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洛瑤走近她兩步,道:“三妹妹,那哭婆可是你請的?”
這已經很顯然易見了,一個普通的哭婆,能有什麽能耐,必然是受了他人的屬意才如此。
白樂清有些不自然的撫了下手背,隨後抬眼,柔聲道:“這哭婆,我並不清楚,興許是碧落找人去的,有些人不就是喜歡盜屍嗎?難道二姐姐不知道?”
白洛瑤走到碧落的麵前,開口道:“哭婆可是你去找的。”
碧落神情微動,隨即搖了搖頭,她道:“奴婢不知,這哭婆具體是誰找的,奴婢不清楚。”
那倒是奇了,難不成哭婆自己來的?
問遍了府上的下人,卻沒有一個人願意坦然的站出來。
就在這時,門口的哭婆踉踉蹌蹌的被人推了進來,哭婆想走,可北堂煜卻一記暗器,掃了過去,哭婆嚇得腿腳打顫,跪在了地上。
而門口躺著的,正是正妻林氏的屍體。
白洛瑤提裙走近,彎了彎腰,查看皇嬸的屍體,屍僵已經遍布,而屍體的體內卻是發現了有毒,她想知道毒集中在哪,便拿出袖口中放在容器裏的小蟲。
小蟲順著屍體爬,爬到了屍體的上半身部分,白洛瑤鎖定了一處,是肺。肺裏麵有毒。
她觀察屍身的手指甲,發紫發黑,嘴唇紫黑色,腹部微微的隆起,是因為飯後兩個時辰中的毒,以此推斷,確定皇嬸是在去道觀的路上被害。
白洛瑤將目光投到哭婆的身上,打量著,果然如她所見,是個矮胖的哭婆,她順手就提起了哭婆的衣襟,道:“事到如今,還不招?”
哭婆卻是搖著頭,身上發抖的厲害,顫顫個不停,一副仍然不想招的樣子。
她便將人一直提到北堂煜的麵前,哭婆被迫的跪下,北堂煜冷峻的蹙起眉,寒聲道:“若是不招,本王送你進詔獄。”
“……我、我招,我招!”
哭婆手指著碧落,顫抖的說道:“是她,她教唆我的!”
碧落更是麵如土色,連忙撲通的跪下,但什麽都沒說,咬著唇。
白洛瑤在碧落的身旁轉著,負手道:“你教唆她的?你的理由是什麽,平日裏皇嬸待你不薄吧,這個世上,不可能沒有人沒有殺人動機,你的動機是什麽。”
碧落半個字也說不出來,隻是背脊發涼的抖著,能看出唇也在抖。
哭婆瞬間往嘴裏塞了什麽,眾人阻攔不及,哭婆便當場吃下毒藥,倒在了原地,最後看向的人是白樂清。
白洛瑤伸手探哭婆的脖頸,道:“死了。”
這是一種烈毒,隻要服下去立刻就能死。
北堂墨弦走到碧落麵前,說道:“碧落,你為何要殺害我的夫人,若是說不出來,我便讓府上的人將你鉗製進宮,關入刑部大牢。”
碧落卻不停的看向白樂清,打算尋求她的幫助。
可是下一瞬,白樂清在眾人沒有注意到的時候,將一根塗了毒的針快速推進碧落的脊背,碧落當場氣絕而亡。
白樂清忽而捂著額頭,搖搖欲墜,甚至吐的天花亂墜,她的臉色發白,好在北堂墨弦接住了她,白樂清顫抖著道:“殿下,我……我有你的孩子了。”
白洛瑤檢查碧落,從她的身上拿出一根毒針,道:“她是被毒針刺死的,這個凶手,已經想殺人滅口了,凶手已經前而易見了。皇叔還不明白麽?”
她把篤定的目光投在白樂清的臉上,可北堂墨弦卻還沉浸在自己有後代的怔仲之中,白樂清當場的栽倒下去,似乎陷入暈厥。
“來人,快給清兒看看!”
北堂墨弦橫抱著白洛瑤進屋,便來了郎中。
郎中腳步匆匆的掀袍進屋,提著藥箱子,便到了榻前,伸出手來,為白樂清把脈。
一邊撫著胡須,郎中一邊說道:“夫人這是喜脈呀。”
郎中頓時便麵帶愉悅的站出,拱手禮道:“恭喜殿下,喜得貴代。”
可北堂墨弦卻是喜半參憂。
白洛瑤等人就在門外,她一揮手,吩咐人將皇嬸的屍體完好的放入幹淨的棺木中,讓她安生的下葬,並叫人把碧落跟哭婆的屍體處理。
“白樂清連殺三人,皇叔分明知曉她是凶手,卻不做處理。難道是因為她肚子裏的孩子麽?”
雖說孩子是無辜的,但白洛瑤估算了下,當真那麽快就有了?
