們出來的時候,就去了鎮上。進去鎮子和出來鎮子,都有馬夫看見。問問他就知道了。”

白洛瑤尋思著,破廟正好在鎮上的位置,從一個巷口裏走進去,就能知曉。而且巷口在鎮上入口的地方,如果馬夫能夠看見,確實能證明。

“除了馬夫之外,還有誰看見你們去簪子鋪和繡坊了?”她繼續問道。

阿吉和阿啉為了洗脫沒有拿她東西的嫌疑,便道:“那裏的小攤子上的小廝,應該都看見了。大人,我們真的沒有拿你的東西呀!”

白洛瑤緩緩點頭,看向他們身後的人,道:“你們全都回去吧。還有,另外三個人等到衙門的捕快查證之後,確認完畢,你們就能走了。但是你們兩個人,等我親自去查證之後,確認沒有嫌疑才能走。”

兩個波斯人似乎暗暗的交換了下眼神,隻能如此。

等待了半晌之後,三個捕快分別回來通報,所說的話與前麵的三個波斯人一模一樣,而且都有人證和不在場的證據。

於是,原地的波斯人隻剩下麵前的兩個不能走之外,其他的都被放走了。

白洛瑤低低的囑咐捕快去辦事,捕快立刻就趕去香粉鋪子和胭脂鋪子,她對兩個波斯人道:“你們在這裏等著。”

北堂煜淡聲道:“我隨你一起。”

她卻看了眼那兩個人,悄悄的給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用。

白洛瑤便親自去到鎮上入口的地方,想去找那馬夫,可是找來找去都沒有發現什麽馬夫在那兒,便去問了下一旁的賣小物件的攤子。

“這裏原先,是不是有個馬夫在這?”

她問攤子上的小廝,小廝卻納悶道:“好像沒有啊姑娘。你找馬夫是要去哪裏嗎?”

白洛瑤發現了其中的玄妙,果然那兩個人有問題。

“那我再問你,三日前。是不是有兩個波斯人,進去過破廟。你有沒有看見。”

“……我當時沒看見呀,我在賣東西。發生什麽事了嗎?”

小廝一臉茫然,也覺得有點莫名其妙,白洛瑤便沒再問了。

她仰起頭來,日光照在臉上,有些熱意,她看著不遠處的有個高高的酒樓,如果從二樓有人望出去,勢必能看見破廟。

白洛瑤趁此,便上了酒樓的二樓,在雅間,她看見一名正在賣弄風雅,吟詩飲酒的公子,她走了過去,問道:“這位公子,打擾你一下,我有些事情想問你。”

那公子似是沒有聽到她說話一樣,隻是握著自己的杯酒,專注的在喃喃吟詩,道:“好酒配好詩,隻可惜現在天還沒黑,沒有月亮,便沒有意境。”

白洛瑤覺得這個人不太好相處,不隨和,她便坐了過去,抬頭看了眼外麵,說道:“日月都是相互輝映的,就算沒有月亮,不有日光麽?有日光,便做日光的詩。”

麵前的那公子這才肯把眼神掃在她的身上,對她的這句話顯然有幾分興趣,說道:“你是何人?說話倒是有幾分意思。”

白洛瑤看他這副懶散的喝酒的模樣,就知道一定是這裏的常客。

“我不過是無意路過的人,恰好看見公子在這裏吟詩,不免駐足。公子是經常來這家酒樓喝酒麽?”她有意無意的詢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