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帶走皇嬸屍體的人,必然會急匆匆的離開,所以能省一些時間就是一些時間,若她是凶手,一定會抱起皇嬸的屍體就走,因為男子的體能大於女子的體能,可以輕而易舉。

若是矮小纖瘦的人,或是肥胖的人,都很吃力能抱起皇嬸,於是會選擇背的方式。

“此哭婆一定身材矮小,因為隻有這樣,皇嬸的屍體的腳才會容易落地。皇嬸比哭婆要高。”

白洛瑤的手比劃了下自己,皇嬸比自己矮一些,那麽哭婆要是再矮,她大概就知道對方什麽身材了。

門外,有名小廝氣喘籲籲的進門來,口幹舌燥的說道:“殿下,府上的人已經全部召集過來了,就在那邊,等王妃與王爺前去。”

北堂墨弦臉色凝重,似乎有些僵白,他動了動唇,清聲道:“去吧。”

白洛瑤的手上有些灰,拍也拍不完,正想往身上隨意擦擦的時候,身旁的北堂煜微微蹙眉,將墨帕自袖口中拿出,托過人兒的手,認真的為她擦拭著。

她的每一根纖長白玉般的手指,他都擦拭的如此仔細,溫柔。

“沒關係,不髒。”

嘴上如此說,心裏樂的很。

白洛瑤的耳朵微紅,嘴角翹起笑意,抬眼看著麵前寵溺的男人。

北堂煜抬手,骨節分明的手指勾了下她挺俏的鼻梁,道:“本王的王妃,自是要寵著。”

她的手上酥酥麻麻的,都是他掌心的溫暖。

北堂墨弦一驚,竟是不可置信詫異的目光,他從不知煜兒如此冰冷,竟也能對人這樣溫柔體貼,實在不符合他所接觸的煜兒。

或許隻有對待她,才會如此。就像自己對她一樣特別。她值得。

“殿下,王爺王妃,小的帶你們過去。”

小廝小聲的低著頭,探尋的問道,便在前頭領著。

北堂煜牽住人兒的手,大手包裹著她的小手,一股暖流蔓延,兩人執手走到涼亭前的一處,正見幾十號黑壓壓的人,齊齊排排的站著。

各個都杵在那兒,訕汕的樣子,低低著頭不敢抬起來。

但唯獨白樂清,卻是不緊不慢的伸手擺弄頭上的發簪,悠悠柔柔的說道:“不知二姐姐叫我們過來有何事呢?我還想進屋為姐姐她超度,念經。”

白洛瑤隻是瞟了她一眼,她走到之前去叫哭婆的小廝麵前,道:“我要你找哭婆,人呢?”

小廝戰戰兢兢,背後都是冷汗流淌,他連忙就站了出來,哆嗦道:“回王妃的話,哭婆她……我找不到她。”

“怎麽會找不到?你們給哭婆的銀子結了麽,有誰看見人從府邸離開了。包括後院的地方,都找不到?”

白洛瑤環繞在眾人的前麵,負手走了一遭,觀察他們的神態。

那小廝幾乎是快要哭了似的,害怕的結巴道:“方才還在那兒的……”

“那我就問你了。你們把人放在棺材裏,蓋棺的時候人還在吧?怎麽蓋棺之後,皇嬸的屍體就沒了?跟我玩西洋魔術呢,大變活人是麽。”

白洛瑤話剛說完,腦中電閃雷鳴似的一瞬間,她驚異自己說出來的話,她不由得深思了一下,大變活人。

小廝就像是搖撥浪鼓似的搖頭,著急的雙手拍打著手背,道:“小的真不知道啊,王妃。我們大家夥兒都看著夫人的屍體抬進去的,可沒想到我們抬起來之後,就碰到王妃來我們府邸,再次打開棺木的時候,夫人的屍體就沒了……”

白洛瑤腦中火花四濺,她的秀眸清亮的一動,問道:“那麽蓋棺的那一瞬間,當時有沒有發生什麽事情?比如天上的、地上的,或者府裏怎麽了,一瞬間可以轉移你們注意的事情。”

“沒、沒有啊。”

小廝很費勁的捂著腦袋想著,還是想不到有什麽特別的事。

此案仿佛凝固了一樣,氣氛都變得沉重起來,低壓壓的。

白洛瑤驚異了一聲,道:“不好!”

隻見她幾乎箭步的提步,提裙火速的跑向靈堂前的棺材那,當她過去的時候,發現棺材已經被打開,果然如她所料!

她迅速伸手,在棺材的底板上敲了敲,發現裏麵是空的,“這裏麵有機關!這是雙層的棺木,下麵還有一層!”

