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三刻。城西鐵礦場。
鐵礦場裏一股黴味,白洛瑤聞著很是難聞,於是用帕子掩住口鼻,遞給北堂煜與霧眠一個帕子,讓她也捂著些,這些吸進去都是有毒的!
鐵礦場裏雖然已經到了深夜,可是不難還是有人在,白洛瑤聽見有打鐵的聲音。
“這裏的鐵礦,是屬於官家還是私家的?”
白洛瑤拿著火折子,照著些腳上。這些鐵礦很是磕絆,不小心就會被絆腳。
霧眠回說:“應該是官家的,但具體的,屬下不知。”
畢竟牽扯到這些事情,不好說。
北堂煜薄唇淡啟,說道:“但凡鐵礦,其中皆有商會之人參與其中,想撈些油水。”
貪鹽都已經是常事,何況是貪鐵。但最大的罪名是私藏鐵器,那是誅九族的大罪。
白洛瑤走近一些,三人一起來到一處平地的地方,忽而聽見一陣細細索索在草叢裏的聲音,頓時,霧眠的耳朵豎起,察覺到這一點,驟然將人提了過來。
那人被抓來的時候,連忙喊道:“饒命啊饒命!我沒做虧心事啊!”
白洛瑤覺得有點好笑,問道:“我這都還沒問呢,你怎麽就自己承認了?顯然是心虛!說吧,半夜三更,在這裏鬼鬼祟祟的做什麽?”
她打量著這人,挺矮個的,臉上還有個瘊子。
那人哆哆嗦嗦道:“小、小人聽說這裏有個礦場,想趁著夜深人靜的時候隨便撿點他們不要的碎料,拿回去自己打製些菜刀啊,之類的拿去賣。”
北堂煜的眼眸微動,掐住了他的脖頸,道:“說實話!”
“救、救命……我說實話,說!”
麵前的人見他鬆開了手,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轉動了下脖頸,說道:“小人就是想看看在這裏能不能撈些小便宜,所以過來瞧瞧。小人就是撿垃圾為生的來著。”
白洛瑤認定他是在撒謊,捉起他的胳膊,道:“你這雙手,顯然就是鐵匠的手。這裏有燙傷的痕跡,你的背駝著,手臂粗糙,分明就是這裏的鐵匠!”
竟然還想企圖欺騙,來蒙混過關。實在是可笑。
“說吧,你叫什麽?”
白洛瑤質問,看這人的眼睛四處瞟著,像是做賊心虛。
“我、我叫劉麻子……”劉麻子硬著頭皮告訴她,自己的身份。
“劉麻子是吧。半夜偷偷在這裏做什麽,你就在這個鐵礦場做事,難道還可以監守自盜不成?說實話的話,我就放了你。”
白洛瑤繼續逼供,絕對要讓他說出口原因。
劉麻子眼看著自己事情敗露,便隻好吞吞吐吐的說道:“我,我是來幫我家主人做些事情的。”
就在此時,不遠處傳來一陣轟隆隆的聲音,像是有什麽東西推動著,從前麵滾動著。類似推車上載著什麽。
白洛瑤狐疑道:“做什麽事?”
正當她想繼續問時,北堂煜將人兒攬在身旁,低聲道:“瑤兒,有人來了。”他將她帶向一旁的叢中,兩人掩飾著。
霧眠則是逮住劉麻子,用帕子堵住他的嘴,不讓他發出聲音。
隻見幾個人拉著推車,很是奮力的樣子,雄赳赳氣昂昂的,有人說道:“加把勁!一定要把這些礦器運出去,讓主子放心!”
他們完全沒有注意到躲藏在從中的人,壓根就沒有看到他們。
白洛瑤皺了皺秀眉,鐵器?他們真是好大的膽子,果然是私自鍛造且收藏鐵器!
北堂煜示意霧眠暗中跟上,看看他們究竟要將鐵器都運送到哪裏去。
等人走後,白洛瑤轉過頭去,這劉麻子不知什麽時候躺在了地上,原來是被霧眠提前打暈了,才追過去。
她伸手在劉麻子的衣裳上翻找著,最後發現一張書信。書信上麵寫著:務必要做的幹淨,不然提頭來見。
這字跡,顯然是男子所寫。而且如此清秀的字跡,像是二十幾歲的男子所出。
“這寫信的主人,應該就在附近的住所。”
白洛瑤擅長追蹤,可以根據種種一切的跡象,來知曉。
北堂煜觀察書信的字跡,這一種筆墨所用的筆,應當是最高等的筆墨,他道:“本王所用的筆墨,通常是這一支水雲筆。唯有水雲筆寫下的墨,才會如此。”
“水雲筆?一支要百兩銀子的那種筆?”
