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煜隻是淡淡的將手指探入黑子的棋盒內。

……他不說話,等於默認了?

白洛瑤坐在他的身邊,手放在他的手背上,“事關重大,希望你能告訴我!”

北堂煜帶動著她的纖纖素手,將黑子的棋子,以指腹落到它該落的棋局裏。

意識到他在無視自己,沒有想告訴自己的打算。

白洛瑤緩緩的,就要鬆開放在他手背上的手,就在這時,北堂煜卻反握住了她垂落的小手,他的大手包裹住她。

“明日。”

北堂煜低低的道了聲。

“……什麽?”

白洛瑤的秀眸氤氳,聽不懂他這沒頭沒尾的一句。

“明日及笄禮,此人會參加!”

北堂煜握住她的手,帶動她去拿棋盒裏的白子,而後,任憑她下。

白洛瑤滿臉震撼,凶手……就在她的及笄禮名單裏!

究竟是誰?如此膽大包天?!

“該你下了!”

北堂煜沒有聽到白子清脆的落子聲,啟唇提醒。

白洛瑤不善棋局,隻略通一二,便左右權衡之下,落在了一處。

一局在她的心有不定之下而結局,其結果顯然易見的,她輸了。

……不得不歎服他精湛的棋藝!

白洛瑤眼看著外麵天黑落幕,若是再不早回去,府上幾個唧唧歪歪的姨娘又該說話了。

她不由得站起身,說道:“多謝王爺的提醒,我一定會抓到凶手的!”

外頭落了雨,屋內返潮,地麵略有些滑。

白洛瑤未曾注意這點,兩腳一打滑——

就在她要摔倒在地之前,北堂煜及時攬住了她的腰身,緩緩將她放落,讓她枕在他的懷中。

幾乎在原地旋轉了兩圈,白洛瑤錯愕的看著頭頂的男人漂亮的下頷線。

“傻丫頭,那麽不小心?”

北堂煜薄薄的嘴唇微抿,修長勻稱的手指淡淡的將她淩亂的青絲捋到耳後。

白洛瑤怔怔著,他也會有這樣溫柔的時候?

他明明就是顆冷冰冰的冰塊。

不過,他的懷抱,寬大又溫暖!

“舒服的不願意起來了?”

北堂煜斜長的劍眉稍稍上揚,他單手捧在她的腦後,另一手疏懶的以指腹輕輕撚著她細長的青絲,稍許曖昧。

白洛瑤的雙腳一蹬,想要起來,可這地卻是跟她作對似的,又滑了回去!

她又羞又惱的雙手撐在他的身上,企圖爬起,可手卻不知道撐到了什麽,北堂煜冷峻的臉色一變,他瞬間抓住她的手腕。

“我們這樣,是不是進展的太快了?嗯?”

北堂煜勾勒的唇角,帶有一絲絲的笑意。

白洛瑤咬牙切齒的拂開他的手,掙紮了一番,成功的站起身。

她回想起方才自己的手摸到的東西,一絲嫌棄的要去洗手。

“王爺別多想了,我不是有意的!”

白洛瑤的秀臉上,沒有一絲的尷尬之意,大家都明白,不用多說什麽!

北堂煜略有些慵懶的斂了斂寬大的袖口。

“摸完了本王,就想走人?”

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捉到了她的裙角。

白洛瑤後退一步,他卻紋絲不動的扯著。

“王爺!你幼不幼稚?”

她還以為他是個沉穩冷酷的人,從來不苟言笑,不與人玩笑。

直至今日才知道,冷酷的外表隻是他其中的一副麵具,這個男人真是千變萬化!

北堂煜勾唇道:“本王還沒有扯你衣帶,反應那麽大作甚?”

白洛瑤飛速的瞟了眼腰上係著的長長的水藍色衣帶。

隻要他輕輕一扯,她的衣裙必然會從她的渾身滑下,她的名節可就不保了!

“還望王爺大人不計小人過,不要介意我的無心之過!王爺若是想要摸回來,那就……那就由我的丫鬟念夏代為受罰吧!”

白洛瑤的嘴角輕輕翹了翹,讓那個死丫頭跟這個男人串通一氣,把她騙進他的府裏來。

北堂煜聞言,笑容驟歇,道:“本王可不是那麽隨隨便便的人!”

咦,他還分人的?

白洛瑤也用他的話嗆回去,道:“本縣主也不是隨便的女子。告辭了,王爺!”

她走到門口,發現一陣傾盆大雨,非常不合時宜的砸了下來。

白洛瑤滿眼複雜,這場大雨,是想將她留在這裏麽?

再看北堂煜,已然悠然自得的捧著一杯熱茶,淡淡的抿了起來,嘴角帶著不濃不淡的笑意,一副:你不是想走麽?那就走吧。

白洛瑤不情不願的開口道:“借把傘?”

北堂煜仿若沒有聽見似的。

她瞪了他一眼,道:“王爺府上,莫不是連把傘也沒有?”