“瑤兒,讓本王來。”

北堂煜淩厲的眸光驟縮,抬腿便將棺材四分五裂。

棺材落在地上,白洛瑤快速走去,蹲身撫上棺材,道:“果然如我所料,棺材被蓋上的一瞬間,底下得到了沉重的感應,皇嬸的屍身便自動陷入到第二層棺材裏,暫且掩埋。而凶手事先料到我接下來的動機,於是趁著府上所有人都在別處的時候,凶手便趁機在此盜走皇嬸的屍體,堂而皇之的離開府邸。”

那麽,那名將眾人集中在涼亭前,說找不到哭婆的那名小廝,最有問題!

白洛瑤的秀眸微轉,伸起纖纖的素手指著小廝,道:“但你沒有想到的是,即使你是哭婆的幫凶,幫她把人都召集在涼亭前,幫助哭婆盜走屍體。你以為這樣就萬事大吉了。可是你恰好給了我查找凶手的機會。你可知道,看不見是最可怕的,看得見才是不可怕的。”

話剛落下,小廝的瞳孔便劇烈的顫抖著,他連滾帶爬的跪下磕頭道:“……王妃,我錯了,我錯了!請原諒小人吧,小人也是受了人的威脅,不得不如此啊!”

白洛瑤的素手指向門口的位置,道:“哭婆一旦出了府邸,那便落入了我們的圈套中。相信我府上的手下,很快就能抓到她了。”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她還以為凶手能這麽耐得住性子可以在府上待個一夜再出去。

沒想到,這麽快就耐不住的離開了。霧眠跟燎歌在外麵守著,想是也守累了,恰好來個甕中捉鱉!

小廝惶恐的不停的磕頭,嘴裏說道:“饒命啊,王爺,王妃,小人是無奈之舉啊……”

哭婆遲早會抓回來,眼下最應該做的是,套出小廝的話,讓他把事情說出來。

不遠處,白樂清等人都從涼亭前走了過來,翹起了陰險笑容的嘴角,似乎篤定白洛瑤找不到凶手似的。

白洛瑤質問小廝,讓他把頭抬起來,道:“誰指使你,讓你怎麽做。”

“是、是那哭婆指使小人,說隻要小人引開所有人的注意力,幫她成事,事後她就會給我銀子,而且也會放過小人……實不相瞞,小人跟府上的小翠私定終身,小翠的肚子裏懷了我的孩子,可府上不允許下人之間勾搭,小人怕此事被殿下知曉,我們兩人都得死,所以才會答應哭婆,讓哭婆幫忙隱瞞事實,小人也不知道哭婆是怎麽知道的事情。”

小廝斷斷續續的說,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似乎很是情真意切。

白洛瑤挑起了秀眉,道:“這麽說,府上還有個幕後的主使人了。這府裏那麽私密的事情,作為外人不在府上生活的哭婆,又怎麽會知道?這哭婆是誰叫來的,換句話說,誰操持的此次皇嬸的喪禮。”

最後一句,幾乎是著重的咬重了。

人群中,下人們的目光齊刷刷的看向那搔首弄姿的貴妾白樂清。

白樂清察覺到他們的目光,心裏一驚,心口狂跳,她連忙提裙走到北堂墨弦的身邊,拉住他的手,麵容委屈的說道:“夫君,這不關妾身的事啊……”

白洛瑤隻是嘲諷的一笑,來到她的身前,道:“三妹妹,我還沒有說是你,你怎麽就上趕著非得承認是你?”

白樂清身後的那名丫鬟碧落,正是那日帶去宮中的打了念夏的丫鬟,雖然報仇了,但那張隨了她的主人的臉,倒是記得清楚。

碧落心慌不定,眼睛四瞟,雙手局促的放在身前,不停的摳著,連摳出血了都不知道,似乎是心裏很是焦急。

“碧落,我們在宮裏見過吧?你這手指怎麽了,因為什麽事情這麽緊張。”

白洛瑤抓住丫鬟的手腕,她手指上的血已經在往下滴,明顯的自己摳破了。

碧落大驚失色,連忙撲通雙腿跪在地上,道:“王妃,奴婢、奴婢隻是被此事嚇到了,請王妃見諒,不要懷疑奴婢。”

“你們這一個兩個的,倒是挺有意思。我可沒有說你們怎麽啊。”

白洛瑤帶著笑意,伸手將碧落扶起身來,道:“若是你知道內情的話,大可說出來,沒關係。或許你也是與那小廝一樣,受了威脅,但我會罩著你的。但若是最後被我查出來,在場的人倘若對此案的線索有半分隱瞞的話,那就休怪不看在皇叔的麵子上,嚴懲你們了。”

人人都知,淩王妃的探案本領,這世間無人能敵。

若是有她破不了的案子,那這世間才完了。

於是那丫鬟碧落,抖抖索索的,渾身就像是個篩子一樣,抖個不停,她呼吸短促,疙疙瘩瘩道:“我、我……”

“是我操持的喪事。”白樂清忽而打斷碧落,抬眉走到白洛瑤麵前,兩人之間就隻有一拳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