她竟然都沒有留意到,他用的筆是水雲筆。隻是聽說過這是最貴的一種。
如果能用這樣筆的人,無非是家裏條件富裕不已之人。
“那也就是說,是在這附近非常有錢的人家。”
白洛瑤以此推斷,想必是什麽巨賈了。
北堂煜觀察這裏的地形,說道:“此地不宜久留,瑤兒,這裏的地形崎嶇彎繞,他們比我們熟悉。若是被察覺到,得不償失。先離開此處,明日再找附近符合條件的人家。”
他將她扶起,微微擦拭著她膝蓋上的灰塵。
白洛瑤握住他手上的帕子,說道:“我自己來就好。你可是堂堂王爺,怎能幫我擦這膝蓋上的灰!”
北堂煜的舉動已經很是嫻熟,像是已經習慣性的一般。
“在你的眼裏,本王隻是你的夫君。你隻是本王的妻。夫妻之間,不拘泥於此。”
他牽過她的手,淡淡照亮火折子,帶著她原路返回。
白洛瑤點了點頭,與他慢慢的走出這片彎繞的礦場,路上,她說道:“霧眠應該不會出事吧,他隻有一個人。”
北堂煜道:“霧眠是本王千裏挑一的下屬,隨本王已經十年。從未遇到過真正的勁敵,從未吃虧過。瑤兒放心。”
“嗯!”
她不再多想,隨他一起離開這裏。
出了城郊的西部林子,卻見到前處的霧眠。霧眠看見主上與王妃,連忙上前,說道:“屬下跟丟了。請主上王妃治罪!”
白洛瑤有些疑惑,問道:“怎麽回事?好好的,怎麽會跟丟了。”
霧眠隻說道:“屬下本來是跟的很牢固的。可是一直到林子裏時,忽然起了一陣霧。屬下隻覺眼睛有些刺痛感傳來,眼前漸漸看不清。意識到霧裏有迷藥時,迅速捂住口鼻,退到林外的地方。可就在這時,卻發現他們消失了。”
毒霧……?白洛瑤問道:“他們消失大概有多久,從你的視線從他們的身上挪移走時。”
霧眠估算了下,說道:“不到半盞茶的時間。屬下意識到中計,於是強忍著刺痛的眼睛,趕上前去,便沒再看到他們了。”
北堂煜沒有責怪霧眠,如果他們有心要躲,就算再怎麽跟蹤也會跟丟。
可見,他們早已發現了身後有尾巴。
白洛瑤有點匪夷所思,說道:“他們可是運了那麽多鐵器的,怎麽可能會憑空消失。這樣的可能性,隻有一種。那就是方才林子裏的地方,有密道。他們直接從密道裏下去了!”
因為誰都不可能憑空消失,就算長翅膀,帶著那麽多鐵器也是飛不動的。
霧眠點頭,說道:“屬下也是這麽想的。所以在附近的地上探尋了一番,但是依然沒有所獲。屬下便感到有些無奈。”
北堂煜蹙起了眉頭,道:“帶本王前去看看。”
霧眠應是,帶著主上與王妃前去他們消失的地方,眼下霧都已經散了。
白洛瑤從袖口中,拿出一些銀針來,紮在地麵上的土壤裏,過了一會兒後,銀針上麵變成了黑色,她說道:“方才的霧,果然有毒。”
她轉過身去,對霧眠道:“你的眼睛,需要回去洗洗了,不然可能有失明的風險。先用下我的解藥吧!”
拿出一粒黑色的藥丸,白洛瑤遞給他。霧眠謝著接過,吞服下去。
北堂煜與白洛瑤,分別在原地找尋有何機關,她說道:“既然霧眠在地上找不到機關,說明就有可能不僅僅局限於土壤。地道也有其他可以通向的方法。”
她走到一棵巨大的老樹麵前,這棵老樹少說也有三五百年了,這麽大的樹幹,幾乎是十個人拉起手來,才可以圍繞起來。
抬起手,敲了敲樹幹,沒有什麽特別的聲音。白洛瑤又圍著樹幹,觀察缺口。
北堂煜啟聲道:“瑤兒是在想,他們會把地道建在樹幹中。從樹幹裏走進去?”
“不錯。”
她很快的回答。樹幹上有些潮濕,可是城西的地方是終年向陽的,為什麽會潮濕?
霧眠頓悟,說道:“王妃所言甚是。”
他就沒有想到樹幹裏也能建立通道,他拔劍出來,砍在樹幹上,嚐試著找出通進去的密道,可是不管他怎麽砍,都依然找不到。
白洛瑤搖頭,說道:“這樣做沒用,他們一定提前預防了各種問題。除非用火攻,才有可能引他們出來,或者水淹等方法。”
但這些方法,根本不可能用。而且,他們也不能把這麽大樹給砍了,怕打草驚蛇。
北堂煜陷入沉思,寡淡的開口道:“本王命人暫且守在此處,他們終究是要出來。本王與瑤兒再回去好好想想辦法。”
白洛瑤的眼睛微亮,對他說道:“這倒是個好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