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廟的門口,站著一個影子,廟裏的燭火熄滅了。

外麵的影子沒了雷光,什麽也看不見。

但那人影卻是越來越清晰,隻聽得一陣清晰的響雷,照耀在了此人的身上。

隻見一白麵書生,清秀俊俏,身上背著書木架,慢慢的放下來,說道:“敢問,在下今夜可以借住在破廟裏嗎?”

白洛瑤驟然鬆了口氣,放下了針弩。她還以為是狐妖!

北堂煜繼續警惕,他擰緊眉頭。

他發現方才的殺氣已經消退,就在這白麵書生進廟後,殺氣便失蹤了。

書生自顧自的圈地自萌,拿出身上的大餅來,咬了一口吃著,白洛瑤問道:“你是哪裏來的人?怎麽會在雨夜行路。”

白麵書生一愣,抬起頭,傻頭傻腦的指著自己:“我嗎?……噢,我是要進京趕考的學生,從清水郡城而來。白日裏走的時候,還未下雨。現在不知為何下得這麽大。”

他抓了抓腦袋,繼續啃著大餅。

白洛瑤忽而看見破廟外,一抹白影迅速地閃過。

北堂煜與人兒一對眼,兩人便到一旁去,坐下。火堆燃燃著。

白麵書生打量著他們,問道:“公子、姑娘,你們這是從哪裏來呀?聽口音,好像是京城來的人。”

白洛瑤瞟了他一眼,道:“那你還問什麽。我們就是京城來的。”

書生笑說道:“我叫采征。敢問兩位怎麽稱呼?”

“阿瑤。他是我夫君,阿煜。”

白洛瑤坦然的解釋。

采征邊吃大餅,邊道:“姑娘,看不出來,你這麽年輕,就嫁人了啊。你夫君,長得真俊朗。”

北堂煜閉目養神,沒有閑工夫聽白麵書生的廢話。

白洛瑤揉了揉額心,說道:“我們不同路。明天白日一早,各走各路吧。今夜,你暫且歇這。”

采征連忙道謝說:“多謝姑娘!”

他便咬了最後一口大餅,拍了拍手。在破廟裏找了些幹稻草,就用書架枕著。

許久,睡了過去。

白洛瑤便枕在北堂煜的懷中,慢慢的閉上眼睛。

此刻,一陣風灌進。

兩人同時睜眼,又什麽都沒有看見。白洛瑤對視北堂煜,道:“我好像感到一股,不善的氣息。”

“它來了。”

北堂煜起身,將白洛瑤的手握住。

破廟前的白布隨風飛起,緊接著破廟的門敞開。

一隻羽毛緩緩的飄落在地上,一身白羽衣裙的身影出現,隨即便是“咯咯”的嬌笑聲。

隻見,他們的麵前,出現一絕美嫵媚的女子,那女子的眼尾上挑,嘴唇朱紅,滿目的柔情似水,柳腰曼妙地走向他們。

女子在看見北堂煜的一刹那,芳心唇動,嬌笑道:“如此俊美的男人,我倒真有些不舍得下手了。男人,你跟我回去,好不好?”

她柔白的素手,就要撫上北堂煜俊朗深邃的臉龐。

北堂煜卻冷冷地抓住她的手。

女子卻嬌柔低笑,道:“……討厭。”

她想要掙脫手,卻掙脫不開。

白洛瑤盯著麵前的女子,問道:“你就是清水郡城,為禍男子的狐妖?”

女子的眼尾帶紅,格外的妖治。那兩顆露出的尖銳的牙,在夜裏,顯得格外的猙獰。

“你說是,我就是麽?”

她左手奇長的指甲迅速的掠過白洛瑤,白洛瑤的臉上便多了一條破口的痕跡,滲出了絲絲血跡來。

女子陰險的笑道:“你太礙眼了。”

她一伸手,就要掐住白洛瑤的脖頸。可白洛瑤卻先發製人,以針弩對準女子的眼睛,便是一根銀針而去!

“啊——”

女子的瞳孔被刺進銀針,快速的扔下一顆白霧彈,瞬間便消失在破廟中。

她留下惡狠狠的眼神,消失無蹤。

白洛瑤看著手中的針弩道:“她逃得倒挺快!”

這銀針裏沒毒。

北堂煜道:“她身上有野狐狸的味道。”

白洛瑤道:“所以,她當真是狐妖?”

可是,這世間哪有什麽怪物。

采征驚叫一聲,抱著自己,說道:“狐妖……狐妖來了!”

北堂煜瞥了一眼,他反應的太慢。

白洛瑤走了過去,蹲身看著采征道:“你早不叫晚不叫,偏偏狐妖走的時候,你才大喊大叫。采公子,你反應慢半拍。”

采征揉了揉眼睛,隻見那迷霧消失,狐妖已經不知所蹤。

“姑娘,你、你的臉……”

他伸手,指了指她出血的臉龐。

白洛瑤伸手摸了下,說道:“沒事,被她的長指甲刮了下!”