北堂煜道:“門邊,自取。”

白洛瑤疑惑的向外探了下頭,果然停靠著一把油傘。

丫鬟念夏就在這個時候,雙手遮擋頭頂,渾身淋濕了的衝了過來。

“小姐,落雨啦,我們回府吧!”

念夏一看,咦,小姐的手裏怎麽有把傘?

白洛瑤緩緩回過頭去,北堂煜正拿起一旁讓人動過手腳的兵書,他以指腹感知著上頭深刻著的字,好分辨出是什麽字,方便細閱。

她咬了下唇瓣,這傘,是他事先料到會落雨,提前準備好的麽?

回去的路上,丫鬟念夏用馬車裏的白布擦了下自己的青絲。

“小姐,你在想什麽呀?”

白洛瑤利用回府的途中,用自己做的炭筆,在手背上畫出一個乾坤八卦的偽刺青標誌。

她斷斷沒有想到,凶手就在及笄的名單裏,凶手明日必定會來參加她的大禮。

此人,她究竟有沒有見過?又會是什麽樣的人?

“念夏,明日幫我留意下,手背上有此圖紋之人,切記不要聲張。”

白洛瑤生怕自己會錯過。

丫鬟念夏疑惑的看了看,然後記住,點了點頭,“小姐,我知道啦!”

白洛瑤回到了白府,正好趕上晚膳。

賀氏與梁氏等人都已經在大桌上等候了。

賀氏見到白洛瑤走進房門之後,陰陽怪氣的說,“現如今,洛瑤可能耐了。自從接管了縣衙,整日都不見人在府裏,也不知道是真專心辦案子,還是在吃喝玩樂。”

此言,無不在暗示著什麽。

白平靖的臉色不是特別好看。

老夫人也是悻悻然的,欲言又止。

梁氏附和說道:“就是啊,一個姑娘家家的,怎麽好跑去那種不三不四的地方呢?這要是傳揚了出去,說我們白府的大家閨秀嫡女縣主,去那樣的地方,很是給白府丟臉啊!”

丫鬟念夏心裏一驚,心想,肯定是大夫人派人跟蹤小姐的行蹤,發現小姐被魏世子殿下帶著去花樓了!

白洛瑤揚唇一笑,道:“這是誰傳出來的?”

梁氏愣了下,默默把目光移到賀氏的身上。

賀氏卻淡淡的說道:“府上的婆子出去買菜,無意間看見的,那還能有假?”

白洛瑤長長的“噢”了聲,道:“婆子人在哪兒?我倒是想要聽聽,我不在的時候,她在背後究竟是怎麽說我的,帶人上來!”

丫鬟念夏憤憤的喏道:“是,小姐!”

婆子被帶到,賀氏說道:“你盡管說,不用怕!這個家,不是成了她一個人做主的!”

婆子戰戰兢兢的,怎麽也不敢說。

白洛瑤啟聲道:“說吧?我去花樓做什麽了?”

婆子大聲喊道:“小姐!我什麽也不知道啊!”

賀氏冷眼一橫,道:“你這老不死的東西,之前說個不停,現在她來了,你這張嘴就啞巴了?快說!有老爺給你撐腰呢!”

白平靖不悅的抿著嘴,一言不發。

婆子礙於白洛瑤在跟前,不敢胡說八道,於是隻得實情托出,道:“大夫人,老爺,老夫人!是我嘴賤,構陷了二小姐。實則二小姐是去花樓破案子的!”

老夫人攙著拐杖,緩緩起身走來。

“什麽?破案子,什麽案子?”

這時,丫鬟念夏說道:“回老夫人,戶部尚書之子樓德公子被人在花樓裏殺害了,我家小姐在魏世子殿下的陪同之下,才去花樓的!”

念夏拚命給婆子使眼色。

婆子立刻附和道:“對對對,不是小姐自己要去的,是為了案子去的!”

白洛瑤心想:我隻是想聽聽你在背後怎麽說我在花樓亂搞的,沒想到反而出來袒護我了?

老夫人重重的鬆了口氣,她就知道瑤瑤不會如此頑劣的。

她回頭對白平靖,說道:“平靖啊,我早跟你說過,凡是不要妄自下結論。把事情弄清楚,才是最重要的,千萬不要聽信了旁人的讒言哪!”

白平靖麵子上過不去,說道:“來人,把這個婆子拖下去,好好管教一番!”

“老爺饒命啊——老爺!”

婆子大叫著被人拖走。

白平靖此舉,是做給賀氏與梁氏看的,讓她們不要如此針對洛瑤。

賀氏冷哼一聲,梁氏小聲勸了勸。

桌上的白樂清悠悠的開口道:“明日可就是二姐姐的及笄禮了呀,可是二姐姐的及笄裙怎麽辦呀?”

她暗暗竊笑,大姐姐真是毀的好,就看明日白洛瑤怎麽在眾人麵前難堪吧!

老夫人皺著老眉,道:“是啊,這可怎麽辦好……”

白洛瑤笑了笑,“祖母不必擔心,且看明日,我自有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