北堂煜瞟了眼裏屋,正見郎中提著藥箱子從裏屋出來,他便執起人兒的手腕,啟聲道:“前去看看。”
白洛瑤一點頭,便握住他骨節分明的手,兩人一同進屋。
正見白樂清仍然昏迷在榻上,她狀似無意的走上前去,趁著北堂墨弦不注意的時候,搭了手在白樂清的脈絡上,隨後感知到了什麽,收回了手。
沒想到,的確是喜脈。
或許是白樂清給皇叔下藥的那一夜,就已經有了跡象,看來她是誌在必得。
“煜兒,淩王妃,可否隨我出屋一說。”
北堂墨弦顧慮的動了動唇,手示意他們隨他一起離開屋裏。
白洛瑤最後將房門掩上,下意識瞟了眼白樂清,後者看起來似乎真是昏迷過去了。
她轉過身去,隨之走到涼亭裏。
北堂墨弦卻微微彎腰,雙手一禮,道:“煜兒,皇叔很少求你,這一次,懇請你二人幫忙隱瞞,清兒殺害夫人與他人一事。看在我未出世的孩子份上。”
白洛瑤的秀眉微皺,這個孩子來的真不是時候。
北堂煜抿著薄唇,坐在了涼凳上,淡淡的抬手倒了杯清茶,道:“皇叔府內女眷之事,本王無暇過問,但若是有人問起,本王自是會實話實說。”
北堂墨弦臉色蒼白一瞬,他跟著坐下,道:“煜兒,就這一次,你就幫皇叔這一次可好?這個孩子,我必須要留下來。”
北堂煜不為所動,隻是淡然抬起杯茶,道:“皇叔的茶倒是不錯。”
言外之意,人沒個好人,沒個人樣。
北堂墨弦臉色一變,整張俊逸的臉都如同土色,他又轉而起身,對白洛瑤道:“務必請你幫我隱瞞。”
白洛瑤雙手負在身後,走到亭子之前,蹙起秀眉,說道:“白樂清她作惡多端,手段卑劣,比白霽月還要心狠,若是留著她,隻怕日後死的人會更多。”
然,她肚子裏還未出世的孩子,是一條無辜的人命,他沒有辦法抉擇自己會投胎去哪兒,卻偏偏投胎在了白樂清的肚子裏。
若是她心狠手辣,立刻揭發,這個孩子必死無疑,她便成了劊子手。
白洛瑤略有些遲疑,生平從未猶豫過,可因為這個孩子,卻是停頓了。
“不若這樣。”
北堂墨弦似是下了一番決心,他清澈的眼睛轉動,說道:“我與清兒並無夫妻情意,若不是此番顧念到她腹中有我的骨血,我定會將她移送刑部大牢,讓她待死。但因為這孩兒來之不易,我不能如此看著他去因為他的母親犯的罪而一起去償命。等清兒將孩子平安生下,我便立刻讓她為所做的錯事而付出代價。淩王妃看此舉如何?”
白洛瑤注意到不遠處有個偷聽的小廝,在被她發現之後,小廝逃之夭夭。
她慢慢的轉過身去,道:“之後,皇叔打算怎麽做?”
北堂墨弦將手斂袖,輕歎一聲,開口道:“我會命人時時的看著清兒,不讓她有任何再輕舉妄動的機會,令她好好養胎,將孩子生下來。孩子出生後,我便再尋得體的奶娘交由其撫養,至於清兒,我便讓她自生自滅,她這樣德行的女人不適合做母親,不能令她教壞了我的孩兒。”
白洛瑤是無暇去管別人府邸的事情的,她若是再繼續說什麽,就變成了挑撥,畢竟凶手已經抓住了,別人的內眷想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
但她與北堂煜一樣,雖不管別人的閑事,但是倘若有人問起,便實話告知。
“那麽皇叔可要看好三妹妹了,倘若她再有什麽不當的舉止,就要小心一些了。”
而眼下,白樂清肚子裏的孩子,以及她殺人的事實就是很好的把柄,她現在不過是任人操縱的傀儡罷了,也威風算計不到哪裏去。
北堂墨弦雙手禮道:“今日之事,多謝二位幫我隱瞞。”
白洛瑤聳了聳肩,與北堂煜暗暗對視一眼,他們可沒答應幫忙隱瞞,是他自己說的。
案子水落石出,白洛瑤與北堂煜兩人離開南陽王府邸,北堂墨弦親自來送,因為這一事,無形之中,北堂墨弦也遭此牽製。
把柄,是最好用的東西。
有些人死了倒沒什麽意義,但有些人活著還能再用一用。隻要抓到把柄,便是有利。
皇叔這個人情,好用。
在回府的路上,白洛瑤揭開簾子一邊透透風,一邊看向北堂煜那邊的路上的景色,說道:“這一次,我們應該在南陽王府邸的門外安插我們的眼線,隨時盯守。不過白樂清這一次懷了身孕,就算不為她自己著想,也會為了她的孩子著想,至少短期之內,應該不會再作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