狐妖刮她一指甲,她當場廢了她一隻眼睛,不虧!

采征喘著氣,說道:“祖宗保佑。我以為我這一路上,會比狐妖吞掉。還好,遇到了你們。謝謝!”

北堂煜以葉片取了些水,遞給人兒。白洛瑤正好口渴,便喝了一點點。

她坐下,問道:“你們清水郡城,鬧狐妖的事,是怎麽回事?”

采征五味雜陳,說道:“我勸姑娘和公子,先別過去了。回京躲躲,等風聲過去了,再去把。狐妖害人,已經害死了我們城裏三個人了。死狀都很可怕。”

白洛瑤便說道:“你確定那是妖怪麽。事情的經過,怎麽說?”

采征搖頭歎氣,便告訴她道:“半個月前,忽然各家各戶地裏的莊稼被搗壞,一些家畜被神秘的走獸咬死,因為查不出原因,就不了了之了。後來有一次,砍柴的樵夫從山林裏路過,忽然發現路中間有個橫死的男子,渾身都幹癟,臉都皺成不成樣了。原地發現狐狸的毛,還有一股女子的奇香味。當地的人便猜測說是狐妖殺人。”

白洛瑤遲疑,這也太勉強了。

“你們怎麽就一定肯定是狐妖?”

“有人看見的。說是一身白色的羽毛,像狐狸毛。那女子的聲音很輕柔很好聽,專門就魅惑來往的男子。”

采征回想起來,就覺得後怕無比。

他拿出一張黃符,說道:“這是我娘在我臨走前,特意請青衣道長,給我寫的護身符。說是可以保佑我此行平安的進京。還說我路上會遇到貴人,逢凶化吉!”

現在想來,都一一驗證了。采征激動的說道:“二位,你們就是救我性命的貴人。懇請二位,不要再前去清水郡城了,那裏很危險!”

白洛瑤不去,談何容易。聖命在身。

北堂煜撥動著火堆,淡淡道:“饒是山海奇獸,又算什麽。”

采征便說道:“貴人一定武功高強。不像我這樣隻會讀書的廢人,哎……”

白洛瑤寬慰他,說道:“書生以筆為劍,你與我們不一樣。好好讀書吧!時辰不早了,早點睡。”

若是學書學好了,日後成了狀元,那又是一樁美事。

采征兩眼雪亮。從未聽過如此好聽的話。

以筆為劍。采征反複的細品著。

是夜,燭火撲閃。北堂煜守夜,白洛瑤在他修長的雙腿上安睡。

***

黎明,天蒙蒙亮。

書生采征坐起身,正見北堂煜坐在那裏,便小聲問道:“公子,你一整夜都沒睡嗎?”

北堂煜瞥他一眼,抿唇不言。

采征有些佩服他的精力充沛。

白洛瑤手指微動,緩緩睜開眼,睡醒了。她坐起身,揉了下脖頸,道:“天亮了麽?”

外麵的雨不知不覺已經停了。

采征鄭重的拜謝,說道:“感謝二位貴人,昨夜救命之恩。他日有機會,一定報答。在下先行動身,前去京城了。”

他背起自己沉重的書架,便出了破廟。

可沒離開多久,便傳來一陣驚叫聲:“死、死人了!——”

采征連滾帶爬的跑回了破廟,對兩人道:“二位貴人,外麵死人了!”

白洛瑤起身,快速出了破廟。就見不遠處,正躺著一個渾身失去陽氣的男子。仔細一看,竟是車夫!

“我就說,車夫出去撿柴火,撿了一夜都沒有回來。原來,已經出事了。”

她動手檢查,隻見車夫渾身像脫水一樣幹涸。

采征嚇得坐倒在地上,連連後退,說道:“……一定是被狐妖害死的,一定是!”

北堂煜道:“此地不宜久留。”

他回去撲滅了廟中的火,便與人兒一起離開原地。采征緊跟著他們。

當采征想要去京城時,忽而去京城的路比大石頭堵住,一顆大樹倒下,攔在了路中間,采征驚駭道:“這……這怎麽回事。”

北堂煜道:“此處隻有山路,若要專門的人過來清理石塊,需要一段時日。”

白洛瑤覺得不對勁,道:“我感覺,不像是昨夜的狂風暴雨導致的。像是人為。”

采征惶恐道:“難道也是狐妖?狐妖為了報複,阻止我進京,也不讓人進出此地!”

“的確是人為。”

北堂煜注意到大樹的切口,不是自然折斷,而是被切開的。

白洛瑤想不到那狐妖有些刷子,她道:“采公子,看來你得帶我跟我夫君,一同去清水郡城了。去請縣令大人帶人過來,把攔路的阻礙清理。”

采征踉蹌的坐下,說道:“可是我要進京趕考……”

“還有半個月,足夠你去趕考了。”

白洛瑤說道:“你這樣走,走到何年馬月?”